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因為她終究屬於他。
又是一輩子?被他強拉起身的范迎曦垮下臉,真是欲哭無淚。
如果她的一輩子真的要跟他扯在一起,那麼她可不可以選擇她不要活了?
死法有好幾千種,可是每一種都好痛……嗚,她為什麼那麼歹命啦?連要死都那麼困難。
禮堂就近在眼前,肅穆莊嚴得彷彿即將上刑台,她不禁開始希望腳下的紅毯可以綿延到天涯,走不到盡頭。
可能是她上輩子壞事幹太多,連在教堂中,萬能的天父都聽不見她的祈禱,不消片刻,神父的臉已近得連他臉上皺紋有幾條她都數得出來。
接下來便是一大篇長長的誓詞,范迎曦腦袋混沌成一片,壓根聽不見神父在念什麼,只看見他的嘴一張一闔,就要將她推入地獄深淵。
無愛的婚姻,與地獄何異?
「關聖奕,你願意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與范迎曦相扶相持到老嗎?」
「我願意。」關聖奕堅定的語調讓人感動,臉上更多的是柔情似水。
這樣一個斯文過火的男人,再搭上柔情似水的表情,陰柔得讓人發寒。
「范迎曦,你願意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與關聖奕相扶相持到老嗎?」神父的眉頭在看見范迎曦的表情時打了個結。
她的神情既空洞又茫然,完全看不出一絲新嫁娘的幸福,這……難道是逼婚不成?
「范迎曦,你願意……」即使懷疑,仍得完成份內的工作,神父打算再重複一遍,卻遭人打斷。
「她不願意。」既狂且傲的冷冷男嗓,出現在教堂敞開的大門邊,「因為她是我的。」
神父的老花眼鏡險些滑下,這年頭難不成還流行搶婚?
「極……」范迎曦不可置信地轉身,漾起驚喜的笑容。
那笑炫惑了所有觀禮的賓客,誰才是新娘的最愛,一目瞭然。
「不准你對他笑!」關聖奕凶狠地扣住她的纖腰,「你是我的,是我的!」
司空列極踏著自信的腳步穩健地朝他們逼近,利眸鎖住關聖奕射出冷光,「關聖奕,「你夠種,敢跟我搶女人。」
一滴冷汗悄悄自關裡奕額際摘下,他慌亂地扯住范迎曦轉身,「神父,繼續,快,宣佈我們是夫妻。」
不讓!他絕對不讓!小曦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可是……」神父遲疑地抱住聖經,臉上滿是為難,人家擺明愛的人不是他,他又何苦強求呢?
「快!」他自懷中摸出一把槍指著神父,「你還慢吞吞的,是想我轟了你的腦袋嗎?」
「關、關大哥……」范迎曦被那管突然出現的黑槍嚇傻了眼,關大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恐怖的?
關聖奕溫柔地看著她,「小曦,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在我身邊的話,我會很疼你的,」然後他臉一抬又是熊熊殺氣,「還不快!」
「奉、奉、奉主之名,我、我在、在此宣佈關……」神父的話來不及說完,又慘遭打斷命運。
「你敢念出來的話,就是自找死路。」冷冷的威脅出自司空列極之口,他寒星滿佈的利眸正狠狠瞪著神父。
聖經被抖掉在地上,神父不知所措地看著關聖奕,雖然司空列極沒有拿槍指著他,威脅感卻比關聖奕強過千萬倍。
「礙事的傢伙。」關聖奕的槍轉移目標,「既然你賺命太長,我就成全你。」
「不——」驚喊聲出自范迎曦的口。
砰的一聲,槍聲響徹雲霄,眾人臉上的表情皆停格,錯愕不已。
接著,一切就像電影情節的慢動作一樣,范迎曦緩緩地軟倒在地上,鮮血在潔白的禮服上映出一朵驕艷欲滴的紅花。
懾人心魄。
「不——」沉著優雅不見了,司空列極幾乎是拔腿狂奔至范迎曦旁邊。
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范迎曦勉強朝他扯高嘴角,「我終於回到你身邊了……」也如願了。
她中槍了,就要死了,真的……好痛喔……
「該死的,你敢給我死死看。」慌亂地抱起她往外狂奔,司空列極在她耳邊怒吼著。
一直處於錯愕中的關聖奕在他抱著范迎曦衝出門口時,終於清醒,「攔住他!快點給我攔住他!」
狂吼聲被直升機的螺旋槳聲掩蓋,他只能氣急敗壞地在地面跳著腳,看著另一個男人將自己生命中的摯愛載向天際,飛向不屬於他的天空。
「小曦——」
突然載著一個中槍的女人出現在法國的玉衡門的司空列極,嚇傻上官朔堂的眼。
「極,她是……」跟在直往醫療室沖的司空列極後面,上官朔堂不忘為自已解惑。
問號滿天飛,他頭一次看見極這樣為一個女人著急。
司空列極不理會上官朔堂那一堆問號,小心翼翼地將范迎曦放在手術台上後,才轉身瞪著上官朔堂,「你的醫生呢?」一個個死哪去了?都不見人影!
「在醫院啊。」上官朔堂答得極為無辜。
在聖星盟投資的聖星醫院裡賺錢。
「都沒留守的?」他急得揪起上官朔堂的衣頜,「快將他們給我叫回來!」
「是是是,我馬上叫。」上官朔堂配合地拿出手機Call手下回來,「她就是你放我鴿子的理由?」「放什麼鴿子?」心繫佳人安危,司空列極根本懶得去思考上官朔堂在自己耳邊的絮聒。
「算了。」歎口氣,上官朔堂決定放他一馬。
在自己同時也有為愛心焦過的經驗時,又怎忍心苛求別人太多?
玉衡門專業醫療團隊極有效率地在五分鐘之內趕達,司空列極堅持要全程參與手術,卻被上官朔堂給硬架出去。
「你又不懂醫術,待在裡頭幹嗎?礙事。」
頹然地靠在醫療室外面的牆上,司空列極臉上滿是自責,「她為我擋槍,她竟然為我擋槍……」
蠢女人!也不想想她一身細皮嫩肉,竟還不知死活地為他擋槍,真要嚴格說起來,他的命無論如何都比她硬。
蠢女人……
上官朔堂無言的安慰搭上他的肩,「她會沒事的,我保證。」
沉默許久,司空列極眼底射出殺氣,「我要挑了蛇蠍幫。」
「蛇蠍幫?」上官朔堂訝然地看著他,「那種小幫派何時引起你的興趣了「.」
「因為他跟我搶女人,」他眼中殺意更甚,「還傷了我的女人。」
在關聖奕舉槍的瞬間,他看見他手腕上蛇蠍的紋圖,一條蛇圍著一隻蠍子吐信,如果他沒認錯,是蛇蠍幫的標記。
而通常,紋在手腕上的,代表那個人在幫中處於中下階級的地位,手背最次。
真正的龍頭,則紋在背上。
小小一個蛇蠍幫的跑腿,竟敢跟他搶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他就直接挑了他的幫派,看他還怎麼存活。
「要借兵嗎?」玉衡門無條件贊助。
「再好不過。」司空列極欣然接受。
蛇蠍幫總部窩在意大利,算是玉衡門的地盤,他不需要再大費周章,自馬來西亞調人手來。
他迫不及待要挑了它,愈快愈好。
聖星盟稍一跺腳,便足以使全世界地動天搖,要挑了一個小小的幫派,當然易如反掌。
如神祇般傲然立在臉色死白的關聖奕前,司空列極不屑地睨他,然後轉而看向龜縮在邊邊喘氣的蛇蠍幫頭頭,「別怪我,要怪就怪他惹惱我,敢跟聖星盟作對,別著求什麼好下場。」
聖、聖星盟?頭頭一口氣差點連不全,他誰不好惹,偏偏去惹上聖星盟,真是該死的!
「那、那全是他一個人惹出來的,我將他交給你,任你處置。」要殺要割都行,只要別將他拖下水就好。
司空列極自關聖奕懷中摸出一把槍,「這把槍,是你給他的吧?」
「那、那是幫內配給的,每個人都有一把。」頭頭抖呀抖的,差點一句話都講不全。
「他用這把槍,在我的女人這裡,轟了一個洞,」他用槍指指自己的左肩,「而這把槍,是你給他的。」
言下之意,要他負責……頭頭思及他語中之意,雙腿瞬間軟倒,跪在地上。
「你可以轟他十個,不,一百個洞都沒關係,」頭頭簡直欲哭無淚,「可是不關我的事啊……」
「據我所知,你們蛇蠍幫無惡不做,走私軍火、販賣私藥、逼良為娼……成績還挺輝煌的。」每說一句,他眼神就冷一分。
不聞不問,是懶得插手,卻不代表他們可以太猖狂。
頭頭的臉則是一路白到底,「聖星盟應該不屬於警政單位吧?」他氣虛地問道。
他當然知道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是聖星盟的勢力,但就是知道聖星盟是灰色組織,非黑非白,因此才敢大膽做事。
沒想到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手下,竟要賠上整幫的生路。
「喪心病狂者,人人得而誅之。」司空列極慢條斯理地說著,頭頭一顆心卻是被嚇得險些躍出喉口。
喪、喪心病狂?沒那麼嚴重吧,他們頂多做做小奸小惡而已。
覺得出自己就像是垂死前遭貓玩弄的老鼠一樣,頭頭放棄掙扎,「說吧,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