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現在多重了?」
「五十一。」
「才五十一而已?」曾元漢真敗給她了,才胖了一公斤就大叫見不得人,若像他現在,原本標準六十五公斤,現在為了追求老婆,每天在外頭吃好、喝好,現在已胖了五公斤成為七十公斤了。他尚稱未步入中年發福期,若照其母的觀念,他胖了五公斤不就該自殺或是躺在床上等死了?
「媽,你少誇張了,才胖一公斤也說得那麼嚴重。」
「拜託,女人的身材是多不了一丁點肥肉的,不然怎麼生存下去?尤其我又是上流社會的貴夫人,豈能不自重?」
「媽,你別擔心,依你這般花容月貌、如此窈窕身材,怕什麼?若當場喊價,一定會引來一籮筐的帥哥蜂擁而至的。」
「這話怎麼說?」曾母已被兒子的花言巧語哄得暈陶陶了。
「中年老黑狗兄加上老年蟋蟀仔,不來怎麼可以?反正年輕的,又不敢碰,怕心臟無力,只有挑中年又有姿色的婦人來過過癮不是嗎?」
「啊?我只有中年及老年人才要啊!」
「無魚,蝦也好嘛!」
「這話若讓你父親聽見不剝了你的皮才怪。」
「我是誇獎你耶!你不幫我嗎?」
「當然幫你,你是我兒子,不幫你幫誰?」兩母子抬槓一會才掛電話。
曾元漢也知道這陣子他們兩人老是約會,真的忘了兒子的存在,是該回去看一下。在下班之前他打電話找林月葵。
「月葵,媽今天打電話來。」
「是不是煥宇出了什麼事?」她在另一頭很是焦急。
「沒事。媽只是要我們回去看他,他很乖的。」曾元漢立刻丟顆定心丸讓她安下心來。
「喔!我們似乎很久沒回去了。」她也不太好意思起來,光顧著談戀愛,竟忘了還有個寶貝兒子放在婆婆家。
「那今天我們回去一趟。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吧!」
「好,反正今天是周未,我們一起回去。」
「我十二點整去接你。」
「OK!」與丈夫談個浪漫的戀愛,這滋味真的不輸婚前交往。至少她熟悉他的生活起居,也懂得去配合他的喜好。
□
溫雪莉的擅自決定令溫父大為光火。
「白養了她二十幾年,混帳東西!」溫父發飆。
溫母只有挨罵的分。因為女兒是她生養的,再不好,做母親的也要負連帶責任。
「你還不開口說一句?」他見老婆一直保持沉默,火氣更加上揚。
「要我說什麼?」
「你閉嘴,不准說!」這下可難了,不開口有事,開了口也犯沖。
「去找她回來!我倒要問問她,究竟把終身大事當什麼了!」溫父氣絕了。人家養女兒會賺錢,只有他這個精明的經商大亨養了這麼一個道道地地的賠錢貨!
「我又不知道她在哪,怎麼找?」雪莉長這麼大,出門從不交代行蹤的,要回來也沒預兆,這個家比賓館更不如——至少賓館還要身份證登記,這裡可沒有。
「你這個做母親的一問三不知,即使一個好好的女兒也會毀在你手上。」溫父自認品種優良,若有瑕疵,也一定是溫母劣質遺傳。很典型的大男人主義加封建思想。
這幾年來,她忍氣吞聲,也是為了替他維護一個聲譽出來,如今他卻一股腦全怪罪她來,她可氣了!心想,既然女兒也定下終身,她也沒個堊礙,決定了,老聽人家離家出走,她也學學怎麼個離家出去法,一方面過過癮,一方面激激那個自大的老頭,哼!
她愈安靜,溫父愈囂張,數落得更有勁,此舉更加重她出走的決心。
她也不知怎麼個走法,還四處請教她的婦女聯盟陣容——「秀娟,打個比方,若是離家出去,要帶些什麼東西?」
「鳳茹,你幹嘛問這事?」
「沒有啦,想寫篇相關的文章,快點提供資料啦!」
「喔!要離家出走,第一,現金要帶夠,信用卡則免了,因為你一刷卡立即曝光身份,還有若付帳者知道使用信用卡,也會要求銀行止付,那不就斷了經濟來源了嗎?所以卡絕對不可以。只要帶夠現金,就不愁沒吃沒穿沒得住的,反正有錢就不怕沒著落就對了。」好友還經驗老到地侃侃而談。
「真的,只要有錢,其它全不用帶嗎?」
「當然嘍!帶了只有添麻煩的分。」
「既然這樣,出走不是很簡單的事了?」
「當然簡單!而且出走也有嚇阻的意思,若男人太囂張、太狂傲,偶爾給他一次教訓也不差。」
「有效?」
「非常有效。」
「那我倒要試試看。」她小小聲地說。
另一端的秀娟聽重了,還問她一句:「你說什麼?」
「沒什麼,好了,請教完了,謝謝你,秀娟。」
「不用客氣,若有問題可以隨時來問我。」她還熱心提醒溫母一句。
兩人一結束談話,溫母便著手行動,找出自己保險箱的鑰匙,拎個皮包,穿上布鞋、運動裝,便展開出走行動。
至下午溫父下班時——「高姊,太太人呢?」以往她會提著拖鞋、拿份報紙並接過公事包,替他脫下外套,今天怎麼這些全省略了,人去哪?
「太太早上打了一通電話後就出去了。」
「她打出去的?還是別人打進來的?」
「她打出去的。」高姊老老實實地回答。溫父也沒法子責怪下人,只有耐心等她回巢。
六點、七點、八點、九點、十點……一過,他已開始毛躁了!她從來不曾這麼晚回來,莫非……一絲不祥的想法畫過心頭——她被劫持了?
至次日,仍未有歹徒打電話來要求贖金或是什麼的。他打電話向公司告假,一整天待在家裡等消息,一天又過了。
一連三天沒個音訊,他這下子老神已紛亂如麻。
他不是打電話問她的姊妹伴,即是打回她娘家探口風,對方不是一句不知,兩句沒來,三句你們怎麼了?問得他講也不敢講。這下可糗大了!老婆竟出走了,這麼大歲數的老夫老妻,他不過說她幾句她就鬧脾氣,搞起年輕人的花招對付他,哼!
他連理也不理她,外頭待不了了,自然會乖乖回巢來。
溫父打定主意,決定不理會她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可是雖說無聊,卻十分管用,才兩三天,已夠溫父舉白旗投降。
溫母出走到其表姊家,當然也不例外地接到丈夫溫信志的尋人電話。
「表姊,我——」
「信志,有什麼事嗎?別吞吞吐吐的,直說沒關係。」韶月也知道他這個人死愛面子,一定是逼急了才會來向她求救,因為眾家姊妹中就屬她與鳳茹感情最好,她若走投無路也只有往她這跑了。
「表姊,我……是有一點點事想問你。」
「你儘管問,大家都是親戚,還忌諱什麼?」韶月知道要他開口的確是困難了點,乾脆做個好人。「對了,鳳茹在不在?」
她這麼一問,溫信志確信老婆不在她那,故隨便一句搪塞過去。
「沒事,表姊,有空再聊,我還有事。」不待韶月表示,他已掛上電話了。
「他打來的?」溫母一直站在表姊身後,出來這幾天比在家過日子更快活;不用服侍皇帝老子,也不用煩惱女兒,很自在。
「你還不想回去嗎?」
「過幾天再說吧!先讓他焦急一陣子。」溫母剛出來也不太習慣沒有事可做的日子,可是過度期一過,人也心神愉快多了,不再想家裡的雜七雜八。
「你這一回這麼有魄力?」
「常在那種沙文主義底下生活,人都快沒自尊了,若不拿出一點魄力來,他還當我是小綿羊似的只知逆來順受。」
「可是你老藏身在這也不是辦法呀!」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有決心出來,也要風風光光讓他來迎回去才過癮。
「也好,挫挫那副臭脾氣,老姊支持你。」有了這張護身符,她可一點也不擔心了。
溫信志找了一個禮拜也不見老婆蹤影,眼見除夕將近,人家妻兒團圓,他卻成了孤單老人。
他坐在辦公室內哀聲歎氣,專屬秘書薛四龍見他愁眉苦臉不說,還瘦了一大圈,便開口問他:「老闆,有什麼事讓你憂心成這樣?」
「唉!家醜,家醜。」這事他怎麼也不敢宣揚,怕被人笑他堂堂「冠榮公司」
總經理,連個女人也罩不住,這事若傳出去說多丟臉,就有多丟臉!
「大小姐?」薛四龍大膽猜測,因為除了這個麻煩精外,沒有別的可以讓他這麼大傷腦筋了。
「若是她,我還不至於這樣。」溫信志倒希望惹他生氣的是女兒,而非妻子。
「那是夫人嘍?」
他點點頭,就是這事才教他難以啟齒。
「夫人怎麼了?鬧彆扭?」
「若鬧彆扭還是小事,她學人家出走了!」他只敢對他的機要秘書說出原因,因為他知道薛四龍絕不會過嘴,他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自你請假那天嗎?」薛四龍已跟了他這麼多年了,他家中的大小事包括今天用了幾西西的沙拉油他也瞭若指掌,依他猜想,一定是夫人受不了老闆的大男人主義而出走。這也難怪,現代女性哪還有人像韓國女人般畢恭畢敬,像伺候天皇老子般,這種女人的存在已是時代奇葩,地球上瀕臨絕種的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