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必要的。難道你要小邪睡街邊、走路去出任務嗎?」尹夫人笑著說道。心想:真是個傻丫頭!
「何況,比起小邪能為我們做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麼。」尹傳雍道:「即使他住別墅,坐勞斯萊斯,一張金卡隨便刷,算起來我們還是太虧待他了。」
尹汐池簡直無法承受如此打擊。一張金卡隨便刷?太不公平了!老爸給她的零用錢總是剛好而已,有什麼較大的支出都得詳細報告才能申請到「經費」,更別提揮霍些,害她這億萬富豪之女就像是當假的!如今,一個外人竟反而有張「不爆金卡」?
「他心腸壞,有虐人為樂的變態傾向,持著一點小聰明,最喜歡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尹汐池深明若不作徹底的人身攻擊,自己這對可憐的、被蒙蔽的雙親,斷然不會醒悟!
「你從小就嚷著小邪整你、耍你、欺負你,可你到底損失了什麼呀?」尹夫人促狹地笑問。
尹汐池頓時啞住。她……她已經整個人都「損失」掉,鑄成了一生的「悲劇」,還不夠嚴重嗎?
「他拈花惹草、放蕩濫交,哪時候染上愛滋病都不知道呢!哎!你們沒看過他左擁右胞的德行,什麼女人都有!」這已經是她的最後一招了!如果還無法將他告倒,她大概只好去撞牆……「小邪私生活的部分,我們本來就無權干預。」尹傳雍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還沒結婚,女朋友眾多也沒什麼不可以。小邪最懂得分寸,一定會作出最好的選擇和決定。我們只需要祝福他就行了。」
「憑小邪的條件,女孩子要不愛上他恐怕很難。」尹夫人由衷地道:「有些人天生就是發光體,注定要受狂蜂浪蝶包圍。真不曉得哪家的女兒有這種福氣,能夠嫁給小邪!」
尹汐池差點暴斃,終於不得不接受殘酷的事實──這世界早已沒有天理了!
此時,邪犰才回到客廳沙發處,坐下。
瞧他得意微笑的賤相,她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一直躲在洗手間幹那竊聽的勾當,等到確定她一敗塗地,他才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進一步刺激她?
「我們在談論你o也!」她改變戰術,來個笑裡藏刀。
「哦!」邪犰悠然地叉起一片水果。
「我已經把你暗地裡做的所有壞事,全部一五一十告訴爹地了!」
「哦!」邪犰優雅地將水果送入口中。
「爹地決定炒你魷魚,要你馬上滾蛋!」
「哦!」邪犰再悠然地叉起第二片水果。
她氣得哇哇叫道:「爹地、媽咪,你們看到了!他就會在你們面前裝無辜、裝好人,私底下卻原形畢露,用最卑鄙無恥的手段騙我跟他一起!」
「真的?」尹傳雍夫婦齊聲驚喊,同時望向邪犰。
怎麼?爸媽還不知道?尹汐池也驚詫。
「教主與夫人的恩重如山,小邪不如此,又何以為報呢?」小邪垮下臉,無限委屈的說。
「再沒有更好的回報了!」尹傳雍亦垮下臉,無限愧歉的說:「只是要你作這麼大的犧牲,我們夫妻倆又於心何忍呢?」
二人相視大笑,默契十足。
「總算讓我們等到這一天!」殷盼多年的美夢終於成真,尹夫人綻開最欣慰的笑容。「小邪,你居然真的肯要我們尹家這魯莽的笨丫頭!」
父母「恨不得倒貼全副身家,只求小邪要她」的反應,立時將尹汐池氣跑,衝往後花園。太太太太過分了!聯合起來這樣欺負她!她永遠不要再見到他們三個!
其實,尹傳雍夫婦之前已得知「喜訊」,剛才只不過是故意逗逗她而已。
邪犰微笑站起,慢慢跟在後面。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深邃的目光對上了尹傳雍的。
他倆心領神會的一瞥,無需任何言語已訴盡所有。
目送尹汐池與邪犰一先一後消失的背影,尹夫人熱血沸騰,臉上的神情矛盾地揉摻著欣悅、淒楚,微顫的雙唇抖出幾個字。
「小邪和汐池……像不像……」
「當然不像!」尹傳雍斬釘截鐵地打斷,握牢妻子的手,「完全不像!小邪是好孩子,他一定會保護、照顧汐池一生的!」
語氣中,卻無可避免地因為某段往事的勾動,而氤氳起惻痛的味道……尹夫人怔怔點頭,淚水已滑下腮頰。
***
咦?怎麼迷迷糊糊的又被他騙進懷裡啦?
尹汐池清楚記得,自己如何怒氣衝天的衝入後花園,一邊蕩鞦韆一邊咬牙切齒詛咒那只姓邪名犰的動物下地獄,然後眼前便冒現一抹可惡的邪影,她遂蕩高鞦韆準備撞死直直走過來的他,替人間除害!
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眨眼間,情勢已然變成──
蕩鞦韆的是他,她橫坐在他腿上,雙臂牢牢環住他的頸項,以防整個身子跌落……「你覺不覺得你才像是我爹地媽咪的親生兒子,我反倒像是撿來的?」
「從遺傳的觀點看來,確實如此。」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豬!」她笑叱他,並輕咬他的耳朵。「奇怪!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該這樣盲目的寵溺你嘛!」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邪犰悲歎,「生了個注定無法成材的白癡女,他們自然要將全部的希望托付在我的身上!」
惡毒!她空出一隻手來撕他的嘴,忽然想到,「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目的了!」
「哦?」
「你要謀奪我們尹家的億萬財富,還有悉陀夜教!對不對?」她緊瞄著他,隨時準備掐死……「你不是真的喜歡我的!」
「不會吧?」他一副作賊遭逮獲的驚慌模樣,「我掩飾得這麼好,居然也會被你一眼看穿?」
尹汐池七孔冒煙,怒爪憤而襲向他的胸膛,彷彿要將裡面那顆發臭的心給挖出來;享受著抓癢服務的他,非常愉快地發表高論。
「哎!你用肛門想也知道,若沒有你老爸數十億美元的企業王國,以及悉陀夜教主這個寶座,我怎麼肯出賣寶貴的靈魂、肉體,兼賠上自己的一生?這道理很簡單,就像某些小伙子為了少奮鬥幾十年,於是便娶了董事長的獨生女。當然囉!這類靠驚人嫁妝才銷得出去的千金,往往都是沒臉蛋、沒身材、沒頭腦、沒內涵,唉!也不曉得有什麼……喔!對了!有一項功用──令男人嘔吐……」
「畜生!你放我下來!」她呱呱鬼叫。明知他存心戲弄,卻仍是氣得要命!
「我不要你了!你滾!不,是爬!你馬上爬出我們尹家……」
他偏偏將鞦韆蕩得又高又漂亮,害她想「跳船」都不行!
笨呵!「賊船」是一上就下不來的,她竟不知道!邪犰仰天樂笑,然後才俯低頭……唇舌廝磨捲起的惰焰,迅速焚燬神志……尹汐池雙臂循例地抱得他的頸項更緊更緊;耳邊急刮而過的勁風,帶著那麼濃郁的驚險刺激意味,也使得她劇怦的心隨著鞦韆的激盪,飛高!降落!飛高!降落……此時此刻,除了好快樂、好幸福、好滿足,她還覺得──好安全!
有他,就什麼都不怕!一生都不怕!這個,該死的超爛超賤的痞子……
第四章
坐落在半山腰的尹邸,佔地數十英畝,廣袤清幽,似是不屬凡塵的世外桃源。
碧雲之下,綠茵之上,並躺著兩副舒展的身軀。
許多年以前,也是同樣的碧雲與綠茵……曾經,有個小女孩跑到大樹下,正要彎腰採擷花朵,一張猙獰扭曲、鮮血淋淋的臉突然冒現,小女孩嚇得尖叫嚎哭,小男孩丟掉面具哈哈大笑,倒吊在樹幹下的身子興奮激盪……曾經,有個小女孩叫罵追打,小男孩笑鬧閃躲,然後故意摔一跤,小女孩飛撲而上壓著他,劈摑推捶撕捏抓掐,小男孩反而笑得更開心……曾經……尹汐池睜開眼,斜瞄身旁人。
邪犰枕著雙臂合著眼,似在沉思,又似已入睡。
懶洋洋的午後,軟綿綿的草地,正是大地為床風為被,令人泛起最舒服的困意……她從沒有這樣看過他。唔……這隻豬其實長得勉強還可以,以前怎樣總覺得他醜斃了?當然,前提是──他必須像現在這般不動不語,否則那邪眼一張,賤嘴一開,世上最可惡最醜怪的臉立即就會被拼湊出來!
凝睇這俊朗的側面輪廓,好一會之後,尹汐池突然坐起身,然後伏下頭吻住他。
緊閉著眼,慌慌亂亂的她伸舌入他口中搗弄……嗯,夠久了嗎?咦!怎樣他全無反應?唉!原來主動吻人是這麼辛苦忙碌的,還是被吻比較划算……哎呀!他該不會睡死了吧!意識到這點,她趕緊收舌合嘴,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一張「悠悠轉醒」的臉。
邪犰打個呵欠,「我睡了多久啦?一定很久對嗎?否則不會作那麼長的夢……」
「少裝傻!我知道你根本沒睡!」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沒睡?」他揉揉「惺忪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