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怕這種情況會發生,怕時間、空間會沖淡兩人的愛情,所以他才想用婚約綁住玉嫻,用一枚戒指阻住其他男人的覬覦,誰知婚約鎖不住她的人,戒指也擋不住好兄弟奪人所愛的行動。
對了!戒指!
他的戒指呢?車禍前明明握在手心裡的,怎麼不見了?他四處尋覓,卻一無所獲。
試著回憶車禍前後的每一個細節,依稀記得,在他陷入昏迷前,他似乎看見了一個天使般的女孩。
在他模糊的記憶裡,女孩有一頭會隨風飛舞的長髮,美得如夢似幻。
他甚至不記得那個女孩的確實容貌,但她已深刻地侵入他心底,他牢牢記住了她的美麗、她的長髮,還有她那比露珠更晶瑩的眼淚……
她是在為他落淚?她是如此善良、如此純潔,一如不染凡塵的仙子,憐憫著世間不幸……戒指會不會是被她撿到了?
房門被推開,他的冥想被開門聲打斷,一位護士走了進來。
一看見他,護士小姐就忍不住掩嘴偷笑,奸像看到什麼滑稽的東西。
「你醒了?感覺如何?」護士小姐極力擺出專業盡責的姿態,但唇邊止不住的笑意讓她無法成功。
「護士小姐,你有沒在我身邊看到一枚戒指?」
「戒指?沒有。」護士思索了下,搖頭。
他有些失望,看來戒指是掉在車禍現場了。
「你知道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嗎?是不是一位年輕小姐?」他忙著追問,只想確定記憶中的天使是否真實存在過。
「送你來的那位小姐?我今天沒看到她,她可能已經離開了。」護士抿嘴笑答。
「離開了?」失望之情無可抑制地爬上東方耀的臉。
「你感覺如何?頭痛不痛?」
他搖頭。此時此刻,頭再痛也比不上他心裡的疼。
「如果沒什麼大礙,醫生替你檢查後,你就可以出院了。」說完,護士準備離開。
「護士小姐,我能不能請問你,為什麼你老是一副很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我身上有什麼不妥?」他狐疑地問。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外貌很有信心,可在甫受失戀的打擊下,信心難免受損,再加上護士小姐忍俊不禁的原因似乎出在自己身上,難免令他懷疑自己是否在車禍中毀容了。
應該不會吧?除了渾身上下酸疼不已外,只有額頭有輕微刺痛,應該不至於毀容才對!
護士微笑著,遞給他一面鏡子,還好心地指了指他的胸口後,轉身離去。
天啊!
鏡子裡的人真是他嗎?往日那個風流倜儻、俊朗不凡的東方耀?
鮮紅唇膏畫滿亂七八糟的圖案,大搖大擺盤踞在他臉上,令他臉上幾乎沒有一寸乾淨的地方。
而他白藍相間的病人服上,則用唇膏寫了幾個藝術氣息頗濃的「鬼畫符」,研究很久,他才勉強辨認出是英文單字。
連猜帶蒙,他把那幾個英文單字拼出一個句子,寫的是——
叫Tomorrow is another day!
不知是純屬巧合抑或出自有心,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言下之意是在鼓勵他勇敢面對現實。
寫下這句話的人知道他剛遭受失戀的打擊?
這似乎不太可能,因為他也是昨晚剛收到玉嫻的信,不可能有人這麼快就知道這個消息。
這個人是否就是他記憶中那位女孩?在他發生車禍時救了他,還好心地把他送到醫院?
可她的行徑實在……一個有著天使面孔的女孩,竟會有這樣的魔鬼性格!?
情緒逐漸平復,他的思緒逐漸清晰。
平心而論,他不否認昨晚的車禍與玉嫻的離開有關,若不是一時之間氣昏頭,大腦運作遲緩,讓他來不及煞車,相信車禍也不會發生,但他沒想過為她傷害自己,更沒想過為她死。
他真的遺憾失去玉嫻,更遺憾失去一個十幾年的知己。
垂首,鮮紅字跡映入眼底,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確實,這句話不但適合現在的自己,也適合遠走異鄉的家源與玉嫻。
☆ ☆ ☆ ☆ ☆ ☆ ☆ ☆ ☆ ☆ ☆ ☆ ☆ ☆
從紐約飛回加拿大,倩柔才發現忘了把東方耀的戒指還給他,本想把戒指寄回給他,又覺得不妥當;想過丟掉,又下不了手。
但留著戒指,似乎與他之間總留著些斬不斷的聯繫,就連告訴自己暗戀已經結束,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身在紐約的東方耀正瘋狂的尋找著她——那個救了他的天使。
傷勢痊癒後,他仍滯留在醫院中,只為了想見她一面,期待著她會到醫院來探望他,他甚至把那件可笑的藍白病人服一直保留著。
結果,等了一個星期,只等到失望——她再沒出現過。
離開醫院後,他時時駕車徘徊在出車禍的那條路上,希望可以找到她,但仍是失望。
他透過各種途徑試圖找到這個天使般的女孩,但她就像自人間蒸發了般,無從尋覓。
他也曾想過,也許這個女孩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他陷入昏迷時的幻覺。
可他向醫院裡的護士小姐求證過,確定她就是送他入院的女孩。
但,為什麼無論他怎樣努力,就是找不到她呢?整個紐約都快被他翻過來了,除非她根本不在美國,否則早該被他找到了呀!
他不知道這麼瘋狂地思念一個女孩代表什麼,可他就是無法克制地想念著她……
她是誰?她在哪裡?他們還能不能遇到?這全是一堆無解的問號,可他就是無法忘記她!
☆ ☆ ☆ ☆ ☆ ☆ ☆ ☆ ☆ ☆ ☆ ☆ ☆ ☆
回加拿大沒多久,倩柔便接到父親從台北打來的電話——曾偉賢對過去隻字不提,只問她最近過得可好,錢夠不夠用。
聽著爹地話聲中的關切,強忍許久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一別四年,倩柔感覺爹地真的老了好多,是因為表哥就那麼一聲不響地走掉吧?
十多年來,爹地一直把表哥當親生兒子在疼愛、栽培,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一定不小。
是一時衝動,也是心底期望,一句話衝口而出:「爹地,我馬上回家,馬上回台灣!」
「小倩?你說真的?」曾偉賢頓時愣住,期盼了整整四年的消息終於等到,他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我立刻去訂機票,趕最近一班飛機回去!」她吸著鼻子承諾。
掛上電話,她便立刻打包行李,眼睛酸酸澀澀的想下雨,唇邊卻已掛上笑容。
回台灣陪父親過了耶誕節,她又匆匆飛回加拿大繼續學業。
在取得學位後,她無意繼續求學,便打包行李回台灣。
返台後,她本想找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發揮所長,誰知父親卻堅決反對。
「我事業做的那麼大,自己女兒卻要出去找事做,為別人工作、看人家臉色,這傳出去,我曾偉賢還有什麼臉面?我說什麼也不准!」
為什麼不管她想做什麼,爹地都只會反對?
「爹地,我學的東西跟你的公司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到你公司上班,可以做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掛個名就好。」
那就是要她當米蟲嘍?
「我可不可以說不要?」自表哥離開,爹地身體己大不如前,在與爹地好不容易和好後,她已盡量順著他的意思,不頂撞他,可是這次,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要是你敢說不要,乾脆連我這個爹地也別要好了。」
又是這招!老是拿父女之情來要脅她,但她偏偏就是沒有說No的權利。
撇撇嘴,她無奈接受。「好好,都聽你的,行了吧?」
於是,她成了自家公司的企畫經理,工作內容就是在心情尚佳時,穿上美美的套裝到公司裡晃上一晃,在下屬喊她「曾經理」時,禮貌地微笑點頭。
就這樣,時間一晃又一年過去,在這一年中,她對東方耀的一切幾乎瞭若指掌。並非費心去打聽,而是這一年來,他的見報率幾乎超過當紅偶像。
一年前,東方家族旗下的銀行因決策上的嚴重失誤,而蒙受嚴重損失,在此同時,與東方淡相交數十年的老兄弟竟又捲走大筆現金,就此人間蒸發似的逃逸無蹤。
平心而論,在商場打滾數十年的東方淡早看透了輸贏勝敗,只把商場上的征伐當作遊戲,一時的虧損並影響不了他,真正使他大受打擊的,是兄弟的背叛。
傾心相交的好兄弟趁火打劫,捲走銀行大筆資金,這個事實幾乎擊垮了東方淡,在極度痛心之下,他病倒了。
無法可想,東方夫人劉書芬只好連下十二道金牌,把遠在美國的長子東方耀召回台灣。
一開始,沒有人看好東方耀,即使他在美國曾創下令華爾街各大銀行家都歎服的輝煌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