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渲並未即刻返台,而月月已事先通知了槐恩,告訴他若渲近日內會回台灣。槐恩為了要給她一個歸國驚喜,也不知跑了幾回機場了,守株待兔只為了讓她感到意外。他的忙碌奔波令秘書不解。總裁是怎麼了,天天跑機場,若真有貴客蒞臨,叫經理級的前去迎接也就算禮數盡了,何苦自己天天來回奔忙呢?
問他他又不說,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槐恩不在乎外人怎麼看待他的行為,他只知道,錯過了,他便再也沒有機會贏回她。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教他等著了。
一件針織綠毛衫,下身一條同質地的長裙,「白」色似乎已完全脫離了她的生活。沒有厚重的行囊,只是個簡單的小背包。兩年不見,她似乎少了那一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陌生感。
他悄悄往她的方向移動。
若渲正忙著招TAXI,無暇注意近身的陌生人。槐恩伸出手拉住她的臂膀,突來的動作,令她駭然,但當她看清來人是他時,神情起了一陣變化。
「你怎麼會在這?」這是她絕對料想不到的超大意外。
「特地來等你的。」
兩人一直站在當場,良久,直到——「先生、小姐,你們擋到我們坐車了。」
若道和槐恩回頭一看,他們站在IAXI招呼站的出口處,後邊仍大排著長龍,只等著他們的移動。
槐恩向後邊的人道歉後,才拉著她離去。少了兩人這個大路障,大家才得以繼續行程。若渲與他走了好一段路,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若渲是該感到奇怪的,連月月也不知道她確切的歸期,何以他就能算出來?槐恩笑了一笑。「其實,我已來了三、四天了,為的就是把握你歸來的時間。」他的深情不渝真教她動心,但此時實在不是動心的好時機,呆站在這,也絕非明智之舉。
「你有車嗎?」
「喔,差點忘了。有,我們往這走吧。」
她發現,這兩年來,他似乎改變了不少,少了那一份狂野,轉而為歷練的成熟——一個迥然不同的霍槐恩。
坐上他的車,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味。正當她沉溺其中時,他開口問道:「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若渲下意識地絞動雙手。「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
槐恩見她不答,只好轉個話題:「我姑姑很想你「房東太太?」這似乎挑起她的興趣來了。她問:「她好嗎?」
「很好,女兒也嫁人了,房子照常出租。不過就是常常叨念你到底到哪去了,也不打個電話給她。只要我去了她那裡,就會成她的發洩桶,什麼陳年舊事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掏出來講給我聽。」
也並不是抱怨姑姑的老掉牙倒帶,其實他也有點期盼由姑姑口中得知若渲過去的種種,以解一時的相思苦。
「也許我該去看看她。」
她喃喃念道。這可是行程外的計劃了,原本她只打算回來見見叔叔、月月和伶蓉,便要返回新西蘭的,但眼前的他,卻成了頭一號意外,再加上房東太太,這些都已超出她的計劃行程了。
一路上,他們聊起房東太太的近況,若渲就是避免與他談起兩人之間的過往,但記憶未曾褪色的他們,怎麼擺脫得了過去的糾纏?
「若渲——」
「嗯?」她總漫不經心的迴避他的敏感問題。
槐恩鼓足了勇氣問她:「你現在有對象了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我的意思是,我們也分開了兩年,是不是該好好想想我們的事?」
原來他一直以為她是為了躲避愛情才放下這裡的一切來看待她,事實上也是如此。若渲咬咬下唇。
「這段時間,你不會連個女朋友也沒交過吧?」
這點他倒是可以輕鬆自在地回答:「沒有。」
這太教人訝異了。身為情聖的他,竟會讓感情生活呈現兩年的空白,太不可思議了。不過當她親身體驗他的真情時,也實在讓她沒有理由懷疑他的話。她在心底責怪自己的罪過,竟教他為自己「守節」,徒叫眾美人捶心肝,沒想到她的出走竟連霍大帥哥的心也跟著一塊帶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是我的錯嗎?」
他辯稱:「不,不關你的事,是我太過專情於你,非你不娶所致。』」
他這麼一說,更加重她的壓力。「槐恩,你不該這麼執著於我的。」
「我說過,沒關係的,真的。」
唉!他是存心要她自責的嗎?他愈是撇清她的因素,就令她更不會再放下他。其實這一招也是月月傳授給他的。月月說過,若渲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別人將責任盡往身上攬地包容她,這一點點小把戲,有時可會教她以身相許的。以身相許可能是誇張的說法,不過槐恩的一句不怪,兩句不關,直教若渲的心急速解凍。
若渲對他說:「你別這麼說,其實我也有錯、是我太自私、太……」
槐恩突然停下車來,毫無須警地以吻封口,教她再懺悔不得。
若渲雖覺得奇怪,但仍乖乖受縛,任由他貪婪的掠取她唇裡的芬芳,直到——叭……叭……
幾乎可傳千里的聲響喚醒了熱吻中的兩人。槐恩由後視鏡中看見對面的綠燈早不知亮了多久,而兩人身後卻塞了條大長龍。待下個綠燈,他也不敢再當個交通害蟲,踩足了油門便猛衝出去。
若渲心忖:今兒個不知怎麼回事,老擺烏龍,而奇怪的是,平靜已久的心,似乎癱陷一方。出現了這一段小插曲,若渲及時收起已偏向他的心,拘謹了起來。槐恩在心底感謝月月所提供的小秘方,果真奏效。問她:「你打算先住哪?」「回飯店吧。」
「要不,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什麼提議?」
「我們先去用法國烤河大餐,然後再去PUB品酒,再來——」
他的安排是挺好的,但是——「不住飯店?」
他心虛的一笑。「到我家去,可省下住宿費用。」
出乎意料的,她竟爽快地答應他的安排。阿姆斯壯是踏出了人類的一大步,而他此刻只覺得自己躍出人生的一大步,神情之欣喜,是可想而知的。
在她預定的行程中,他依言送她過去瑞獅飯店。
飯店翻修過,將以往灰暗的色系改成明亮的天藍與粉白。
一下車,她喃喃自語:「改變真多喔。」
槐恩對她說:「先上去吧,洪月已迫不及待地想見你了。」
若連點了點頭,拎起包包便走進飯店。
「歡迎光臨!」
面對有禮的招呼,他們也報以微笑。一些資深的員工一見是她回來的,莫不紛紛前來關心。
若遍對於自己的行蹤十分保密,也不解釋自己離去的原因。就她認為,這一次回來,也不代表她就不再出去,是以有些話她也不願多說。
簡單地和員工們聊了一下,便上樓找月月。
洪月早在櫃檯知會下得知他們的到來,是以提前清場,就等他們上來。
自從兒子、女兒相繼出世,飯店內的總裁辦公室,嚴然成了兒童遊戲室般。超厚的隔音裝演,加上赫紅的厚毛毯,才能保持辦公室內的雜音不干擾到外頭。
若渲一進入月月的專屬辦公室中,可要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一整面的書櫃早已撒下,全換成了玩具窗。辦公桌與皮轉椅也不見了,只見小型滑梯、跳床及原木遊戲玩具。更恐怖的是——「月月,你不會又——」
「沒錯,不用懷疑,我不是有小腹。曹義的政策是,」增產以報洪曹兩家,所以我又懷孕了。」
若渲實在崇拜月月的勇氣,能夠如此接二連三地奮鬥不懈。
月月可以理解若渲咋舌的反應。沒辦法,老公的「工廠」還沒關閉之前,她絕對是有機會繼續生產的。
他們三人才難得清靜了半個鐘頭,孩子們已開始另辟火戰場,殺得呼天搶地、天昏地暗的。
「月月,面對這樣的情況,你還有勇氣再生下去嗎?」
若渲的耐性一向稱得上不錯,面對此景也要投降。
月月只有苦笑的份。誰叫她當個沒事幹的總裁,只好天天與小毛頭為伍,當個孩子王。為了短暫遠離孩子們的叫囂聲,月月Clll來保姆,三人才有得耳根子的清靜。
茶點上來了,他們往會客室移師。
「若渲,這次回來,就不要再出去了。」鑰鑰勸她。
若道只是簡短地回答:「我在那還有工作,所以槐恩對她的回答感到驚詫,不過他只是將受騙的憤怒擱在心底,不打算發作。若渲也猜想得著他的反應,但當她看見他的平靜時,她有些不自在。就她認為,他是不該這麼冷靜的。
鑰鑰見他二人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也不好再問了。心忖著:大概是他兩人尚未溝通到這事吧,全怪自己多嘴,挑起事端,為了弭平這異常的空氣,她又問:「若渲,那你安排了何時去看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