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純柔氣忿父親良知被蒙蔽所做出的決定,不過當前她的敵人則是秦沐陽。
「你不是說過,你不過是我爸的保鑣嗎?那你憑什麼越職侵犯我的自由?你是吃了熊心豹膽了嗎?」
難得一見的淑女發飆,不但沒有惹怒他,他反倒是以看戲、欣賞的心態觀看著。
舒純柔知道鬥不過他,只好撂下狠話:「你別以為沒人可以制得了你,我可以報警抓你。」
他敞開雙手,戲謔地說道:「歡迎。」
狠角色畢竟不同於小□NFDC4□嘍,舒純柔既不想、也不敢和他計較,轉身便上樓,但他——「別再做小動作,你的一舉一動全在我的掌握中。」
不理會他的威脅,打挺腰桿回房去。
門一關上,趴在床上的她是欲哭無淚的。眼見明天便是翰洋的生死關頭日,她卻想不出一點幫忙的法子,怎麼辦?怎麼辦?
認清父親的居心,看透了那一票流氓的「鴨霸」,心裡直為黎翰洋及塗媚擔足了心。擔心他們明天是否能夠度過危機四伏的一天,更害怕他們會遭到毒手……她實在無法負荷失去他的痛苦,尤其在知曉施以毒手的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後,她更是無法原諒自己的罪惡。
暗下決定,若果黎翰洋真的遭到不幸,她亦不願苟活了!隨他而去,算是向他告罪,也當是為父親的行為贖罪吧。
黯然的神色與堅決的打算,除了此路,她是別無它路可走了。
※ ※ ※
臨行前,塗媚為黎翰洋準備了全套式超薄防彈衣,是國外進口的高檔貨。可別小看這件輕薄的防彈衣,內含玄機可是不能小看的。
「喂,你做什麼?」
塗媚竟然親自為他更衣,此舉可嚇壞他了。
她悶不理會他的囉嗦,仍是我行我素地為他穿上這件特殊的保命衣。
「塗媚,你……」
他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煩耶!冷冷地丟下一句:「保命用的。你可以住嘴了吧?」
也怪不得她的口氣差,碰上這麼囉嗦的男人,就算那每天睡一個鐘頭的蕭大美人也要發飆了,更何況是一夜無眠的她,自然,她的心情更是好不起來。
模擬了一夜戰況發生時的應對方式,以及如果計劃失敗時,最後如何護主……一腦子的A計劃、B計劃、C計劃,讓他這麼一煩,如果煩得她那顆金頭腦錯亂了,屆時,後果他可要自擔了。
黎翰洋也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非常時刻打亂陣腳,只是,她要他怎麼做時,也該給他個理由,絕不能叫他像個傀儡似的任她擺佈。
「這樣,可以保命?」他才不信,一件薄薄的衣服可以保他的命;再說,台灣目前所見的保命衣不過是背心,而且又是厚厚的一件。像這件這麼薄,行嗎?
塗媚對他不以為然的表情大感好笑,沒見識也不知要收斂,還先入為主地看不起這件薄薄的特殊防彈衣。
「當它發揮作用時,你就知道了。我保證,它的價格絕對與它的功能成正比。」
他還是無法相信它能具有什麼威力。不過,不信任這件防彈衣是一回事,但對於塗媚的保護功夫,他可是五體投地的佩服。
※ ※ ※
當車子出了黎家,他們便被盯上了。
「秦先生,他們出門了。」
秦沐陽可是這一回狙殺事件的主力軍,在屢次剿殺不成之下,台灣大哥為扳回面子,遠自日本重金禮聘請他來台,參與這一次的狙殺計劃,以期能夠完成任務。
是以在這次的計劃中,他是佔有一定份量的。
跟蹤的探子在他們出門之際已將此訊息傳回舒宅。
「好,繼續盯住他們。」
「是!」一路尾隨著他們的座車。
打一出黎宅,塗媚便已察覺跟蹤者,不過她並不想打草驚蛇,她希望今天的他是一個遇事論事的親歷者;不經親自證明,他是產生不了提防之心的,尤其對舒右昌。
一路上,他頻頻探頭問她:「有動靜嗎?」
她總輕鬆回道:「沒有。」
前一後一,兩輛房車緊緊地夾住他的座車;不是敵人包圍,而是她調來的一護航。
這場戰,她只有七成的把握,其它三成,她決定交給曾經共同作戰的夥伴為她分擔。
順利地行進至往舒宅前的竹林區——當他們一出現,槍響便不絕於耳,就算是燃放鞭炮也不過如此。只可惜,這處竹林原本就人煙罕見,如此熱鬧的槍林彈雨也只有他們能夠躬逢其盛了。
「塗媚,這——」
掩護他,塗媚趁亂打開車門並滾入林內。
即使他處在極度恐慌之下,但也不忘分神將塗媚敏捷的身手與認真衝鋒陷陣的果敢看在眼底。
「塗——」
「噓,照阿信他們的說法,在這應該有一處工寮,咱們去看看。」
兩人時而趴地、時而低身奔跑,終於接近阿信口中的工寮附近。
此時工寮內,除了留守的幾名大漢外,好似裡頭藏有重量級的人物。
「這是——」
「賊巢。」
黎翰洋望向鐵皮屋。這麼簡陋的地方便是欲殺他而後快的窩巢?這未免也太諷刺了,堂堂的遠揚航運的大老闆,竟為一小群痞子流氓而狼狽不堪,甚至生命受威脅?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用力點頭,只差沒忿怒地嘶吼出聲。
「OK,那我們沖了!」
「沖?」
「對,就是沖了!」
由她眼中看見的是一抹光采,他不確定……這麼做行嗎?
不過她既巳有決定,也只能隨她豁出去了,沖——獵物前來自投羅網,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沒人敢開槍射殺她,但,他們可一點也不願放過姓黎的。
一陣打鬥,八個人打她一個,嘿,她可絲毫不輸陣的,一方面護著他,一方面又得保身,打得他們一票肉腳落花流水、「離離落落」(台語)的。
其實也不是她真有那麼銳不可擋,只怪他們那一票色鬼,打鬥之餘,還想一窺她裙內的真章。塗媚的利器之一,便是以她原始的本錢,先是色誘,再來痛擊。
在她略佔優勢之際,有人喊話:「連她一塊殺了。」
也有人不贊同:「不關她的事,別濫殺。」
也不知是哪個小人,主子沒下令,槍口已冒煙,子彈不長眼地打入她的背部並傷及黎翰洋,兩人如骨牌似的層層跌落在地。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l!
「誰開的槍?」
「我……」一名男子手中的槍冒出濃濃的火藥味,而開槍的他也被這突來的狀況嚇呆了。
此時恰巧電話鈴響——「秦先生,他們死了。」
對方問道:「他們?」
「連那個女的也死了。」
「塗媚也死了?怎麼可能?她的功夫哪是憑你們幾個就殺得了的?」
「真的,她真的死了,子彈貫穿她的胸膛,連黎翰洋也中槍。」他詳細說明,還不時在兩人身上翻來踢去。
嘿,才嫌它不中用,這會可不就發揮功效了?她知道要他詐死必有困難,所以在防彈衣內層放置了機關,只要受到重力,便自動爆出血漿,並暫時性的造成死亡的假象,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脈動。
而她,倒不需要這撈啥子幫忙,詐死本是她的絕活,保證假起來絕對唬得他們一愣一愣的!
「死了,真的,我可以確定。」
秦沐陽不相信,她的命會如此脆弱,一句:「我馬上下山,等我!」
但秦沐陽始終沒能下山,只因——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後等候消息的舒純柔,只聽得一句「塗媚也死了」便陷入崩潰邊緣!她無法相信,她最信任、也寄望最深的塗媚竟已死去。一個踉蹌,絆倒了一具古董花瓶,並發出一聲巨響。
秦沐陽警覺地回頭,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哀痛。
「你在這做什麼?」
不理會他的問話,只憑著一具骨架撐住她已癱廢了的肉體如遊魂般的上了樓。
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令他擔心,他只能飛快地跟了上樓。
舒純柔回到房內,立即上了鎖,她不要任何人打擾了她與死神的約會。
她沒有機會出門購買安眠藥,選擇跳樓也行不通,因為窗下即是個泳池,跳也跳不死;除了自焚外,她似乎無路可走了。
將自己纏在窗簾布內,拿起預藏的打火機,嘴裡喃喃:「爸,希望女兒這麼做,可以償還你所造的孽……」
火勢迅速蔓延於燃燒的布幔……被火紋身,她該喊疼的,只是,身體的痛抵不過哀痛的心。
大火辟哩叭啦地響起,門外的他也驚覺不對勁,破門而入時,她的人已陷入火海之中,而房內亦是煙霧迷漫。
顧不得她全身是火,攔抱住她便往樓下的泳池躍下。
她身上的火是滅了,但她全身燒傷的面積亦達百份之七十;為了救她,他的雙手亦遭火吻,但這並不重要,他只關心,她是否能夠存活。
下山途中,他打電話給在工寮內的手下——「確定他們全死了才走,還有,放把火把那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