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卻只是無所謂地微笑,提起行李走向遠方等待的人兒。
文湛歡看著黑的背影逐漸離去,看著看著,懷中的行動電話忽然響起。
他無力的接起,朝電話那頭應了一聲。
之後的三分鐘,文湛歡的臉色明顯的越變越沉重。
許久後,他掛上電話。看著遠方那個已經消失的身影,他忍不住輕歎了口氣的說:
「看來,你的黑暗還沒結束呢!」
第九章
台灣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後,飛機在台灣的機場降落。
步出機場時,黑明顯的感覺到蔚吉音在顫抖。
「怎麼了?」握著她的手,黑輕聲問。
蔚吉音搖搖頭,蒼白的臉孔有些不安。
與黑在一起的時候,蔚吉音已經習慣不戴手套,畢竟與他碰觸所能夠看見的只有一片黑暗。在還沒有認識他之前,那片黑暗對她而言是充滿了未知的恐懼;認識了他之後,那黑暗讓她覺得安心。
「想起了什麼嗎?」
點點頭,蔚吉音伸手掩去刺眼的陽光。
「我爸媽就是在這塊土地上死去的,那時候我才不過是五歲。」
她說得淡然,狀似無意,黑卻知道在她的心裡仍是排斥著回憶,畢竟那是造成她長久以來寂寞的主因。
「所以你才會一直都住在日本,而鮮少回到台灣。」
「不過現在我不會害怕了,因為有你在這塊土地上。」蔚吉音抬頭對他微笑,瑩綠的美麗眸子在西斜的陽光照射下,閃耀著猶如琉璃一般的澄透光澤,教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下。
「是嗎?」黑仍是那抹懶洋洋的淺笑,並不因為與蔚吉音的關係有所改變而連態度也跟著轉變。雖然他偶爾還是會稍微私心的對她比較溫柔,但大部分的時間他仍是保持原先的相處模式。
「你似乎也沒有告訴過我,你為什麼也住在日本?」
「很簡單啊!那是因為龍窟在日本的根據地也需要有人駐守管理才行。」黑試圖用這個借口搪塞,徹底斷絕她一切的想像。
當然,這也是理由之一。除了總部在台灣之外,尚有七個分部分別散佈在世界各國,而在皇帝無法分身管理的情況下,就只好指派底下的七名大將分別駐守以便代他管理。
而黑,便是龍窟在日本分部的管理者。
所以這個借口也不算欺騙,只是不是主要的理由罷了。
「我發現你幾乎都瞭解我的一切,可是我卻一點也不瞭解你。」兩人漫步了一會兒後,蔚吉音突然停下腳步,神情認真的看著他。
她不喜歡探人隱私,平時絕對不會主動問及別人的私事,除非對方主動告訴她,否則她也不會刻意探究;可是當她與黑越親近,她便貪心的想要知道他更多的事。
即使,他從不主動透露。
「你想知道什麼?」黑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我想……什麼都可以,只要是有關於你的。」
黑低頭想了一下,點點頭。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我會住在日本,是因為我在日本出生、長大,我的母親是日本藝妓,父親是中國人。母親生下我之後就跟父親分開,而我也隨同母親一起住在日本。」
他說的只是部分的事實,即使是對她,黑仍是刻意隱藏了一些。
因為再深入,真相就會是污穢的。他並不想讓聖潔如她知道太多屬於他的黑暗過去,那些該永遠隱藏在夢裡的真實就別再讓它們重現光明;她要知道的,他就會讓她知道,不過是經過篩選後的真實。
「你為什麼會加入龍窟?」
「因為我需要它的力量,而它也需要我的幫助。」簡單來說,就是各取所需。
黑說得不多,但蔚吉音仍是瞭解的點點頭。
說穿了,他其實還是會害怕,當那些真相全部攤開在她的眼前之後,那他所期望的光明將會再度離他而去。
蔚吉音當然也看出來了,所以也不追問。
黑願意跟她說他的過去,表示他已經多少接受了她。或許,他說的不是全部,但終究是願意告訴她,而不是什麼都不讓她知道;她相信總有一天,黑會將所有的事都告訴她,一點也不保留。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去找皇帝,你答應過他一個月之後要給他答覆。」
黑牽起她的手,來到停車場。在來到這裡之前,他已經跟文湛歡先確認好了一切必須的準備,其中當然也包括交通工具,所以上飛機前,他已經順便接收了他的車鑰匙。
現在,只需要找到他的車就行了。
「你為什麼都不問我,我做出了什麼決定。」
「我相信你自己的選擇,我不想干涉你。」黑邊尋找著車子邊回答她的問題。
「你難道都不擔心,若是我選擇回到黑幫,那你要怎麼辦?是要幫助龍窟來對付黑幫,還是隨我回到黑幫與龍窟為敵?」蔚吉音跟在他的身後,點出讓她心中最不安之處。
「無論你的選擇是如何,我都不會背叛龍窟,可是同樣的,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說過我會永遠保護你的。」黑不假思索的回答,顯然這個問題他也思量過不少次。
蔚吉音滿意的微笑。
其實,她也不希望黑因為她而做出任何的改變,就算兩個人已經結合,心靈上有了交流,卻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她不願用情感束縛他,而他也不願讓情感給擾了心。
因為,不管心再如何接近,依舊無法控制別人的心思。
「所以,不要為我而改變任何事,只要堅持你自己的,然後,覺得寂寞、難過的時候還記得有我陪在你身邊就夠了。」黑忽然轉過來,彎下身子輕輕地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
「我知道。」
黑輕揚起滿意的淺笑,轉身專心繼續尋找車子。
而蔚吉音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不出聲干擾他。
忽然,一輛車悄悄駛近他們,從車上走出兩名黑衣人,趁著黑不注意時,用沾了迷藥的手帕迷昏蔚吉音,並且將她擄進車內;這一切動作利落且迅速,彷彿是早已計劃好的。
就連一向警覺性高的黑,也沒有察覺到,直到他發覺不對時已經太晚!
他回過頭尋找時,早已不見蔚吉音的身影,只剩下兩個看起來意圖不善的傢伙擋在他的身前,他唇邊的笑容立即隱去,毫不掩飾的肅殺氣息已然蔓延至空氣之中。
其中一位黑衣人緩緩開口:「請問,你就是黑先生嗎?我的主人想邀請你跟他見個面,不知道你的意願如何……」
???
蔚吉音很確定這是綁架,而且主謀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請原諒我總是用這種方式邀請你,希望你能夠見諒。」
蔚吉音瞪著龍窟的主人——皇帝。
一個月後再見他,他仍然是一身的白淨;俊美的容顏也未曾有過任何的不同,就連那銳利眼眸中的冷靜與殘酷也與初見時如出一轍。
時間並未讓蔚吉音遺忘他的存在,反而更加深他身上那令人莫名恐懼的威嚴與優雅。
「既然我早晚都是要見你的,你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將我綁來這裡?」
「因為我有些事想跟你單獨談談。」皇帝笑得優雅冷冽,只見他伸手屏退房間內的其他人。
「你想跟我談什麼事?」
皇帝不急著回答她,只是輕笑著替她斟了一杯清茶,然後坐回自己的位子,十指輕輕交纏,一派姿態優閒慵懶地與她凝目對望,看起來優雅而無害,教人忽略了在那家貓似的溫馴外表下,卻是吃人的猛虎般狠戾。
「我聽湛歡說,你遇到不明人士的攻擊,這是真的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蔚吉音不瞭解,他這時提起這件事有什麼用意。
「是嗎?」皇帝沉默一會兒。
即使是面對他,蔚吉音仍是不敢輕易鬆懈。畢竟,眼前這個男人的可怕與殘酷,她多有聽聞。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聽我對這件事的意見?」昏黃的燈光在他身上灑下晶瑩耀眼的粲然光彩,為他刻劃出魅人絕美的模樣,光芒折射在他失去視力的左眼,映射出詭譎晶徹的光澤。
蔚吉音點頭,並沒有反對。
皇帝只是淡笑著,便道:「若是讓我來判斷,我自然會以為這是黑幫所為,畢竟從你遇襲、甚至是黑受傷的這兩件事來看,其中並非毫無關聯,仔細想想,在這兩件事發生以前,你們是不是都曾經到過同一個地方。」
蔚吉音回想著。
皇帝並沒有分析錯誤,這兩件事發生時他們確實都曾經待在爵士的屋子裡一段時間,而這也是她那夜之所以會獨自夜間的原因;可若真要照皇帝的解釋,她倒覺得不是人幹的機率大些。
既然不是人,那就只有……
「鬼魂是不會傷人的,只有人才會傷人。」皇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的說著。
蔚吉音嘿嘿乾笑兩聲,自動捨去這個念頭。
「那會是誰?」
「我還不知道,不過我能斷定會做出這兩件事的人,必定是非常熟悉你們行動過程,而且覺得你們的存在會對他造成阻礙的人。」皇帝懶洋洋地揚起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