「你冷靜一點。」
「好,要我冷靜可以,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的那些狗腿要擋住我,不准我進去看星月?」
「她需要休息,你也需要休息。」
井梧桐憤怒嘲笑:「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理由!我才不管你有何居心,你沒有權力阻止我進去見她!」
「梧桐,你冷靜一點,我這個做哥哥的什麼時候害過你了?你很清楚過去我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
「所以我現在才不懂啊,過去那個聰明、開明的哥哥到哪裡去了?眼前這個不講理的老頑固、暴君,我根本就不認識!」
望著弟弟嚴肅的神情,他有些害怕,從沒見過梧桐發這麼大的脾氣,過去的他總是對任何事都無所謂、不在乎,現在卻為了戴星月與他爭吵。
梧桐對星月是認真的嗎?還是只是不滿他的約束?
噢老天!他的頭已經怏爆炸了,戴氏企業的事情都擺不平了,現在梧桐又執迷不悟,要他怎麼做才好呢。
「你的傷已經快好了,等你到了洛杉磯,就可以享有你想要的自由,我絕不干涉,但只要是在這裡,就一定得由我作主。」
井梧桐氣得跳腳,緊咬牙,握緊拳頭,捶牆壁洩憤。
「我從沒這麼想揍過一個人,如果你不是我哥的話,我早就……」井梧桐暴躁地來回走動。看到井梧寒堅定的表情,知道已無轉圈的餘地,情緒更為激動,咆哮著:「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絕對不會。」
「還沒睡嗎?」
「啊,你不必坐輪椅了,真好!」
戴星月在床頭點了盞小燈,正讀著張嫂替她買來的新書,架著枴杖的井梧桐,站在門口露出笑容。
和幾天前在她面前與井梧寒爭吵時的模樣大不相同,現在的井梧桐看起來已不再那麼憔悴,顯得有精神多了。
她淡淡一笑。「是呀,白天睡太久,晚上反而睡不著。」
雖然沒有人先提到那天所發生的衝突,但氣氛仍有些尷尬,尤其是井梧桐,原本嬉皮笑臉的神情已不復見。
「晚上反而容易使人清醒,不是嗎?」他說。
「喔,你是因為太清醒,所以睡不著想找我說說話?」
戴星月不知道井梧桐找她有什麼事,但她仍將書本合上,等著他開口。
這是一個好機會,井梧桐等很久了,知道這陣子井梧寒忙於加班,於是拜託張嫂向保全人員說情,讓他見戴星月一面。
這一次意外,歷經生死關口,讓他對戴星月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對感惰也不再像以往那般輕忽,認為愛情只是一種遊戲。他迫不及待想把心裡的話全說出來,讓她知道他的真正心意,否則遇上井梧寒的一再干涉阻止,他恐怕一點機會都沒有。
井梧桐深深吸了口氣,像是準備赴考場的考生似的,他凝視著她,小心翼翼地說:「我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為什麼!這裡是我家啊。」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再也沒辦法忍受,我好怕,害怕失去……」
「失去什麼?梧桐,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就像那天一樣,我不知道你和你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兩個人看起來都怪怪的,我以為你們感情很好的。為什麼你堅持要帶我離開?」
「因為我不喜歡看見你和我哥在一起……」
「我和他怎麼了?」
他有些彆扭,來回走著,最後彷彿下了決心似的,才又走到她面前,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你聽好,我愛上你了,無可救藥的愛上你了。這幾天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我告訴自己這分感情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一定要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覺,雖然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是很好,可是……嫉妒使我發狂,每當我看見我哥注視著你的樣子,我就……」
戴星月很震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口。
「我不知道你……而且……」
「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自從發生這次意外後更確定了,我差點就失去了你,那種感覺讓我害怕,我從來沒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過這種感覺,或者是我一直在等待有個人能給我這種感覺,而你出現了,我就知道那個人是你。」
他態度誠懇,一點也不像胡鬧、惡作劇,戴星月被嚇住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真的被井梧寒料中!太不可思議了。
戴星月的大腦中一片空白。
井梧桐不斷地對她訴說愛意,包括從第一次見到她,以及後來陸陸續續所發生的事情,他如何在每個夜晚思念她……
然而這一切只讓戴星月感到尷尬、不知所措。
他信誓旦於地保證說:「讓我照顧你吧,我發誓,一定會盡全力,讓你得到幸福。」
「等等!梧桐!你等等……不要說得太快!」戴星月撫著額,感到頭痛不斷地膨漲,連連吐氣,「我很感謝你有這樣的心意,任何一個女孩子聽了都會覺得很感動,只是我……」
他並沒有從戴星月身上看到相同的反應,她的眼底沒有激動,看起來反而比較像是迷惑。
「只是什麼?」
「我不愛你啊,梧桐。」
井梧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追問:「難道……你愛我哥?」
怎麼會把她和井梧寒聯想在一起呢?
戴星月好驚訝,立刻搖頭否認:「怎麼會!你想到哪裡去了。不愛你就一定因為我愛上別人嗎?我們不過才認識多久?一個多月。再說……我不是那種很容易就墜入情網的人。」
他不死心:「你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嗎?如果我們多認識多瞭解對方一些,多些時間相處,你就會愛上我嗎?」
「瘸子愛上殘廢的?」她半開玩笑地說:「我不知道,這種事怎麼會有人先知道呢?不過說真的,我蠻喜歡你的,梧桐,我覺得你會是個很有趣的朋友,很樂意有你的相陪,但是感情……我向來很遲鈍,應該說是不會輕易投入感情吧,不會輕易地就愛上一個人,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出現,我想在看見他的第一眼時,心中應該會有莫名的悸動。」
他乾笑兩聲。
「好朋友嗎?」
戴星月的臉龐泛著微微的紅光,神采奕奕,一掃近日的慘白。
她就像發光的天使,井梧桐被深深吸引,聽著她訴說心中的想法,恨不得自己就是她所說的那個人。但戴星月的眼神並不在他身上,而是落在遙遠的地方。
那一刻他已知道,自己並不是那個能令她心動的人。
說來也真好笑,是報應吧,過去甩過許多女人,現在老天決定要讓他嘗嘗被甩的滋味。
他苦笑,卻仍然很有風度地說:「如果過了很久很久以後,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你願不願意退而求其次……」
戴星月開心地笑著:「別傻了,梧桐,你很快就會遇見適合你的女人。老實說,我覺得愛玫很適合你,以前你到幼稚園來找我的時候,她看著你的眼神總是發著光……」
「喂喂!別說了,我還不至於落魄到需要一個殘廢的幫我作媒。」他調侃著。
「這很難說喔!」戴星月曖昧地笑著,「如果你給我這個作媒的機會,我保證絕不收取任何費用。」
井梧寒一下班回到戴家,車一停,公事包還沒扔下,就急著到大廳找張嫂。
「她今天的情況怎麼樣?醫生來過了沒有?她的情緒如何?有沒有按時吃藥?」
「井先生,你先喘口氣、喝杯水,肚子餓不餓?這是剛剛才烤好的小餅乾,試看看。」張嫂倒了杯茶給他,並讓他坐在椅子上,送上一盤小點心。
「張嫂,你先告訴我,星月今天的情況。」
張嫂笑著點點頭,「一切都還好,就和昨天一樣,情緒還算穩定,不過東西仍然吃得不多。」
「是吃不慣還是沒胃口?要不要我找別的廚師來?還是需要我再多買一些補品回來?你儘管告訴我。」
張嫂搖搖頭。
「她需要的不是補品而是關心,需要有人常常和她說說話、談談天,或是到花園走走,不然像她這樣整天躺在床上看書,就算沒病也會悶出病來。」
「不,不行,不能讓她出來,太危險了。」
「那至少讓你的弟弟陪陪她吧,星月和他聊天的時候總是笑得很開心。」
張嫂無心一提,卻觸動了井梧寒緊張的神經。
他有些生氣,「梧桐常去找她?我不是告訴過保全人員,除了你以外,誰都不准進去?」
「啊,對不起,是我極力拜託他們讓你弟弟進去的,我真的怕星月悶壞了,所以……真的很對不起,不要責怪保全人員,他們已經夠辛苦的,這完全是我擅自作主。可是……有他的陪伴,星月真的好像快樂多了,所以我才會……」
井梧寒打斷張嫂的話:「好了,不要再說了。」
他並沒有苛責張嫂,或是怪罪任何一個保全人員,他只是靜靜地走回房間。
沮喪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井梧寒突然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發生了——他愛上戴星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