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翕張的紅唇氣吐如蘭,捲翹羽睫下的醉眼迷濛含媚,柔弱無骨的香軟嬌軀毫無防備地偎在他身上,任何男人都會被她清純中帶有的媚態給勾去心魂,更何況雷朔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他挫敗地瘖啞低喃--
「我到底欠了妳什麼?」她非得每回都逼得他瀕臨瘋狂不可?
得內傷就算了,令他懊惱的是,這女人對她造成的影響根本一無所知!
「雷朔……你的發、你的眼睛真是好看……」
喜韻看著看著,著迷地輕撫他的銀黑相間的髮絲及俊美魅惑的眉宇,唇畔揚起一朵慵懶的笑花。
他怔住了,屏息呆望她此刻嬌媚的模樣。
從未有人這樣稱讚過他的外貌,尤其是妖魅般詭異的髮色和眼珠!
「我是說真的唷……為什麼有人捨得欺侮你呢?如果我早點遇見你,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餓肚子。」她捧著他的臉,認真道。
雷朔胸口一陣緊縮,苦苦支撐的理智被她這半醉半醒的一席話給擊潰。
滿腔隱忍的狂焰再也無法克制,大掌插入她的髮絲間將她壓向他,吻住那辦教他心海翻騰不已的芳唇--
「喜兒……」
她的唇比他所能想像的還要柔軟甜美,隱隱發燙的溫度,沿著交纏的唇舌熨入他心底,暖了他空冷已久的心窩,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胸膛。
就在他渾身著火、理智就要癱瘓之際,胸前突然感到她規律沉緩的吐納,詫然發現她趴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喜兒?」
他錯愕地不知如何收拾體內燒得他疼痛難當的慾火,該吞了她解欲,還是任自己再得一次內傷?
你是個好人。
她的信任言猶在耳,雷朔抱緊身上嬌軟的人兒,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最後狼狽地放開她,整個人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
該死,他可是一點也不想當個好人!
雷朔心中如是想,卻僅是頻頻吐納調息,從幾乎滅頂的欲潮中奮力爬起。
待慾望消退,見她睡得深沉,便執起擱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仔細審視,發現她手背上一道幾乎消褪的紅痕,總是矜淡清冷的赤色瞳仁裡,升起一抹難得的溫柔。
這個在山洞內再三確認他不會丟下她離開的膽小女人,居然說要保護他?
保護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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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道氣沖沖的跫音,不管三七二十一,闖入乾坤寨寨主與眾屬議事的廳堂。
來人因焦躁和疾走快步,使得白淨俏臉像是撲上了一層胭脂,整個人更顯清麗嬌艷,眾人不由得看癡了。
天仙大概就是這麼樣的吧?
喜韻面紅耳赤地來到雷朔面前,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無視於旁人的存在。
「雷朔,你給我說清楚,昨夜裡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昨夜她依計畫行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她和雷朔相談甚歡,也確定他把酒都喝下去了……
那後來呢?為什麼她印象全無?而且……而且今早居然衣衫不整、肚兜半解、渾身都有些不舒服地在床上醒來?
她這個人就算睡得不省人事,也從未在睡夢中脫掉自己的衣服,她連自己何時上床入睡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場的人除了雷朔,眾人莫不是一副又驚訝又曖昧的表情。
他們頭兒雖然好說話,但不代表能任女人在他面前撒潑喳呼的呀!
不過,嘿嘿,頭兒總算對喜兒姑娘「下手」了,這才對嘛,男人留住女人的不二法門!
「妳說反了。」雷朔不疾不徐道。
「……什麼意思?」喜韻戒慎地瞪著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眾人側耳仔細聽。
是呀,什麼意思?頭兒說喜兒姑娘說反了,那不就是喜兒姑娘昨夜裡對頭兒做了什麼?
「妳把我壓在床上。」
哦……
「坐在我身上。」
哇--
「扒開我的衣服。」
赫!
「睡在一起。」雷朔在眾人瞠目抽氣之下點到為止,一雙內斂的赤眸緊睇她乍紅乍青乍白的小臉。
「你胡扯!我根本不記得有那些事!」喜韻羞怒交集地低斥。
「當真不記得?」
在他如炬目光下,她侷促遲疑了,尤其是他沉醇好聽的嗓音,若有似無地,在她腦海勾勒出兩人在榻上交纏的模糊片段,似乎昨夜裡,他也用如此焚熱的眸光緊緊鎖住她;她甚至可以回想到,他的掌心跟他的眸光一樣熾熱,帶著足以融化她的熱流,撫過她身體……
喜韻心頭一震,登時百口莫辯。
「可、可是……我……」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因為妳醉了。」
他的一句話,讓她的矢口否認與支吾其詞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醉了?!」她彷彿聽見最不可思議的無稽之談,青蔥至指指向自己。
雷朔淡淡掃了眾人一眼,眾人立刻會意地退出議事廳,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離去前,每個人臉上都帶了喜悅的笑意。
嘿嘿,乾坤寨要辦喜事囉!
相較於眾人的歡欣,喜韻的臉色難看極了。
「你想誑我也不打好草稿,我怎麼可能喝醉!」她氣呼呼地反駁。
「妳是不可能『喝』醉。」他特意強調重點。
喜韻訝然噤語,編貝玉齒咬住差點洩漏秘密的唇瓣。
「妳雖只喝了一杯,但讓妳醉的是酒氣。」他並沒有揭穿她。
「酒氣?」喜韻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懊惱反之一湧而上。
她平日並非滴酒不沾,有時會淺嘗自釀的藥酒,因為酒氣而功敗垂成,壓根是她始料未及之事。該死,她怎麼這麼沒用,居然連酒都沒碰也醉倒了,還被雷朔吃干抹淨--
俏臉陡地刷白!
「你指的『睡在一起』,是說我們……我們……」
又是那種會燙滾她全身的灼熱視線--
天啊地啊……
喜韻哭喪著小臉,只想挖一個地洞鑽進去,永遠別出來見人!
她竟然跟雷朔做了……而且還是她霸王硬上弓,這、這算是你情我願麼?嗚嗚嗚嗚……
雷朔片刻也不放過她的神情,當然將她哀怨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倏地一沉。
她厭惡他們之間的事?
昨夜那張全然信任的小臉,此時卻寫滿了窘迫與懊悔,諷刺得有如一根芒刺,不偏不倚紮在他胸口,教他很不是滋味。
「喜兒--」
「你別說話,什麼都別說!我不會因此要求你娶我。」她悶悶地道。
他連目光都沉了下去。
「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不必對我負責。」她煩躁地下了個結論。
既然不願嫁人,縱使新郎官從那個什麼老鷹的變成雷朔,她好不容易從一樁婚事中逃脫,豈會任自己再跳入另一樁?雷朔雖然沉猛驍勇、卓爾不凡,一雙赤眸更是迷人得燦若寶石,並且不記前嫌救了她又奉她為賓,但是、但是--
哎唷,不知道啦!經過昨夜,所有事情似乎都偏離了正軌,她的心好亂!
「我會娶妳。」雷朔不為所動,宣告道。
「我不是叫你什麼都別說麼!」喜韻捂起雙耳,憤然低吼。
可是,聽他這麼說,她內心為何會升起一股淡淡的喜悅?可惡可惡,她一定還沒清醒!
見雷朔雖然一言不語,卻繃起俊臉、雙眉絞擰成好幾道死結,活像她欠了幾輩子的債不還似的,喜韻仍然摀住耳朵,挫敗地哇啦哇啦連聲發難:
「看你的表情,好像我不嫁你是個很愚蠢的念頭,錯!我要是想嫁人,早就歡歡喜喜等著當新嫁娘了,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我都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了,你是個男人,不要這麼小鼻子小眼睛小肚腸好不好!」
雷朔面色微凜,淡淡開口:「妳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不想嫁人,不是因為從妓院逃出來?」
啊?
喜韻雖然掩耳,他的聲音卻恰如其分地鑽入她耳中,她恍知差點說溜嘴,趕緊自圓其說。「我是從妓樓逃出來沒錯呀,因為……因為有個糟老頭想納我為他第十二任侍妾,我當然得逃……」
「跟我成親便沒人敢動妳。」
「聽不懂、聽不懂、聽不懂……」
「喜兒!」
「不要說,我不想聽!」她用力堵住耳朵,轉身跑開。
「婚禮勢必舉行。」
衝出門的纖麗背影僵了僵,彷彿背後有什麼鬼魅在追,再度邁開逃命般的急切步履,消失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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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纖窕的身影,躁步穿梭於樹林中。
從屋內奔出來的喜韻,頭頂冒出三丈高的怒火,粉嫩小嘴唸唸有詞。
「蒼朮、根外部為黃褐色、披以白色粉塵、似姜質堅味苦性溫無毒……」
雷朔為什麼非得堅持負責,到底誰是黃花大閨女呀?
可惡,又不是他!
「柴胡、自生或栽培之草、根外部為暗褐色、內黃白色味苦性平無毒……」
他為什麼非得堅持成親,到底是誰被推倒、吃干抹淨呀--
該死,好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