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聽前頭就夠嚇人,也甭提第三了。不過,邵母為了自己一句「什麼都答應」
的允諾,明明扛不了,還硬撐著:「第三是什麼?」
「不難!聽仔細了,前六、後六,抬禮十二,十二人大轎,還得繞完整個姑蘇城。」
邵母面露難色……前面六人引路,抬禮十二人,再加上十二人抬花轎,後又必須有六人護轎,這可是上禮呀!若非王親之輩,是沒人行這一隆重大禮的!這霍老頭給她什麼難題呀!
他們兩人在轎前討價還價,兼併殺價,才得出了共識,但霍父亦堅持:「不二價!」沒有商討餘地。
邵母為了孫子,只好咬緊牙根道:「好吧!給點時間,我全依了」
霍父才不信姑蘇城這麼大,她要轎夫抬著霍無痕滿街跑,若不花上一整日光景才怪!
霍父令轎先行回霍家,至於戴秀才家,他叫人送幾錠金子去打發打發也就算了。
邵馨玉一見轎子返回霍家,也即刻上馬出城通知武館兄弟,取消這一切活動。
幾位師兄弟忙問,究竟出了什麼事?又如何解決?
邵馨玉一邊解釋,並請大伙上酒樓飲酒當賠罪,同時也謝謝他們。
※ ※ ※
待邵馨玉回府,邵母正絞盡腦汁、花費心神去籌這一切。皇恩易請,黃金易得,轎夫易尋,只差這游大街似乎耗時多了。若要吉時出,又要吉時入門,這似乎太難了點!
周氏一見邵馨玉回來,便拉著他不放,要他即刻上京求皇上賜婚下旨。「□兒,娘知你和那皇上情如兄弟,這事他肯定不會不幫你的吧!」
邵馨玉真不知娘親在搞什麼,好端端的休掉了霍無痕,現在又為了迎她入門而接受了丈人三大難題請求。此去京城,也有千里路程;即使去了,若皇上玩心一起,又留他個十天半個月,說不定霍無痕早成了他人婦也說不定。若要差人去怕辦得不妥,又怕沒門路見到聖上就折返。他不得不怨怪母親捅出這麼大紕漏,害他們好事多磨!
周氏見他也不吭聲,便問:「怎麼了?你不肯了?」
「娘,此去京城,非要三、五日才能返家。要不,咱們放棄算了!」反正有名分、無名分,他們也都能在一塊,他才不在乎娶不娶之事。
周氏獨獨對此事熱中不減:「不!說話算數。我已在眾人面前對姓霍的允諾,不得再反悔!」邵母這次是來真的。
邵馨玉在邵母進般逼迫下,不得不動身;不過他在即將出門前接到一封快函,函中說到,皇上即將在近日抵達姑蘇會老友。因此,這一趟京城之途,他也就節省下來了。
※ ※ ※
邵母見他仍遲遲不動身,還當他是不把這事當一回事,心如熱鍋中緊螞蟻般的急呀!
「□兒,你的包袱全打理好了,你也該上路了。」周氏見他仍未走,便上馬廄叫馬伕替他備馬。「□兒,馬已備鞍,你該起程了。」
一連數日,他仍無動無靜,周氏竟在他面前放聲痛哭不已……「我……命苦呀!老頭死得早,又加上出了個逆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老夫人一哇哇大哭,邵馨玉倒亂了分寸,他忙跪地對邵母致歉:「娘,孩兒不孝!」
邵母止住淚水:「只要你即刻上京面聖,請求聖上下旨賜婚,娘就不哭,也不氣了。」又來了!
她又想交換條件。
邵馨玉這才對母親說了:「娘,您急什麼——」
「我豈能不急?你也不幫幫我,天天只顧窩在書房!要不便是亥時出、卯時入,也不知在忙什麼?」
邵馨玉嚇了一大跳!原來自己夜夜出府之事,連娘也全知道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好瞞的。
「娘□兒是出去辦正事,而非——」
「別狡辯了!若說辦正事,那這件大事也該先辦了才對,哪有不聞不問的道理?」
邵馨玉沒法子,只好實話實說了:「娘,這事您可別大聲張揚,更不可小聲地傳出話來,否則你我都得人頭落地的!」
什麼事這麼嚴重?周氏向他保證:「好,我不說,你說了吧!」
邵馨玉這才關上堂門,偷偷地對母親附耳道:「娘,皇上今兒個會來到姑蘇,並住進咱們家,這事記得千萬別讓下人知道了!
您只要當他是個貴人來到,其餘的就別多問,知道嗎?」
哦!原來是皇上要來,難怪□兒才得以四平八穩地穩坐書房納涼。
「皇上要來,那們不就不必等那聖旨下來,便可先迎娶霍家千金回門?」
「不!急不得!那繞城之事,娘您可都辦妥當了?」
說到此事,周氏才想起還沒個著落。瞧她只顧擔心聖上來不及下旨賜婚,全然忘了還有另一難巨任務未著落。
※ ※ ※
邵馨玉找了武館師父——柯揚飛。
「師父,馨玉想借師兄弟三十六人。」
柯揚飛望著愛徒問:「為何要借這麼多人?」
邵馨玉一五一十地將霍父的要求重述一遍,柯揚飛手撫白鬚道:「這事並不難,為師的教你一計……」
在柯師父的一番策劃下,邵馨玉露出滿意至極的笑容。
差人擇了日,也合了八字,並先下聘送全婚書,便於良辰吉時熱熱鬧鬧地迎娶霍無痕了。
霍無痕沒過問他怎麼去辦這些事,因為她相信,是聰明的,他總有法子去完成任何艱巨之任務。
照霍父所言,邵家送來黃金千兩,並附帛錦十疋、紅綾繡布百疋。十二人抬大轎,全是武館精挑壯漢;六人引路,十二人抬箱,後又有六人護隊,風風光光地由東大街將霍無痕迎出東大街將霍無痕迎出霍家,照原路再送她上邵府。轎行至府衙門前,一張偌大的地圖鋪地,轎行地圖一圈,才短短幾刻鐘,便將霍無痕迎入門。
霍易學在霍府內洋洋得意,他非得要邵老太婆扁了嘴、皺了臉才甘心!
不一會兒,霍府僕傭回來了,不是報喜,反報憂:「老爺,小姐入了邵家門了。」
霍父驚訝得跳起來道:「怎麼可能?他們沒照條件走嗎?」
僕傭答道:「有哇!他們全城都走遍了。」
霍易學怎麼也不相信,他們竟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才不過離開不到一個時辰,便進了邵家門。不對!他要去瞧瞧,他才不信他們會變什麼法術哩!
霍易學乘轎,立即趕往府衙。
那圖未收,他人一下轎,仍不知自己站在圖中央。
邵府這回是用了心,大大的喜字高高掛,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喜氣洋洋地比前次的喜事更為鄭重。
霍父招來門僮:「嘿!你來。」
門僮只不過才十三、四歲小伙子,傻不愣登的,還不知門外這位大爺找誰。只見他不指別人,只指著自己。
霍易學招了他來:「你叫什麼名字?」
「小祥。」
「好,小祥,我問你,你們家老夫人呢?」
小祥實話實說,絲毫不防人:「老夫人在裡頭招呼客人。您老打哪來?又怎麼稱呼?」
小祥這小伙子倒懂禮,霍易學也不想拿人亂出氣,只告訴他:「你下去叫你們老夫人來這見我。」
「這位老爺,您怎麼稱呼呀?」
「說是無痕她爹。」
小祥倒是知道新夫人名字,這老爺說他是霍無痕的爹,那不就是親家了?小祥也不耽擱地立即下去通報。
周氏終於得了媳婦肚中的孩子,她那張笑臉即使是知歪了也值得!
小祥一進門,將霍員外要他稟告之事全說了。
邵老夫人差幾位婢女陪她出去,一到大門口,見霍親家就站在地圖上,那神色不定得很。
周氏一出來便問他:「親家怎麼來了也不進來坐坐呢?」
霍易學口氣臭臭地問:「你們沒照規矩走,所以我來要回無痕!」
周氏既不氣,也不火大地反問:「我們又哪不照規矩走了?要聖旨下令賜婚也有了,要黃金千兩也備足了,要六前、六後、抬禮十二、轎夫十二也全照辦了。」
「繞城一周呢?」霍易學不滿地指責。這會可沒話說了吧?
周氏神閒氣定地道:「也做啦!你不知道嗎?」
「做?在哪?怎麼我的人沒見著?再說,才短短一個時辰,再怎麼快也不可能走遍全城,你們明明是在瞎胡我嘛!」霍易學作勢欲衝入找人。
周氏擋著他:「若是作客,你大可請進;若是前來滋事,那就請回吧!」
情況一度緊張著,霍父揚言:「若不給我個合理解釋,我就在這守門,不讓賓客進入!」
周氏見情況不對,便吩咐下去:「叫人開了中二門。」
「是!老夫人。」這府衙內有五門,這門不開,開別門,反正門多得很,她也有時間陪他在這瞎耗。
在她轉頭欲走之際,霍易學張口罵人了:「你這死老太婆!竟無信於我!我要在這叫囂謾罵,我看你也不見得會好過到哪!」他這麼一張揚,立即圍來了不少群眾。
群眾一圍,老夫人見苗頭不對,反身便進了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