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該把你送給莫宣丞?省得破壞一樁好姻緣。」聶人故口氣平平淡淡,卻多了一種酸澀的味道。
為什麼要把她送給莫宣丞?聶人故不要她了嗎?「一定要嗎?我比較想跟你在一起。」陸盈月異常煩惱,她不想離開聶人故身邊,可是如果聶人故命令她,又萬一如果聶人故不想跟她在一起的話……
聶人故沒發現她的掙扎,冷靜漸漸被妒火攻陷。
陸盈月太美了,美得令所有的人都會忍不住愛上她。
而,這就是令聶人故如此生氣的原因。
他看見莫宣丞在看到漂亮如她時的眼神,那是一種純然的、驚艷的眼神,一種男人看到女人的眼神,只要陸盈月願意,她可以讓所有男人為她動心,當然這也包括莫宣丞,以及他。他無法忍受莫宣丞愛上她!同樣的,他也無法忍受她愛上莫宣丞!「聶人故?」小手被他過大的力氣捏得發痛,陸盈月怯生生地喚著。
「以後,我們不去莫府。」他斷然下令。
聶人故不自然引用「我們」這兩個字。
「可是,莫宣丞不是你的朋友嗎?」他的朋友好少,幾乎只剩下莫宣丞一個,如果聶人故跟他決裂的話,聶人故就沒有朋友了。
「不准提起他的名字。」
他火大,對她暴吼。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提嘛。」陸盈月倍感委屈地道。
提一提也犯法?真是奇怪。
「你,只屬於我。」大手捧住她的臉蛋,聶人故強迫她面向他,就算那雙瞎了的眼看不見任何事物。
陸盈月眨著大眼,眸光游離,找不到焦距。他一直討厭她無處歸依的目光,那樣一對清亮的眸子中映不上他的身影,留存不住他的想念,始終都令他捉摸不定、無法掌握。他要……他要那對失去光明的眼瞳中永遠保有他的形貌,他要那寧靜的人兒永遠都屬於他,不離不棄。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焦慮,陸盈月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讓他聽著自己的心跳,一如從小她窩在白楚卿懷裡的時候一樣。
從小,每當她心情不愉快、生氣、難過的時候,她總是喜歡靠的白楚卿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數著自己的心跳,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感覺到有人在身旁,心情就會漸漸緩和下來,恢復原有的寧靜。
一下、一下,沉穩的心跳聲透過她的肌膚深刻的傳達到聶人故的耳裡,那規律、平穩的心跳聲安撫著他,就像母親的懷抱,緊緊將他包圍在溫暖的體溫之中。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保證。」?? ?澄碧的池水,悠悠倒映著陸盈月的模樣。
輕巧地隱身在矮樹叢間,聶人故盡量放輕移動的腳步,不願驚動了在池塘邊呆坐沉思的小人兒。
她看起來有些消瘦,卻出落得更加美麗。
白皙的臉頰略少了血色,清瘦的身子彷彿一個不小心隨時都會被風給吹走;眼神悠忽地看向遠方,卻不知在那雙瞎盲的眼中能映上什麼樣的風景,柔美如她,傾國傾城,卻缺少了真實的存在感,反而顯得虛幻幽麗。
池邊的小人兒呆望著澄澈的池水,看著看著,突然身子一斜,整個人竟撲通一聲跌落水中。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想幹嘛?聶人故冷冷地看著她小小的身子沒入池底,咕嚕咕嚕的氣泡頻頻冒出水面,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像是絲毫不在意她的死活。
許久,池面緩緩恢復了平靜,偶爾水面有一圈一圈的漣漪泛起,卻遲遲不見陸盈月的身子。「麻煩!」聶人故低咒一聲,腳下卻不敢耽擱,矯捷的身影沒有半分遲疑,旋即便跳進了幽靜的池水。
又過了一會兒,池面翻起大波浪,一身濕的聶人故這才攬著幾乎快溺斃的陸盈月從碧色的池水裡狼狽爬出。
「咳……咳……咳咳……」
甫被人從池裡救上來的陸盈月,不小心在水裡多喝了幾口水,直惹得她頻頻咳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聶人故冷眼看著她一副可憐兮兮的落水狗模樣,卻依舊狠心的不肯對她發揮一點點的同情心,低緩的語氣還是壞得可以:「想死的話我不反對,但請別挑在我的地方死,省得弄髒這裡。」「我……咳……咳咳……咳……又……」
「又什麼又,連一句話都說不好,我看你還是別說話了。」他口中說雖說,但終究是幫忙拍著她纖弱的背脊,替她順氣。
「咳……咳……咳……」
池水灌進嘴裡、胸腔,嗆得她拚命咳嗽,整張小臉都縮在一起,鼻子眼睛全部紅通通。「不諳水性,就別學人家玩水,小心把命也玩掉了。」
聶人故一邊拍著她,一邊讓暖和的陽光驅離被水浸濕的寒意。
透過灑落的陽光,那一道道金黃色的光芒襲上聶人故俊美冷漠的容顏,為他添上一番猶如仙人般的攝人光彩。
他確實是非常吸引人的,以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只要他願意,很少有女人能夠逃得出他的手掌心,畢竟,他高大俊朗,天生有一股掩不去的威嚴氣息,教人看了便畏懼三分,不過近來他卻多了一種沉謐的感覺,反而更加教人心服。
「我……才不是在……玩水!」好不容易舒服一點,不再拚命咳個不停,陸盈月為自己叫屈。
「那你幹嘛沒事跳到水裡?」
「我又沒有……」
「沒有?你明明就一身濕碌碌的被我從水裡撈起來,竟然還說沒有,那究竟是我眼花看錯了,還是你喝了太多水神智不清?」
這傢伙擺明就是欺壓她不能流利的說話,惡毒!一陣涼爽的涼風吹來,輕拂過身上浸水的衣裙,使全身濕碌碌的陸盈月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好冷!她白著一張小臉,整個身子縮在一旁猛發抖。
聶人故皺眉,對於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相當看不順眼。「冷就進去換衣服啊,在這裝可憐是想給誰看?」
「我……我才沒有裝可憐!」
「是嗎?」聶人故拉了拉她緊貼在她身上的衣裙,一臉不相信的模樣。「那就請移動尊駕,別待在這讓我煩心。」
「走就走,我又不是非賴在這裡不可。」陸盈月被他輕視的態度給激怒,惱火地起身準備離去。
她始終搞不懂聶人故,有的時候很溫柔,有的時候很冷酷,更多的時候是喜歡看她出糗,性格多變得讓她根本無從適應,只能一次又一次被他耍著玩。?? ?陸盈月摸索著走沒幾步,整個人又一個重心不穩,砰的一聲跌坐在地,嬌俏的小臀部重重摔落在泥地上。
「連走路都忘了,你究竟想些什麼?」他涼涼地調侃,不打算伸出援手。
沒反應?聶人故看著前方那個背對他而坐的小白點,沒有辦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也無法探究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是摔昏了吧!「陸盈月,沒事就快點站起來,別擋路。」他優閒的腳步,在聽見傳來的低低哭聲後,戛然停住。
她……哭了。
似乎在印象中,從來沒有看過她哭泣的模樣,就算是百般的欺負羞辱她,她頂多也只是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不會像其它女人動不動就眼淚鼻涕流滿臉,至少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掉過一滴淚。
自小缺乏安慰人的經驗,聶人故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安撫心情低落的她才好,只能蹲在她身邊,看著她哭。
基本上,她哭起來的模樣還挺好看的,他沒有注意過其它的女人哭,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掉起眼淚都像她一樣,不過傷心落淚的她比起平時總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別有一番風味。沒有他想像中涕淚縱橫的可怕模樣,陸盈月只是一直掉眼淚而已,小小的臉蛋放在縮起來的膝蓋間,成功地引起他的同情心。
「跌倒有什麼好哭的,又不是什麼非常丟臉的事,別哭了。」
聶人故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在說什麼啊?「你……走開……」
喝!這可是他的地盤耶,這個過分的女人居然叫他走?!不過……不過看在她哭得如此傷心的份上,聶人故他大方的不與她計較。
「別哭了,穿著濕衣服很容易受涼,快回房去換。」
「我……走不動。」她抽抽噎噎的,嗓音猶帶著濃濃的哭腔。
「你怎麼會走不動,又不是斷手斷腳。」
「可是……我的腳很痛……」
「腳很痛?」聶人故的視線移至她白皙的腳踝處,只見潔白纖細的腳沾著骯髒的污泥,形成明顯的對比。
沾上的污泥,只怕是剛才在水底被叢生的水草給纏住留下的吧!「我沒有辦法……走路。」陸盈月一張小臉看起來非常懊惱。
「你的鞋子呢?」他抓起她紅腫的腳踝,細細審看著。
照這個紅腫的程度來看,應該是扭傷了筋骨。
「掉了。」
「所以你就跳到水裡撿鞋子?」
「嗯。」她乖乖頷首。
「蠢女人。」俊臉罩上一層冰霜,聶人故顯得十分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