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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駱彤

  「別跟我 哩 唆。孩子我不要,我只要我的羽兒。」

  「這真是離家的報應。」越婉兒仰頭大笑,那副樣子倒有幾分嚇人。「要羽兒拿掉孩子是因為孩子有慕容家的血吧?你錯了,錯得離譜。」

  「我不要聽這些。羽兒去哪了?」

  「拿掉孩子,也報不了你的大仇。慕容羽根本不是慕容樺的女兒,你的孩子白死了。」

  「什麼?你說什麼?說清楚。」離緒飛失控地搖晃越婉兒。

  「你先放手。」

  依言,離緒飛放手讓越婉兒坐在椅子上。

  「羽兒的母親詠荷、離凱飛、慕容樺和我是舊識。當時我因家道中落而墮入風塵。詠荷為了救我被奸人玷污、生下羽兒。所以羽兒並不是慕容樺的女兒。慕容樺對羽兒並不好,只因我要求他替我還詠荷的恩,所以他才留下羽兒。」

  「你為什麼不早說?早點說羽兒也不會離開,我的孩子也不用死了。」

  「我哪知道你會為了復仇竟要羽兒把孩子拿了?」越婉兒也有悔恨,但在離緒飛面前她就是拉不下臉。「事關詠荷的清白,這話我不能隨便亂說。」

  「羽兒……」離緒飛低喃。為了恨,他失去羽兒、失去自己的骨肉。

  報應!這真是報應。

  ?   ?   ?

  五年後

  「爺。」天福喚了聲。

  「爺……」因為離緒飛在發呆,天福加大音量,又喚了一聲。

  自從慕容羽失蹤後,離緒飛常常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坐在「風雲閣」或「來鶴樓」裡,喚也不應,惟有對擴張事業版圖的事興味盎然。

  但他的目的並非擴張事業版圖,而是藉機找尋慕容羽。

  「爺。」天福看不過離緒飛一閒下來就把玩慕容羽留下的髮簪,又低叫了一聲。

  離緒飛將髮簪貼近臉龐,輕撫兩鬢的霜白。五年前他的外表就比實際年齡老得多,五年後臉上顯出的風霜更加明顯。

  「羽兒。」離緒飛嗅了嗅髮簪,上面似乎還留有慕容羽的香味。

  不行,再這樣下去爺一定會崩潰的。

  「江南。」天福靈機一動。

  「江南?」離緒飛如遭雷極般將目光放在天福身上。

  猶記得慕容羽將浴間當成江南的情景。在半昏迷的狀態中,她想的、念的,一直是江南。羽兒的確有可能回到江南。

  「對,劉老闆要和爺談江南合作的計劃。」

  「是他?」

  「對。劉老闆已經在『奔月堂』久候多時。」

  門被推開,久候離緒飛不果的劉劭鏞擅自入房。

  「離老闆,很忙嗎?」劉劭鏞還是那副玩世不恭、嘻皮笑臉的模樣。

  「劉兄,未經通報自己進來可是做客之道?」

  劉劭鏞逕自拿了離緒飛桌上的茶啜了一口。

  「讓客人久候也不是待客之道。」

  「說吧。」離緒飛將髮簪放回衣袖裡。

  「等等,虧得我眼尖。來,把東西拿出來吧。」

  離緒飛睨了劉劭鏞一眼。

  「髮簪拿出來吧。前些日子兄弟在江南看到它的主人,但不仔細看看還是不能確定。」

  「在江南看到羽兒?」羽兒果然在江南。

  「離兄,你先別激動。我說的是好像,又不真是你的羽兒。況且咱們還沒決定如何分利潤呢。別激動,等談完再說。」

  「她……好嗎?」

  「噯,先別說這個,生意先談完再說。」劉劭鏞不耐煩地揮揮手,存心吊他胃口。

  什麼事都能緩,就這件不能。

  五年,他找了她五年。

  「怎麼分你決定就好,快告訴我羽兒在哪?」

  「噯噯,五年都能等了,也不急於這一時三刻。讓咱們把事情談完,別讓小弟落了個不厚道的口實。」劉劭鏞巴不得能多撈一點,現下只是裝模作樣。

  「走,我們立刻下江南。」離緒飛不由分說,拉著劉劭鏞奔出「奔月堂」。

  ?   ?   ?

  江南明媚的風光和北地大不相同。湖水、綠樹、嬌艷的群花宛如小姑娘般惹人憐愛。

  「爺。夫人在那兒呢。」

  南下江南的一行人坐在高樓上,正對著臨湖的一家小店舖。

  「我說福總管,話可先別說的這麼滿。她是不是你家夫人還未知。」劉劭鏞閒閒地開口,一副巴不得別人倒霉的嘴臉。

  「劉老闆,您別說閒話。」天福瞄了始終沒開口的離緒飛一眼。

  「閒話?生意人不說閒話。她是有幾分像羽兒,但那神韻和羽兒卻不相同。」

  「哪兒不同?」

  「那你看,羽兒從前被你家老爺虐待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那女人帶了絲成熟女人的風韻,卻又隱隱帶了點哀愁。是不是?」

  天福不敢開口,就怕離緒飛難過。夫人的確是有些不一樣。

  「離兄。」劉劭鏞喚了離緒飛一聲,後者並沒有回應。

  「又呆了。」劉劭鏞無奈的向天福一笑,繞過他來到離緒飛身側。

  「離兄、離兄。」劉劭鏞撞撞離緒飛的手肘。「她到底是不是嫂夫人?」

  清風吹過,湖畔的楊柳搖得不可自持。風吹起離緒飛的衣袂,也調皮地將慕容羽的衣袖吹撩至腕間。

  「她是我的羽兒。」

  「等著。你去哪呀?」劉劭鏞見離緒飛下樓連忙要跟。開玩笑,看好戲的時候怎能漏了他?

  「等等呀……」劉劭鏞不顧形象的大喊。

  「劉老闆,您慢。」天福拉住劉劭鏞,不讓他跟去湊熱鬧。

  滿酒樓的客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高瘦俊逸的男人拖著略為粗壯的傭僕欲走。

  「福總管,你這是幹嘛?」劉劭鏞忙著擺脫黏人的八爪章魚,亂沒好氣。

  「您行行好,別跟上啦。」

  「為什麼不跟?腳長在我身上,你管得著嗎?」不行。遠赴江南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說什麼他都不能放棄。

  「您就別再瞎攪和了。」

  「瞎攪和?你說話客氣點。雖然你家老爺不在,這裡也不是離府,但起碼我還算得上是離府的貴客。你該這樣和我說話嗎?」劉劭鏞刻意板起的臉卻嚇不倒天福。

  會在酒樓裡不計形象大喊的人,脾氣壞不到哪去。劉劭鏞是笑面虎,未到必要時刻不會輕易撕了那層面具。

  「您是在瞎攪和。」天福直言。對劉劭鏞不需要防,也防不了。

  「是誰通知你家老爺貴府夫人的行蹤?」

  「是您。」

  「是誰在瞎攪和?」

  「還是您。」

  「還是我?怎麼會是我?你這個該死天殺沒良心的。你說說,我瞎攪和了啥?」

  「您早知道那是夫人吧?」天福瞥了瞥在小店舖裡忙進忙出的慕容羽。

  「咦,你知道?」這離府裡連下人都有這種素質?

  「五年來您一直都知道夫人的下落。」

  劉劭鏞擊掌,對天福挺激賞的。「厲害,又讓你猜到了。」

  「您說這不是瞎攪和是啥?」

  五年來劉劭鏞領著離緒飛在全國廣設分行,卻獨獨漏了這裡。他分明是在搞破壞。

  「我劉家的情報又不專為你離家服務。況且,你家老爺也沒請我幫忙。我沒將羽兒的消息賣給人口販子,從中得利已是仁至義盡。我是商人,當然以自己的利益為第一優先。你家老爺也沒損失。廣設分行的好處又不是由我獨享,他也得利不少。」為了找慕容羽,離緒飛哪一次不是盡心盡力?劉劭鏞圖的就是這一點。離緒飛不是池中之物,要讓他心甘情願和自己合作,不耍些手段不行。

  「您要看好戲,這兒看就好。」天福成功的絆住了劉劭鏞。真讓他下樓攪和,爺還能有戲唱嗎?「無妨。這事自然有人會跟我說。」下不下樓其實無所謂。天下事要逃過劉家的情報網簡直不可能。

  ?   ?   ?

  「春日食鋪」的牌招子在薰人的香風中輕搖著,一搖一擺間還帶著水鄉的浪漫。

  離緒飛瞥了眼牌招子,信步走入小店。

  「客官,要小的為您布上些什麼?要先來些牛肉、狗肉?還是雞鴨魚肉?您老口福可不淺吶!咱美麗的老闆娘做的素菜不油不膩,味道是恰到好處。」店小二潔白的布巾利落地往桌上一抹,招呼離緒飛坐下,話裡滿溢著親熱。

  離緒飛並不答話,目光的焦點是經過五年卻仍舊纖巧的身影。

  「還是先來壺上好的二鍋頭?小店雖小,但酒可不輸別處。濃冽香純,遠遠就能聞到酒壺裡發散出的酒香。」

  離緒飛還是沒反應。店小二嘮嘮叨叨半天,他卻是半句也聽不見。

  「客官?」這爺挺難伺候的。

  「小二,和你打聽一個人。」

  「您說。」店小二答的爽快。

  「那女子叫什麼名字?」離緒飛伸手一指,小二循線看去正是背對兩人的慕容羽。

  「您指的是老闆娘呀。」小二笑得曖昧,彷彿有數不清的男人問過同樣的問題。

  「是。」

  「噯,名花有主 。連兒子都有了,您還是別打她的主意。」

  離緒飛面色一凜。

  他找了她五年,沒想到她竟然該死的琵琶別抱,還和人生了兒子。

  「客官,您要點什麼?您還沒點餐呢。」

  「她在煮什麼?」眼下,慕容羽正對著爐火忙進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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