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綠蔭蔽空的隧道之後,映入眼底的是一片壯觀的峭壁巉巖,無數奇巖怪石直接坐落在山嶺之上,壁立千仞的風景教關震當場看傻了眼。
突然,一陣強風迎面襲來,沒有任何準備的關震自然是被吹得重心不穩而連退了好幾步,直到他好不容易站定,這陣風也突然不見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怪風,他一臉目瞪口呆,「難道這就是前輩迎接訪客的第一招?」華箏一點也不覺得訝異,面不改色的睇了他一眼後,逕自邁開腳步往山谷的方向前進。
「峪山就在眼前了,你在這……華箏,等等!」關震原本想要與她溝通,由他帶頭走在前面,這樣對她比較安全。不過顯然這女人一點也不懂得維護男人的尊嚴,丟下不屑的一眼後,又走在他的正前方了。「你就不能慢一點,由我走在前面探路嗎?」
雖然他並非霸道的大男人,一定要女人表現出柔弱的一面,不過他仍是希望華箏能柔性一點,這樣對她在這一路上會比較安全,他也會比較安心。
華箏挑起眉毛,眼神充滿質疑的審神他,懷疑他真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安全走出這機關重重的山谷?
關震則是自信滿滿的昂首保證,「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傷到半根頭髮的,放心的跟著我走吧!」
華箏露出玩味的笑容,不予反駁與拒絕,既然他想要逞英雄,索性由他走在前方,她也好乘機看看他的反應究竟有多靈敏。
關震很快的走在前方,帶領她爬上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往陡峭的山腰處攀登。
在這步步維艱的路線上,依稀可見前人走過的痕跡,他們不單單是清楚的留下記號與腳印,甚至還將這原本雓草叢生之地踏出一條小徑,指引了後人尋幽探勝的方向。
看來江湖上仍是有許多前輩慕名而來,而這看似蕭瑟的峪山也似乎從未有過真正的寧靜,因為只要訪客不斷湧進,這裡將永遠不會有清靜的一天。如今他的到訪,對白眉前輩而言,不過是入侵者之一,所以想要成功求得良醫,顯然又是難上加難了。
待他們爬上險峻的蠶叢馬道,關震一口氣還沒喘過來,馬上又因為眼前的景觀而倒抽一口冷空氣。
「老天!瞧瞧這由白骨堆砌而成的小丘,白眉前輩的嗜好可真是奇特。」他皺眉的露出噁心的表情,還好他們方才沒有徒手攀登,不然中毒躺在這上面的人應該也有他們的份了。「你還好吧?」他擔心的問向她,希望她有足夠的勇氣面對這殘忍的一切。
華箏看著那一堆白骨,沒有任何驚駭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別開目光,鎮定的表現與正常人截然不同。
因為她很清楚,那堆白骨不過是個開場,真正恐怖的還在後頭。
關震在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冷然,那是一種習以為常的神態,讓他感到相當不解。
一路上,他發現前人之所以會死於重重機關當中,通常是因為警覺性不夠,而他也看出了白眉前輩對於人性弱點的研究相當透徹,所以至今沒有人能夠見到前輩本尊。
看著許許多多奇特的機關,他甚至開始懷疑前輩已經將殺人的行為當成一種特殊嗜好,抑或可以說是拿別人的性命來測試自己研究出來的機關好壞,從中得到成就感。
身為一名大夫,理當以救人為本分,如今前輩卻變相的將屠殺生靈視為樂趣,縱然這些亡命者皆不是死於前輩的掌下,但他們卻是在前輩的設計之下死於非命的。
他實在不懂一個擁有拯救蒼生能力的再世華佗,為何會成了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一位曾經叱?江湖的白眉神醫變成一個性格暴戾的怪老頭?
「看來前輩真的不喜歡陌生人。」他的心情因為一堆無人收屍的白骨而變得凝重。
華箏側頭看他,似笑非笑地問:「怕了嗎?」
「怕?」關震感到相當好笑,「笑話!眼前不過是一堆不具殺傷力的屍骨,我關某何懼之有?況且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別以為這樣就足以嚇阻我求醫的決心,我可不是一個輕易打退堂的人。」
華箏對他露出滿意的笑容,「那還等什麼?繼續趕路吧!」「等一下,」他趕緊跑到她的前面,然後回頭對她說:「別忘了,你要走在我後面,要是你受到任何傷害,我可是會很心痛的。」
聽到他的話,華箏胸口一陣悸動,雖然他的言語相當輕浮,但是他這一路上的溫柔之舉,仍是深深的溫暖了她的心。
看著他結實的臂膀,她突然有種想要依靠的渴望,只是……她已經忘了該如何表現一個女人的優點,甚至不懂得如何去依偎一個人了。
◆ ◆ ◆
往前走一段路之後,原本崎嶇的小路豁然開朗,整片林地不再局限於一條小徑,附近的花草也沒有前面一段的濃密。
關震對於一旁奇葩異卉的生長從不多心去留意,因為他清楚美麗的花卉通常是帶刺的,所以不會輕易受到吸引而進入陷阱之中;偏偏這個警戒心在遇到一顆奇怪的巨石時功虧一簣。
他謹慎的走過去繞著奇石打量好久,直到確定它只是一顆毫無作用的巨石之後,才露出好玩的笑容,「華箏,你瞧,這顆巨石好特別,你猜它怎麼會立在這荒蕪的林木之中?」
華箏雙手抱胸,一副淡漠的口氣,「因為它為了吸引好奇的人,所以才會立在這裡。」
「喔,是嗎?」關震半挑劍眉地反問,一雙手已經蠢蠢欲動的想要知道撫摸它的觸感了,「那麼你再猜猜,如果我碰了它,會怎樣?」
華箏看著他伸手的動作,揚起了玩味的笑臉,她故意在他手掌觸摸到石壁時,才徐緩的開口,「你若碰觸到它,立即會有上千支竹箭瞬間射出。」
「哇!」關震來不及回頭看她,身後已經射出滂沱大雨一般的竹箭,支支皆瞄準他的方位,足以致命。他眼明手快的點足躍上樹頭,尋找到一個適當的掩護位置。
華箏在下面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嘴角的弧度逐漸上揚,並且給了他一句良心的建議,「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選擇那棵樹。」
「為什麼?」他扶著樹幹喘息不停,同時也對著她大聲地問。
她露出邪氣的笑厴,一副看戲的模樣,「因為那棵樹是百年毒蛇的棲息處,一般接近那棵樹的生物都很難逃出巨蟒的毒牙,所以……」
「什麼?!」他倏地瞪圓了眼,才一回頭,果然身後出現一條比手臂還粗的巨大蟒蛇,而且朝他不停的吐舌信,害他不敢移動的蹲在原地,冷汗直流。
華箏見他一動也不動的蹲在樹上,不禁搖頭輕笑了幾聲,「我勸你還是早點下來,別以為蹲在那裡裝死就能逃過一劫,因為它的唾液具有強烈劇毒,只要沾到一滴,全身使會瞬間麻痺而動彈不得。」
「哇!」關震聞言,剛好瞧見那條蟒蛇已經展現它的利牙朝他攻擊而來,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躍離那棵樹幹,很快的回到了地面上,一口氣都還沒喘過來,立刻回頭問她:「呼,你怎麼都不早說?害我差點沒命。」
華箏逕自淺笑著,一點也不理會他憤然的指責,不過看見他方纔的反應,她的心裡倒是讚揚不已。因為一般人是絕對不可能躲得過千支竹箭的攻擊,甚至可以活生生的逃離巨蟒眼前,所以她評估他的功夫應該是在她之上。
關震面對她的鎮定,實在感到哭笑不得,每次問她問題都得不到任何解釋,讓他活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十分無奈。
他索性揮了揮手,連續兩次差點丟了性命,讓他也懶得等候她的回應了。「算了,咱們繼續走吧!」他已經累得搞不清楚之前所走的方向,一看到路便往前走去。
華箏立刻揚起手予以警告,「等等,千萬別往那裡去。」
「什麼?!」關震一臉茫然的回頭看她,來不及收回的右腳順勢邁了出去,孰料足尖才碰到泥土,前方瞬間「轟」地一聲塌陷成一個窟窿。他見狀,立刻撤退好幾十步,只見前面道路在彈指間陷出一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這要不是華箏及時喊住他,恐怕他早就跌入深淵之中成了一縷幽魂了。
面對這些陷阱,實在讓他雙腿無力,不得不跌坐在地上。
「老天!我差點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他驚魂未定的回頭看她,面對這些機關就像是在打仗一樣,每逃過一劫,都讓他全身虛脫無力。
華箏笑看著他無奈的眼神,想不到平時吊兒郎當的他也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別看我,這次我已經有提早警告你了。」
關震苦笑的動了動嘴角,「是啊,跟剛才那些竹箭比起來,你確實提早了,不過若是你能再更早一些,我想我會更高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