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反正順路。」
槐恩是自私了點,利用盈儷來瞭解若渲。但也是盈儷好面子,要他到她家參與家庭聚會,為的就是昭告若渲:你的男友現在變成我的男友了,教你羨慕又嫉妒。偏偏若渲毫不在乎,害她沒好戲可看。
盈儷別有用心,槐恩亦然,兩人各懷心計,不過共通點全是為了展若渲。以此看來,倒是誰也不欠誰。
車子一出展家,他們先在路上遇見肅峰,盈儷問他:「哥,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他完全不理會她便走了過去,盈儷竟對槐恩說:「別理他,陰陽怪氣、神經兮兮的。」
對於盈儷的說法,槐恩雖不認同,但也無權去糾正,畢竟兄長是她的,她要目無尊長,關他霍槐恩什麼屁事?
車行至公車站牌處,他特意看了一眼,果然她就在那站牌下。他將車開往她處,盈儷見狀,便撒嬌地:「走啦,你管她坐什麼回台北。」
他毫不理會盈儷的說法,逕自停在若渲身邊,並按下車窗。「若渲,上車,我們也要回台北。」
若渲一見是他及盈儷,搖了搖頭。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
若渲好不容易才擺脫掉霍槐恩,可不想再讓他有機可乘。再說他身邊已有美女相伴,何需再找一個菲利浦?
見她說不,盈儷便催他:「走啦,她都說不用了。」
槐恩再看她一眼。「真的不要?」
「不用了,謝謝你。」她明知公車還要半個小時才會到,但她寧可在這曬太陽,也不願與他再次糾纏。
在她的堅持及盈儷的鼓噪下,他只好先送盈儷回台北再作打算了。
待他們離去,若渲的心竟然揪疼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無由來的心痛,對他?不,絕不會的。
因她的堅持,也差點讓自己曬成了人干。公車誤點了近二十分鐘,她站在站牌下等了五十分鐘才有涼涼的冷氣車可坐。待她一回到小窩,幾乎是癱在床上動彈不得了。次日——「若渲,我必須休學了。」
月月對她提及這事時,她呆住了。只要再兩年,她何必中途輟學呢?
月月也知道她一定會很驚訝。前幾天才請病假,一銷假馬上又說要休學,更奇的是——「你外公——」
若渲發現她身著黑衣,是以聯想到——該不會是她外公出事了?
月月點了點頭。
「外公過世了,所以我必須回去繼承瑞獅集團並管理大小公司。」
若渲真為她惋惜。幼年失去家人,現在又失去惟一的親人——外公。她對月月說:「月月,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記得通知我,別忘了你還有我這一個朋友的存在,好嗎?」
月月現在最需要的便是這句話。在她需要曹義時,他卻提出辭呈。月月當時是氣得叫人將辭呈送到外公的書房,等外公回來再看著辦。誰知外公竟也辦不了,心臟病突發,徒留措手不及的月月。
若渲一再對月月表示,月月也不好說不,故她對若渲保證:「會的,若渲,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伶蓉由一邊插口:「還有我,別忘了。」適才兩人的對話,她全聽見了,不過兩人大過專心,連她靠近了都不知道。
月月一見是伶蓉,也開心了起來。「會的,我不會忘記你們的,將來若是公司缺人手,你們兩人可別溜掉喔。」
「沒問題。」
兩位好友的支持,為月月肅穆的心情帶來一小段的溫馨。她緩緩步出U大,臨出校門,她又頻頻回首,眷戀一番才走出U大,嘴裡喃喃:「再見了,我的學校。」少了月月,若渲與伶蓉頓時都感到生活中似乎缺了點什麼似的,但也只能去適應她不在的日子了。
第四章
霍槐恩不再糾纏,給了若渲相當安靜的空間,至少他的親衛隊也不再追著她轉。不過一向不怎麼有話說的堂妹卻無天往她這裡跑。
下午沒課,她才剛從圖書館出來,盈儷便叫住了她:「堂姊。」
她抬頭看見盈儷站在一顆大王椰子樹下,似乎等人等了很久似的。她該不會是在等她吧?
「盈儷,你怎麼又來了?」
「不,是我約槐恩在這見面,恰巧看見你出來,所以——」
「既然你約了人,還喊住我,是要我充當電燈泡嗎?」盈儷是什麼用心她不知道。她曾明白地告訴盈儷,她和槐恩是再也不相干的兩人,不過她三番兩次地為他們製造機會幹什麼?要引她嫉妒?不可能的,她是不會嫉妒的。是要刺激她嗎?那更難了。反正她就是想叫她別白費心機了。
盈儷可不當她的善意迴避是好意。「說話這麼衝呀?」
沖?什麼說話沖?她只不過是要求盈儷少來煩她罷了。她直言地說:「盈儷,你若再製造機會的話,我對他可不再客氣了。」
她以一個勝利的表情轉身,但當她看見霍槐恩人已站在她身後時,不覺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頭一回說大話便要遭天譴,臉色先是發育、蒼白再至脹紅,比調色盤還精采。
她幾乎可說是落荒而逃了。這樣尷尬的情景,可比受人指指點點還令她無地自容。
盈儷仍困若渲口中的「不再客氣」而呆愣著。
槐恩見若渲的反應,信心大振。心忖:狐狸再狡猾也要露出尾巴來,展若渲呀展若渲,我就不信我的攻勢對你真的就只能是見光死。不過眼前這位展盈儷小姐似乎受創頗深,遂向前安慰她:「她不是說真的。」
盈儷回過神來看著他。「不,她會。」
「怎麼說呢?」
「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就是知道她會的。她從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那種話。」盈儷心忖:自己原只是想逗弄她一番,卻弄巧成拙地讓她有了反擊的理由。
嘿,若真是如此,這可正中槐恩下懷了。他對若渲已是束手無策,現在看來,彷彿生機再現。於是他對盈儷說:「對不起,今天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他的離去更令她心慌。「喂,你要去哪?」
他滯灑地說:「剛剛對你說過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見他愈走愈遠,盈儷也看呆了,情況怎會變這樣?
若渲真要羞死了,頭一回向外人挑釁,竟弄出這麼大的醜來,這叫她往後拿什麼臉來見人嘛。她愈想愈是無地自容。
伶蓉大老遠的便見她嘴裡唸唸有詞的,又像是無頭蒼蠅似的四處竄,神情好似遇上麻煩了,她喚住了她:「若渲。」
她一時沒回神,竟回以:「我只是隨口說說,沒那回事的。」
什麼沒那回事?她在說什麼?伶蓉問她:「若渲,你怎麼了?」
見她沒有反應,她又急問:「若渲,你還好吧?」
若渲終於看清了來人。「伶蓉,是你呀,我以為「以為什麼?」
這事可丑大了,叫她該怎麼說好呢?
「沒有啦,我剛剛有對你說了什麼話沒?」
伶蓉點點頭。
「有,你說你只是隨口說說,沒那回事。」
「對,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就別當一回事了。」
見她反常,伶蓉可擔心了,她這麼個一板一眼又嚴肅有加的女子,怎麼會一邊走又一邊喃喃自語的?這太不尋常了。
「若渲,你老實說,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反常哦。」
「沒啦。」她實在沒臉提呀。
「真沒?」伶蓉楔而不捨,非問到底不可。
「真——有啦。你——算了,告訴你吧,我剛剛只
不過是向我堂妹下戰帖,說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訴她,她若再製造機會給我,事後可別怪我……怪我搶了她的男朋友。」
哇,COOL!伶蓉對她豎起大拇指:「若渲,你破戒了。」
「什麼我破戒了,我又沒——」
「別沒不沒的,我早說過,他這麼窮追猛打,你不會心動才怪。現在可好了,心思在無意中全溜出來了吧。」
伶蓉當然不會因若渲沒喜歡上她那個斯文二哥而對她有所不滿,反倒為她的跨出一步而慶幸。冰山似乎有融化的跡象,太難得了。
若渲辯解:「沒有,沒這回事。」
伶蓉勸她:「面對現實吧,有人愛總比去愛人來得好。」
這話若渲已不知聽過多少遍了。只是傷痕仍在,又如何放得下身段?她實在不敢去承認。
也許誠如伶蓉所言,她已對他的追愛動了心,但她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是疤痕令他亢奮得非征服她不可,還是——另有原因?
不管如何,她決定不承認,死也不承認他的追求對她已起了作用。
「叫他留著去愛別人吧。」她不想再聊與他有關的任何事。她還是決定心如止水地堅持到底。即使偶爾投來的小石子曾在她的心湖撩起一陣小漣漪,作用還是不大的。
伶蓉叫住她:「明天月月的外公出殯,你要去嗎?」
「會的,他也算是我的外公。」
見若渲鎮靜走出校門口的身影,伶蓉並不為她的想法感到樂觀。她認為,霍槐恩絕不是省油的燈,他絕不會沉寂過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