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有注意到哦,小雪今天好漂亮,還染了頭髮對不對?」嚴牧溫柔的在她耳邊低語,以固定的律動輕輕搖晃。
「嗯。」於渭雪用力點頭,轉過身來抱著嚴牧的腰,仰頭望他,臉上是開心的笑容。「那我原諒你了。」
嚴牧微笑,見她安靜下來,開口問道:「小雪,牧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於渭雪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只能一個哦,我想睡覺了。」
「小雪結婚以後想住哪裡呢?」
於渭雪歪著頭,認真想了好幾分鐘,「我想住郊區的獨棟房子,附近要有山有水,房子不能太小,因為我要生三個小孩。」比出三根手指頭,稚氣的笑起來。
「這樣啊。」嚴牧點頭,見於渭雪趴在他胸上,開始打盹,低聲喚她。「小雪,牧抱你到床上睡好不好?這樣你明天會很不舒服。」
於渭雪哼哼唧唧的醒來,揉揉眼睛,「好。」隨即又趴在他胸膛上,進入半昏睡狀態。
嚴牧小心翼翼的抱起於渭雪,走進房間,將她放在床上,見她顯然已熟睡,不禁鬆了一口氣。
把棉被塞到於渭雪腋下,嚴牧站直身體,轉身走到玄關,把花跟蛋糕拿進廚房,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於渭雪的生日也已經過了,她連蛋糕都沒吃到一口。
嚴牧的唇抿成直線,本來希望至少能夠一起吃蛋糕的。
「渭雪,又有你的東西了!」同事美瑤喳呼著,匆匆跑進於渭雪專屬的秘書辦公室,手上拿著一小盒東西。
於渭雪抬起頭,忍不住站起來,一邊注意四周的狀況。「噓,小聲一點啦。」
不過已經太遲了,其他同事已聞聲而來。
「這次是什麼東西?」
「哇哦,是巧克力耶!」
「我看我看……噢,我的媽,居然是進口巧克力,我在電視上看過,一顆要一千哪!」
「別管東西了,有沒有卡片什麼的?我要看。」同事淑娟努力找著。
「那是我的……東西。」於渭雪無力的說完,根本沒人理她,大家的心思全放在那盒高級巧克力上。
「找到了!」淑娟高聲歡呼,高舉起一小張精美的小卡片,「給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興奮得好像卡片是給她的,她繼續昂聲念道:「認識你之後,日子只有無盡的甜蜜,願你今天夢裡有我。你最忠實的仰慕音。」
三秒的靜默中,同事們暖昧的望著她,嘴邊帶笑,全等著於渭雪說話。
於渭雪尷尬到極點,白淨的臉龐浮現紅暈。「呃……巧克力你們吃吧。」努力想引開大家的注意力。
這句話引起一陣歡呼,高級巧克力隨即被分食一空,不過大家滿足的把巧克力塞進嘴裡後,又湊近於渭雪。
「這個仰慕者到底是誰呀?」
「對啊,從上星期開始,就天天送花、送禮物、送小卡片的,是你男朋友?」
「不可能啦,追到手了怎麼可能還這麼慇勤!一定是新的追求者。」
「追到手」三個字讓於渭雪心裡一震,直到回家的路上都還在思考。
「追到手」聽起來好難聽,愛情應該是從頭到尾甜如蜜的呀,雖然嚴牧從來沒有過什麼「慇勤期」,跟她想像中「甜如蜜」的愛情差很多,不過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只要他不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就好了。
這點嘛……於渭雪揚起愉悅的笑容,她跟嚴牧已經達成共識了,他答應會盡量早點回來、不加班,而且他們昨天說好今天要一起出去外面吃的,就是約會、約會哦……
她心情愉快的下了公車,快到家門口時手機響了,是嚴牧。心裡一凜,於渭雪有不好的預感,「喂。」
「小雪,今天臨時要開個會議,我沒辦法早回去,你先去吃,不要生氣。」電話那頭,是嚴牧略顯疲憊的聲音。
又這樣!於渭雪整個心情蕩到谷底,那種感覺很不好受,讓她聯想到上次生日的不愉快,雖然隔天嚴牧一直跟她賠不是,但是她要的並不是道歉的話呀。
「你怎麼又這樣?!一天到晚食言,不行啦,你今天一定要回來,我等你吃飯哦!」於渭雪打開公寓大門,邊走上樓梯邊撒嬌的說。
「小雪……」嚴牧歎息,還想再說些什麼。
「我不管我不管,」於渭雪急急打斷,她不想再聽什麼「這次會議對公司有多重要」的話了,只想知道她於渭雪對嚴牧而言有多重要。「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吃飯,聽到了沒?你回來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吃哦,就這樣,辦辦!」
於渭雪切斷電話,打開大門進屋裡。這次是個賭注,嚴牧絕對……應該會回來的,她都已經明講會餓著肚子等他了……
一小時過去,於渭雪看著時鐘,相信嚴牧再過幾分鐘,就會打開門來哄她。
兩小時過去,她望著手錶,自我安慰的想:大概路一塞車,他很快就會到家了。
三個小時後,她心灰意冷,眼淚不斷冒出來,憤憤地擦淚。
嚴牧真是超級大混蛋,竟然捨得她餓肚子等他開什麼鳥會議!
好累、好累啊……於渭雪攤平在沙發上,連加班到深夜也沒那麼累過,心理上的疲累比起生理上,負荷顯然要大上太多。
嚴牧……愛她嗎?她想要的是全心全意以她為重的愛情,但他顯然愛工作比愛她多,不然不會一次又一次爽約,現在想來,他根本沒把她的抗議放在心上。
嚴牧……愛她嗎?
再次問自己,於渭雪心驚的發現——居然說不出肯定的答案?!
想起當年,還是自己先告白提出交往的,這讓她越想越沒信心。把雙腿屈起,頭靠在膝蓋上,雙臂環住小腿,她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這幾年來的點點滴滴。
嚴牧為她做過什麼呢?答案是否定的。嚴格說來,他根本沒「追」過她。
於渭雪深深歎氣,她跟嚴牧到底適不適合彼此呢?
她希望男朋友重視她、願意為了她把手邊工作放下,但嚴牧不是這種人。那他要的又是什麼樣的女人呢?大概不是像她這樣愛撒嬌又孩子氣的女人吧。
時鐘滴滴答答的走到了十一點,大門終於開了,於渭雪聽到嚴牧脫鞋、走上玄關的聲音,但是她不想抬頭,只是靜靜的等著。
嚴牧見她窩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邁著步伐走到她身邊,低下頭問:「小雪?怎麼了?還沒去睡?」以為她睡著了,雙手試探性的扶住她的手臂。
「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於渭雪頭仍然沒抬起,幽幽的問。
嚴牧一愣,歎了一口氣,坐到她身邊,伸手環住她的肩,「小雪,抱歉,我每次都爽約,但是,你能不能試著體諒我呢?這是工作,我並不是在玩呀。」
於渭雪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在腿上,她不想讓嚴牧見到她在哭,只是安靜的坐著,一動也不動。
「小雪?」嚴牧抬起於渭雪的臉,見到她滿臉淚痕,委屈的咬著自己的唇不哭出聲,大驚失色的把她擁入懷中,「別哭別哭,噓,小雪,別再哭了,眼睛會哭壞哦。」
於渭雪感到熟悉的溫暖包圍她,索性張開雙臂抱住嚴牧的腰,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他的襯衫上,哭得淅瀝嘩啦。
嚴牧就這樣抱著她輕聲安慰,半小時後,於渭雪的抽噎終於止住,稍稍離開他懷抱,見到襯衫的慘狀,悶悶的說:「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
「傻瓜。」嚴牧輕斥,站起身來,「休息吧。」
「那個人又送我禮物了,今天是巧克力。」於渭雪突然這麼說。
那天過後,趙耀東邀過她幾次,而且每天開始送昂貴小禮物跟卡片到她公司,於渭雪全都毫無隱瞞的告訴嚴牧,不過他只是聽,並沒有特別的反應。
今天也是。他略微偏頭,望於渭雪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是嗎?」
見他轉身離開,於渭雪氣憤的嚷道:「你沒有想說的話嗎?」
嚴牧回頭,一臉摸不著頭緒,「什麼?」
問問卡片寫了什麼、她有什麼感覺,或者宣示對她的所有權,要求她拒絕對方之類的都好哇!於渭雪氣得眼淚又冒出來。
「怎麼又哭了?」嚴牧踅回來,重新抱住她,把下巴抵在於渭雪頭頂,歎息著說:「小雪,你什麼時候才會堅強起來呢?什麼時候才會為我長大呢?」
於渭雪不理他的話,哽咽的說:「你都不怕我被人追走嗎?」
嚴牧笑笑,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小孩子。」
「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於渭雪追問。
「嗯。」嚴牧點頭,「你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還要整天操心這個,不是很多餘嗎?」
「所以追到手了,就不用再獻慇勤了是嗎?」於渭雪回道,想到今天同事說的話,委屈的看著他。嚴牧上班一整天,已經很累了,不想再繼續繞著這個話題轉,「小雪,時間晚了,休息吧。」他拍拍於渭雪的背,站起來,伸展一下四肢,便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