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雪香指控的時候,雷焰笙的視線越過她的頭看向阿寶。
他倒不懷疑阿寶,雖然和她只相處了幾星期,但她是那種人人好的傻大姊,不會無故欺負人。
阿寶卻以為他在責備自己,因為他正瞇眼看她。
「隨你怎麼想,我不想解釋,也覺得沒必要解釋。」反正她就是背嘛!才會闖進杜鵑窩。
***
為了避開麻煩,阿寶索性關在房間裡不出去,沒多久,她聽到車聲遠去,知道是雷焰笙帶著張雪香出門去了。
雖然沒有非分之想,但受委屈的是她,卻沒有受到良好的安撫,所以阿寶心情極端不爽,也因此想出門走走。
正巧要出門的時候,接到捷克的電話,所以她不假思索就答應他的邀約,向夜的舊金山前進。
捷克詢問她的意見,「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現在我只想喝點酒。」
「你喜歡喝酒?」
阿寶老實地說:「我心情不好。」
「那麼就得找個安靜的地方了。」
「只要有酒可以喝。」
阿寶以為捷克說的安靜地方是某家比較安靜,不唱搖滾樂,也不把音響開得震天價響的情調酒吧,結果他竟然帶她回他的住處。
「我要回去了。」
「怎麼剛來就要回去?再說,你不是想要喝酒嗎?」
笨蛋也知道男人的房間不可以隨便進去,而且,這樣的夜,萬一喝酒誤了事,她老爸準會打死她。
「我擔心你會死得很難看。」阿寶這麼說的時候,她想到雷焰笙那火爆的個性,也覺得極有可能,「我老闆個性很糟,所以還是不要。」
「他只是你老闆不是嗎?」捷克很不能夠理解,一個老闆怎麼可以干涉員工這麼多事情?他狐疑的問:「那個人真的只是你老闆?」
阿寶氣惱極了,今天自己所受的屈辱還不夠嗎?連這個老外都要懷疑她,「我要回家!」
但,家在哪?她想起台北的「我們的家」,想起了她的死黨,也想起高雄的家、她的寶爸和寶媽,可是那裡離這裡好遠哪!
莫名的,因為委屈使然,淚水像忘了上栓的水龍頭,說來就來。
捷克被她的淚水嚇傻了,慌張無措的安撫她,「你怎麼哭了?我並不是在指責你……你別哭……我送你回家就是了。」
阿寶還是繼續哭著,任憑捷克怎麼勸都勸不住她的眼淚,最後,她哭累了,便趴在地上,隱約她看到了雷焰笙,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很傻,雷焰笙現在正忙著安撫他那個准未婚妻,怎麼可能有閒工夫來理會她這個小人物。
所以她繼續趴著,但是下一秒她發現自己的身體騰空了,她嚇得大叫,卻在同時發現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雷焰笙!
「你……你……你……」
「見鬼了啊!」雷焰笙白了她一眼,才笑著回答她的問題,「是捷克打電話過來,說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哭得肝腸寸斷,我就想,寶小姐會哭得肝腸寸斷好像非比尋常,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我就自告奮勇過來接你。」
說那啥話啊!說到底就是想要看她鬧笑話嘛!
「你這種人真該殺千刀。」
「那也要你精神飽滿才有力氣做那種事情,現在……」他望進她眼底,神色中寫滿疼惜,「可以回家了吧?」
其實她也沒啥力氣和他吵,再說,她好累,哭得過分用力,現在只想要睡覺,「借你肩膀靠一下可以嗎?」
「要付我出租費。」雷焰笙開著玩笑。
「希罕,我叫捷克……」
怕她真的叫人,他馬上搶白,「得了!免費奉上就是,靠上來吧!」
阿寶笑著,滿足的靠上他肩膀。
她發現,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好好,難怪張如惠會那麼想早點跳進婚姻的墳墓,就算只是短暫的,她也很希望這刻可以停止下來。
***
回抵家門之前,阿寶才想到那個被自己給遺忘的大麻煩,所以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遲遲不去推開車門,其實是不想見到張雪香。
「怎麼了?難道還要我繼續抱你嗎?」
剛剛在捷克那裡的浪漫全部消失殆盡,阿寶白了他一眼,不悅的低嚷,「你少白癡了,我怎麼可能會那麼希望!」
「那意思就是說剛剛的你很白癡嘍?」
「姓雷的,你故意的對不對?」
天底下也只有她敢這樣對他大吼大叫,雷焰笙無奈的問她,「姓徐的,你就不擔心自己被炒魷魚嗎?」
「我一點都不擔心。」
那只有他一個人擔心嘍?他只能用這種方法把她這個寶留在自己身旁當樂子,似乎還真是那樣哪!
「那麼你還有什麼好害怕?」
「那個……」
「那個?什麼那個?」雷焰笙望了她一眼,似乎察覺到她想說的,便問:「你是要問雪香在不在這裡是不是?」
「嗯。」阿寶應了一聲,「她在嗎?」
這實在不像她,她不是向來喜歡高喊天不怕、地不怕的嗎?但是現在卻變得這麼膽小,讓她那幾個死黨知道一定會笑她。
但,這又是事實,所以她也無意隱瞞,「如果她在,我想我還是先不要進去得好。」
「放心吧!」
「嗯?」阿寶看著他等待回音。
雷焰笙慢條斯理的說道:「她不在這裡,我已經送她回家了。」
「回家?她家在美國?」
「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和你這裡一樣的意義?」家不像家,因為沒有人的味道,沒有人的家根本沒有家的感覺,她突然好奇起來,「你們為什麼不早點結婚?」
「問太多了。」
只要知道張雪香不在這裡,阿寶的精神就變得神采奕奕,隨後也下了車,「那你還不是管太多,這也管,那也管,活像個管家公,偶爾也要角色對調一下嘛!」
他跟著推開車門下車,與她走向大門,「精神總算回來了。」
「嗯?」
「剛才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存心讓人緊張嗎?」他語氣中的寵溺讓阿寶嚇一大跳,連退好幾步才停下來,但是她的反應馬上就引起他的反彈,「你那是什麼反應?」
阿寶想起那個突兀的親吻,也許,那並不是完全沒有意義,但是,她又不敢隨便亂猜測,因為,對象是情場浪子雷焰笙,對他當真只怕是跟自己過不去。
阿寶很擔心,怕自己的心會淪陷在他所營造的溫柔軟語之中,她連退了好幾步,和他之間拉出些距離,「我很累了,謝謝你去接我。」
一切還是維持現狀好,她返身逃逸之前這樣想著。
第六章
張雪香還是出現了,而且是提著大包小包的來,對於她的出現,阿寶並不感到意外,雷焰笙卻覺得相當厭煩。
他或許曾經把張雪香當成最理想的伴侶人選,但是在一切還沒有成定局之前,他並不想和她這樣共同生活在一起,畢竟兩家在商場都是舉足輕重的大戶,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謠言滿天飛,到時他只怕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可以推掉這婚事。
所以,雖然表面上他說得灑脫,可以接受她,但其實他還是挺怕的,一開始他以為張雪香和自己是同一類,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但結果似乎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
也因為如此,他才不想和她有太多牽扯,而讓她住下更是萬萬不能做的事情。
「我送你回去。」他堅持著。
「我不要。」張雪香兀自提著行李朝樓上走,已經打定主意要住在他家。
雷焰笙沒讓她為所欲為,伸手攔阻了她,「你別任性了,我送你回去。」
「為什麼?」
「只是覺得不妥。」
她嬌柔的笑說:「有什麼不妥嘛!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住在一起有什麼關係?我家人又不會反對。」
那話分明就是故意說給她聽,阿寶有這個認知,這個女人是在對她下戰書,但可笑的是,她根本不想參戰,「對不起,我和朋友約好了。」
「取消。」雷焰笙突然對她大吼。
阿寶被他的雷叫聲給嚇到,一邊撫著胸口,一邊埋怨,「你想嚇死人啊?」
「給我乖乖的待在家裡。」
「如果我不要呢?」
「我就修理你。」
別說得好像他們之間很親密似的好不好?阿寶想要提醒他,卻已經有人嫉妒得想宰了她,但又回頭想到,如果自己開口就等於參戰,張雪香鐵定不會放過她,所以,她繼續保持沉默。
可沉默不代表可以安逸,也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張雪香馬上就把炮口轟向她,「你當著我的面,誘惑我未婚夫算什麼?」
又來了,這女人真搞不清楚狀況,雷焰笙是那種可以隨便誘惑的男人嗎?
阿寶冷然的說:「請不要把戰火波及到我身上來,原則上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別說得那麼輕鬆自在,如果不是你的出現,笙不會對我這麼冷淡。」
「那麼你應該針對他,而不是我。」
「總之,你消失了就會恢復正常。」
好可怕唷!阿寶撫著胸口,覺得這世界的人很邪惡,總是以我為尊,「我也想要消失,如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