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都給我出去!」
將兩人趕了出去,夏侯星靜靜地望著尚且昏迷的人兒,回想著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驀地笑了起來。
「月,為什麼我愈來愈不希望別人接近妳?今日那掌櫃的手差點碰上妳,我險些想當場將他的手折了呢!就連風要為妳看病,我都快無法忍受。怎麼辦?我愈來愈在乎妳了。那妳呢?妳可也有將我放上心頭?」
坐上床緣,夏侯星輕輕拉起寒月泠的手。
「咱們結拜時曾立誓過,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一切由我說的算數,妳應該還記得吧?」寒月泠尚未甦醒,夏侯星一味自顧自地說著:「我決定,讓妳負責我的後半輩子。怎麼樣?月應該不會反對吧?」
床上人兒依舊無語。
「不說話?那我就當妳同意了哦!」在寒月泠耳邊輕喃著,夏侯星才不管自己這項決定有多霸道。
緩緩、緩緩靠上那粉色柔唇,夏侯星心跳得急……
「月,我偷偷親一下,妳一定也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三更天,夜闌人靜,寒月泠一身齊整,無聲出了冷香閣,桌上留下書信一封,簡單一句「珍重」,不說再會,只因清楚今生該是後會無期了。
孑然一身並無其它事物,寒月泠正打算出門,瞥見留在桌上的雪玉,那是白日逛市集時,星送她的。想了又想,將玉收入了懷中,當做個紀念吧!
出了荷香水榭,等在外頭的人出乎她的意料:「師父?」
原本是打算來瞧過人就走的,沒料到會見到寒月泠出現,斷情莊主反倒是吃了一驚,望她一眼,見她手中只拿著隨身的玉笛,淡淡笑了開來。「走吧!」
「多謝師父!」明白師父再度接納自己,寒月泠躬身行了一禮,卻是不由自主地回首,誰料--迎面的燦笑俊容教她心頭一凜!
星是何時在她身後的,自己竟然一無所覺?
「月,妳就這麼走了嗎?」沒良心的月!枉費他用盡心思讓她恢復精神,結果她一好,留下張字條就這麼走人了嗎?若不是他放心不下,想在臨睡前再來瞧瞧她的情形,這下子他豈不得上斷情莊搶人了。
眼底眉梢凝聚風暴,眼前人的怒氣恐怕已跡近爆發的程度了,偏偏還笑得一副眉眼兒彎彎的模樣,做人當真不誠實。
「不告而別,是我不對!只是覺得,相見爭如不見。」寒月泠輕歎。「何況,於夏侯府,寒月泠畢竟只是個過客。」
「是嗎?」笑容中更見怒意,夏侯星的話幾乎是迸牙而出:「當初是誰說她會負責的?」
語塞,話是自己說出口沒錯,只是……再歎一聲:「當日情形,實在是……」實在是笑話一則、鬧劇一場,如今怎生收拾?
「如何?給我個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就放手。」夏侯星盯著她。「否則,就留人吧!」他已經決定要讓她負責了,怎麼可以讓她就這麼一走了之?要他放手,今生無望嘍!
「星!」為難地低喚一聲,寒月泠清亮嗓音帶著無奈。
再笑一聲,夏侯星眼神燦燦。「當日義結金蘭,說好長者為尊,對不對?」
此時重提舊事必是意有所指,寒月泠謹慎地望著他,不知該點頭同意亦或搖頭否認較為適切。
「哼!天下男子皆是薄倖無情,貪圖美色,倘若月泠貌不驚人,你還會想留人嗎?」冷哼一聲,開口的是在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斷情莊莊主。
「當日結拜時,我可還沒見過月的面貌。更何況--」斜睨了斷情莊主一眼,夏侯星語帶不滿:「是誰告訴月,說她面貌醜陋、狀似鬼怪,還要她萬不可出莊,以免嚇著路人的?」
「我是為她好!」斷情莊主不覺自己有錯。
夏侯星笑容斂去,臉色一沉:「到今日這地步,妳還說是為她好?妳讓她性別錯亂、不見天日十數年,妳還有臉說是為她好?」
「星,別說了!」制止了夏侯星,寒月泠明白他怒氣已生,再多言,只怕二人又要起衝突了。
緊盯著寒月泠,夏侯星笑得一臉燦爛,語氣輕柔地問著:「一句話,留或不留?」
威脅!明明是威脅!寒月泠心中清楚,夏侯星這話狀似商量,實則眼中清楚透露「敢不留人,後果自理」的意思。
「星!」無奈低喚,寒月泠著實為難。
明白寒月泠的難處,夏侯星輕歎口氣。
「月,妳啊!」忽地,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手,毫無防備的寒月泠倒入了他懷中。
「你做什麼?」見夏侯星點了寒月泠的昏睡穴,斷情莊主沉聲喝問。
夏侯星小心翼翼地抱起寒月泠,語氣溫和,態度卻十分堅決:「做什麼?這還不明白嗎?自然是不讓月離開嘍!」
「你--」不想和他起衝突,因為斷情莊主心中也明白,當真動起手來,自己也未必能從夏侯星手中將人帶走。
「當日妳已言明和月斷絕關係了,何以今日又前來?」夏侯星難得正經。「我和月即將成婚,看在妳曾是月的師父份上,我在此告訴妳一聲,至於我們的婚禮,莊主事忙就可以不用來參加了。」
斷情莊主聞言,語氣更沉:「你當真要娶月泠?還是打算玩玩而已?你……」
話聲末畢,已被夏侯星厲聲打斷:「妳胡說些什麼?我要娶月!我會明媒正娶用八人大轎迎她入我夏侯府的大門的!」
「月泠一直當自己是男子,她做不來一個好妻子的。」斷情莊主心悸了下,這是她一手造成的。
「什麼叫好妻子?我要的不過是個能陪我分享心事、四海遨遊的終身伴侶,又不是要找個廚娘或繡娘!」夏侯星不以為意。
「若月泠執意回斷情莊呢?」她能相信夏侯星嗎?相信天底下還有深情男子?
「哈哈!」夏侯星笑得得意且張狂。「拜妳那一掌所賜,月不知道該怎麼回斷情莊的。」當天她重傷昏迷,他可不認為未曾出莊的寒月泠會知道回莊的路怎麼走。
斷情莊主定定地看著他,臉色漸漸緩和下來。
「你會好好待她嗎?」希望他允諾,讓她知道月泠沒有看錯人。
夏侯星回望著她,瞧出了她深埋眼底的關懷,他鄭重許下諾言:「今生今世,不離不棄!夏侯星之妻,唯寒月泠一人。」
斷情莊主笑了,眼中有著久未流露的溫柔。「好!希望你別忘了今日的承諾。」想來,她是可以放心了,婆婆畢竟比她有眼光多了。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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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寒月泠抱回冷香閣,夏侯星這才解開了她的穴道。
覆蓋著燦亮水瞳的睫羽輕顫了一下,寒月泠緩慢輕鬆張開眼,如黑色羽毛般的長睫輕輕地眨了眨,一雙如子夜般漆黑、較極星更明亮的鳳眼靈眸,此時因含著些微水氣,顯得迷濛而備加動人。
趁著佳人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夏侯星偷香一記,輕若蝶吻。
察覺到他的動作,寒月泠俏臉紅透。
「放開我!」美眸怒視,這個登徒子!頭一次發現夏侯星的無賴程度,是遠超出自己想像的。
「不要!」很乾脆地回她兩個字,夏侯星耍賴地將她緊抱在懷中。「誰教妳要不告而別。」
「你--」
將寒月泠放置床上,夏侯星撐起半邊身子,側看著她,笑得一臉燦爛。「月,反正妳說過要負責的嘛,那現在我就給妳一個負責的機會,好不好?」
寒月泠翻身而起,背靠上牆面,緊盯著他o/心中大為警戒:「什麼意思?」這人,瞧他笑得一臉得意,不知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夏侯星眼眸發亮,燦笑的模樣讓寒月泠心頭發毛。「咱們就這樣待到明天,等天亮後,讓我爹娘他們捉姦在床,那妳就有機會負責了。」
寒月泠鳳眼圓睜,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
笑看著寒月泠一臉錯愕的表情,夏侯星身子微向前傾,幾乎碰上她的鼻尖。「月,妳真的好可愛!」
望著夏侯星一臉得意的笑,寒月泠清亮語音平和地道歉:「對不起。」
這麼快就冷靜下來啦!挺不好玩的,不過,這才是他的月哪!夏侯星回望著她,笑問:「為什麼說抱歉?」
寒月泠沒有避開他的視線,靈動鳳眼柔和:「對我來說,星,真的是很重要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許走。嗯?」放柔了語氣,夏侯星暗歎口氣,對月,自己變得容易妥協了。「還有,為了表示妳的誠心,從明兒個起,妳得換女裝才可以。」
得寸進尺的傢伙!寒月泠水瞳冒出淡淡火花,伸手推開眼前的俊臉,起身要離開。「要穿你自個兒穿,我一來沒有女裝:二來我一點都不想換。」
「金繡坊明天會送些衣衫過來,妳先將就換上,待回到夏侯府,再將四季衣服補齊。」夏侯星刻意忽略後一句。
「我不穿金繡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