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笑著說:「我長大才曉得氣質美女老闆娘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
他聞言不禁笑了出來。
「喂,你笑什麼?」她嬌嗔地拍了他胸膛一下,「我雖然氣質不夠優雅,還是當了美女老闆娘啦。」
「美女老闆娘?」他挑眉。
「怎麼,你對美女這兩個字有意見嗎?」她又拍了他胸膛一下,瞇眼警告。
「不敢。」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笑出聲來,重新趴躺回他身上,繼續道:「我希望這家餐廳也能像那家餐廳一樣,一直經營下去,讓我和那位老闆娘一樣,有能力去幫助一些和我一樣的孩子……」
「所以妳才工作的這麼辛苦?」
直到聽到這裡,海洋才曉得為什麼她明明店裡生意很好,卻總是過得十分節省,即使再忙也不多請人來幫忙廚房的工作,所有的餐點她都一手包辦,幾乎每天都忙到暈頭轉向。
她一定是把所有的錢都省下來了。
「辛苦?還好啦,一家餐廳在剛開始本來就是會比較忙一些的……」她小小聲的咕噥著,不忘把他的大手拉回頸後,指使他繼續按摩。
「右邊一點,對,就是那邊,用力一點,啊啊……真好……」
懷裡的小女人像小貓一樣閉上眼喵喵叫,微笑享受著他專人的按摩服務,完全不曉得她發出這種嬌嫩幸福的呻吟,根本就是在挑戰他的意志力。
若不是她真的太累,他絕對會忍不住翻身再要她一次。
「你有一雙……」她抱著他,用臉磨蹭著他的胸口,一邊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咕噥。
「嗯?」沒聽清楚,他出聲詢問。
「一雙……神奇的大手……」她睡意濃重的重複咕噥。
他好笑地強迫自己看著天花板,在上頭平空描繪著最複雜的機械電子回路,免得他忍不住善用那雙神奇的大手溜到她身體的其他地方去。
沒多久,他就發現她又睡著了,這幾天,她總是像這樣在他懷裡累到睡著。
一股陌生的柔情湧上心頭,他在她柔軟的發上印下一吻。
今天稍早,他臨時有事被耿野叫去,所以請她幫忙看一下男孩,回來時,只看見男孩們圍著她,用有限的字句和她比手畫腳的溝通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真的對孩子們很有辦法,她甚至問出了他們的名字。
他初時還吃了一驚,然後才發現他們說的名字是小影當時替他們在假護照和證件上胡鬧瞎取的名字。
Cerberus、Minotaur、Wolf。
賽伯洛斯、米諾陶、沃爾夫,那不是什麼很愉快的名字,他不知道他們竟把這些名字當真了。
察覺他略微錯愕的表情,她反問。
「有什麼不對嗎?」
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知為何,他脫口道:「那不是他們的名字。」
「是嗎?」她直直回視他,「那他們叫什麼名字?」
他不知該怎麼回答,所以又沉默下來。
「每個人都會想要有自己名字,他們認為那是他們的名字。」她伸手輕觸他的手臂,柔聲輕問:「我喜歡他們,我想幫忙,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海洋看著她溫柔的面容,知道她是認真的。
「在來到這裡之前,他們一直被人關起來。」
「受虐兒?」
「差不多。」他看向那三個在桌邊吃蛋糕的男孩,他們現在的狀況,無論是體力和氣色,都比兩個月前剛從那鬼地方出來時,好上許多。「實際的情況我不清楚,不過妳應該看得出來,他們並不是在正常的生活環境下長大的。」
「我也不是在正常的生活環境下長大的。」她自嘲的笑了笑,才正色問:「那是他們不在社福機構的原因嗎?」
這女人真的十分敏銳。
「嗯。」他點頭,「他們需要的幫助,一般社福機構並沒有辦法做到。」
「但是你們可以。」
她並不是用問句,他卻還是補了一句:「曉夜可以。」
原以為,她會繼續追問下去,但是只要繼續說下去,就會牽涉到他曾做過的事,那一瞬間,他不自覺緊繃起來,他還沒準備好答案,他想不出來可以詳細說明那些孩子的遭遇,又能避開他為何會參與其中的答案。
但是,她卻沒再追問下去,她只是綻出了一抹笑,「所以我們要幫他們適應這個世界,是吧?既然如此,我們來幫他們取名字吧。」
他再度露出詫異的表情了吧?因為她又笑了,勾著他的手臂,一臉理所當然的說:「既然要在講中文的地方生活,除了學中文之外,當然還得要有個中文名字啊。來吧,過來當我的翻譯,我的英文爛死啦!」
說著,她就硬拉著他朝男孩們定去,還搬來了字典,十分認真的和他們溝通要取中文名的事。
一整個下午和晚上,她就列了好幾十個中文男孩的名字。
這個女人真是不可思議……
她是如此熱情、開朗、溫柔、善良。
輕擁著懷中安適熟睡的女子,一絲陰霾卻浮上心頭。
她說事情太順利時,她會覺得害怕,他又何嘗不是?
一直以來,他都不認為自己能夠和哪個女人安定下來,即使在他最奢侈的妄想中,他都沒有想過能和誰結婚生子、白頭到老。
他從來不想,根本不敢去想,直到遇見她——
今天,當她拉著他和那些男孩湊在一起,埋頭想名字時,他看著勾著他的手臂在他身邊笑開懷的她,竟有種他能和她相守到老的錯覺。
如果是她,他能看見她懷孕的樣子、替孩子哺乳的樣子、拉著他一起逛街替孩子買衣服的樣子。
恍惚中,他彷彿瞥見她在往後日子中的喜怒哀樂,然後時光荏苒,她眼角眉梢會添了些皺紋,有了白髮,卻依然勾著他的手、挽著他的手、牽著他的手——笑著。
他可以看見。
如果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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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不是天生光頭啊。」
大清早醒過來,發現他仍在,桃花有些微訝。
也許是擔心那幾個孩子吧,他一向都在她熟睡後回到隔壁,從來沒見他留到早上。
所以,當她睡眼惺忪的晃進浴室裡準備洗臉刷牙,卻看到他拿著把鋒利的刀子在剃頭時,迷糊中這句話未經思考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不是。」他開口回答,手中利刀不停。
見他從鏡子裡挑眉看她,桃花不禁紅了臉,喃喃道:「抱歉。」
他嘴角輕揚,沒多說什麼。
桃花微歪著腦袋,瞧著他的頭,忍不住又道:「我可以摸摸看嗎?」
「嗯?」
「你的頭。」她眨巴著烏黑大眼。
聞言,海洋停下動作,從鏡中瞧了滿臉好奇的她一眼,這才好笑的轉過身。
「你要坐下啊,你長這麼高,我怎麼摸得到?」她嘟囔著揮手要他坐下。
他順從的在馬桶上坐下,她才滿意的綻開笑容,來到他面前,伸手摸摸他頭頂微微冒出來的黑髮。
清晨的朝陽從毛玻璃中透了進來,她開心的摸摸他剃得十分光滑的頭頂,又摸摸他些微扎手的黑髮,不禁好奇的問:「你為什麼不把頭髮留起來啊?」
他微微一僵,強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這樣比較涼快。」
察覺他那些微的不自在,桃花沒再針對這話題,只笑了笑,得寸進尺的問:「那我幫你剃,好不好?」
海洋愣了一下,可是看她一臉滿心期盼的模樣,他沒多想就把刀子交到她手上。
桃花接過刀,不自覺綻出更甜美的笑容,陽光映在刀鋒上,閃閃發亮。
直到刺眼的刀光映進眼簾,他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他的刀,在她手上,而且這個女人才剛睡醒,還說要幫他剃頭髮?
眼看她拿著他那把磨得無比鋒利的刀,微笑抬手靠近他,照理說他應該要頭皮發麻、直冒冷汗才對,但他卻沒有,甚至一點也不覺得緊張。
那一瞬間,他才發現自己信任她。
「低頭啊。」她笑著說。
他順從她的指示,兩手扶著她的腰,任她拿著他的刀,在他腦袋上滑動。
桃花站在他兩腿之間,捧著他的頭,咬著下唇,小心翼翼地替他剃髮。
細微的毛髮落下,她可以清楚看見他耳後血管穩定的脈動,感覺到他規律的呼吸微微的拂過她敏感的胸前。
啊,這主意沒想像中那麼好玩了。
又一抹細微的毛髮落下,又一次溫暖的氣息拂過,她嬌軀輕顫,粉臉微紅,極力維持雙手的穩定。
一室的靜謐無端加深了親暱的性感。
空氣中瀰漫著他身上的味道,她覺得自己像被他包圍住一般。
桃花有些發軟,只能開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個……你昨晚睡這裡嗎?」
「嗯。」
「他們自己在隔壁沒關係嗎?」
「沒關係,小嵐在。」海洋垂眉瞧著她長T恤下的美腿,喃喃道:「耿野和曉夜帶初靜去英國看醫生,所以讓小嵐暫時跟我一起,如果有事,她會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