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泠對她的話無法理解,看來孟瑛似乎將她誤認為別人了。
「妳為什麼要回來?妳根本就不該回來,黃大哥已經快要忘了妳啊!只要妳不回來,多久我都願意等黃大哥的。」孟瑛也不管她沒回答,一徑地喃喃自語。
「妳因此殺我?」她險些送了命,卻是因為對方認錯了人?若非她體質特殊,多撐了半刻,當夜豈不死得不明不白?
孟瑛有些驚訝:「妳知道那夜是我?」
「香氣。」寒月泠淡淡地說著。孟瑛習慣簪上香花,當夜她雖然淨了身才來,但長期的佩帶仍在身上留下了香氣。
「妳既然知道,為何還要跟我出來?妳不怕我殺妳嗎?」孟瑛微側著頭,笑容柔美。
「原因。」跟孟瑛出來,是因為她想知道原因。
孟瑛輕笑起來。「這麼多年不見,妳倒是變聰明了。原來妳不怕毒,難怪連魂飛魄散都奈何不了妳。我原是好心哪!想讓妳留個全屍,唉!早知道,當初我該狠心一點才是。」
寒月泠望著她,見孟瑛即使口中說著狠話,態度依然嬌柔,她不敢掉以輕心,那一夜,孟瑛已用實力讓她知道,她絕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妳真的不該回來!」孟瑛柔笑著,驀地手一揚,短劍往寒月泠身上刺去。
一條人影迅速飛入兩人之間,長劍攔住了她的殺招:「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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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兇手!明明不是啊!可為何所有一切不利的證據全指向她?為何殺害寒月泠的凶器會是她前不久才失竊的匕首?
孟湘萸無法理解事情為何如此演變,可是她清楚知道,若是再不設法洗清自己的嫌疑,那她就得永遠背負這個罪名了。
顧不得父親的禁令,孟湘萸想自己找出有利的證明;瞧見有人經過,她連忙閃身躲在一旁。
瞧清了走過的兩人,她不由地一呆!姑姑、寒姑娘?她心頭一動,連忙尾隨跟上,總算及時擋住了孟瑛的殺招。
「姑姑,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孟湘萸不解,卻以為她是為了自己。「湘萸不須妳這麼為我的,姑姑。」
「孟小姐小心。」寒月泠旁觀者清,看出孟瑛的神情不對,出言點醒孟湘萸。
孟瑛不答話,劍招依然猛烈。
「姑姑!」孟湘萸心中大驚,急喊著:「姑姑,妳怎麼了?是我啊!我是湘萸。」
「讓開!否則我連妳一塊兒殺!」積壓心頭多年的怨恨讓孟瑛只想殺了眼前這奪走心上人的仇敵,根本不理會擋在身前的是向來疼愛的侄女。
驚呼一聲,眼看自己攔不住姑姑的攻勢,孟湘萸連忙喚著寒月泠:「寒姑娘妳快走!姑姑不會對我怎樣的,妳快走啊!」
「還想逃到哪兒?」孟瑛擊落孟湘萸的長劍,手中劍便要往她身上刺去。
孟湘萸從未見過溫柔的姑姑有如此猙獰的表情,她驚立當場,再動彈不得。
危急之際,只見寒月泠接住被擊飛的劍,長劍翻轉間,劍尖挽出數朵劍花,直逼至孟瑛眼前,解了孟湘萸之危。
劍鋒再一轉,寒月泠已將長劍重又塞回孟湘萸的手中。。
孟湘萸感到手一沉,長劍竟已回到自己手中:眨眼問,寒月泠接劍、回擊、還劍,一氣呵成。
愣愣地望著手中劍,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夏侯大哥不是說他妻子不諳武藝嗎?可是寒姑娘的劍法分明在她之上。望著寒月泠,孟湘萸臉色有些怪異。
孟瑛難以置信!「妳會武?妳居然會武功?」狂笑起來。「原來妳還會武哪!黃大哥一直教妳蒙在鼓裡,對不對?他最是討厭女子舞刀弄劍的了,妳居然騙他?」
因為如此,她收斂了比湘萸更熱切的習武之心,這麼多年來就只能趁四下無人之際偷偷練武,就為了怕傳入了黃大哥耳中,招致他的不悅。
寒月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孟瑛冷笑著:「就算妳會武,今日還是逃不過的!」
「為什麼?姑姑,妳為什麼非要殺寒姑娘不可?」孟湘萸原以為孟瑛是為了自己,可是眼看姑姑連自己都不放過,心知事情不對。
「妳不該出現!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孟瑛恨恨地瞪視著寒月泠。「如果不是妳,黃大哥也不會拋棄我,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妳!」
說著,孟瑛神情更顯兇惡,她手中短劍疾攻--
「妳該死!」她厲言。
寒月泠見她攻勢凌厲,連忙推開了孟湘萸,手無寸鐵,她身隨劍轉,在孟瑛的劍招下輕巧閃躲。
孟湘萸看了半天,咬了下唇:「寒姑娘,接劍。」方才見她劍招高明,若有長劍在手,想必可立於不敗之地。
寒月泠掠身接過孟湘萸拋來的長劍,手腕輕振,劍身發出鳴叫聲。
正當兩人激戰之時,遠遠地眾人已隨黃喬生趕至此地。
「月!」夏侯星快眾人一步,急奔上前。
孟湘萸回頭一看:「爹爹!」
「筠娘!」黃喬生癡望著眼前絕美少女,既驚且喜。
第十章
眾人急急趕往楓林苑,果見兩條人影交錯,孟湘萸則立於一旁乾著急。
孟瑛再不見以往的柔美,她劍招凌厲狂亂,神情狀若瘋癲,身形快速猶勝鬼魅。
寒月泠面無表情,她回招優雅靈動,舉手投足態擬神仙。
「月!」夏侯星心繫佳人,深怕她出事,急奔至寒月泠的身邊,出手便是撼動天地的絕招:「該死!」
寒月泠柔聲平息他的怒火:「別殺人。」
孟堡主看出夏侯星這招非同小可,連忙出言:「夏侯賢侄手下留情!」
聽到寒月泠的話,夏侯星收回了三成的功力,一掌擊出,孟瑛這下被他打個正著,人也被擊退數步。
孟堡主攔在前頭,怒斥道:「瑛妹!妳這是做什麼?」
他不由暗自心驚,原以為瑛妹早已放棄武學,可今日看來,她非但未曾停止習武,甚至較之當年,功力更是精進。孟堡主心下暗歎,江湖中人從不知情,孟家真正的武學奇才並非他這個當代盟主,而是他妹子孟瑛。
「讓開!」不管自身傷勢,孟瑛獰聲喝道。
黃喬生癡癡看著眼前少女,眼中漸漸流露出一抹悲傷:「不,妳不是筠娘……」雖然眼前少女和愛妻容貌那麼相似,卻依然不是她。
「黃大哥,你來了!你是來瞧我的嗎?」奇跡地,就見聽到黃喬生的聲音,孟瑛迅速回復一貫柔美的神情,彷如方纔的事全都沒有發生般。
黃喬生沒有看向孟瑛,依然癡望著寒月泠。
「不要看她!黃大哥,你不可以看她!」見黃喬生始終沒有回頭瞧自己一眼,孟瑛神情又狂亂起來:「她該死!她怎麼可以搶走你的心?怎麼可以?我是這麼愛你啊!愛了你那麼那麼久,為什麼你的眼中就只有她?」
黃喬生緩緩地轉頭看著孟瑛,難以置信地問道:「妳說什麼?妳見過筠娘?」
聽孟瑛的語意,她似乎早識得筠娘?可……怎麼會?當年他才打算大婚之時邀孟大哥一家前往觀禮的,為何在那之前孟瑛會見過愛妻?當年他因南北奔波營生,一直沒時間舉行婚禮,原想趁那年中秋拜堂,誰知筠娘正巧有了身孕,才又耽擱下來。為何孟瑛會識得筠娘?
「黃大哥真是不該!我原打算給你個驚喜的,所以才沒有跟任何人說。」孟瑛回想著。當日滿懷和意中人再會的欣喜,乍見寒香別苑中那幕令她心碎的鶼鰈情深,致使她被逼入瘋狂的絕境。
「妳到過寒香別苑?」事情真相一點一滴清晰起來,黃喬生難以置信。想不到,官府一直追查不出的兇手,竟是自己熟識之人……
黃仲文見父親身形搖晃不定,急忙上前攙扶。
孟瑛望著他,語氣嬌柔:「黃大哥,你知道我愛你很久很久了嗎?我等了你十幾年,結果呢?你去了一趟蜀州,便帶回一個『心愛的』女子,你怎麼對得起我?」
「我一向將妳當自己的妹子看待啊……」顫聲說道。黃喬生只覺整個人如墜冰窖,讓他打心底發寒。
「是啊!妹子!」孟瑛輕柔笑著,笑得教人毛骨悚然。「我得不到的,為什麼要便宜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還懷了你的孩子,她憑什麼?」
「妳仿了什麼?」黃喬生的語音在顫抖,不肯相信也不願相信!他不相信自己視若親妹的孟瑛,竟是一手毀了他幸福之人。
孟瑛語氣嬌憨輕快:「誰教她不識好歹,我好言相勸,她說什麼都不聽,都是她不好。」
「她身懷六甲,妳怎下得了手?」下得不相信!黃喬生心驚看著孟瑛,他打小瞧到大,視同親妹的女子。「筠娘究竟在哪兒?」
「我不知道。」孟瑛說得輕鬆,卻讓人不禁心頭驚懼。「都是恩叔不好,如果不是他一直纏著我,那女人就逃不了了,你也用不著找這麼多年。」
「恩叔也是妳下的手?」從小看他長大的老管家,他當成父親一般尊重的長者,也是死在眼前女子手中?黃喬生心頭茫然,原來一切全是因為他識人不清造成,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