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兒柔媚的影像在他腦海中盤旋、異常清晰,章君硯只覺得胸間一股悶痛,刺痛的感覺由心中不斷地擴大,直通他四肢百骸。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找不到綺兒,他該怎麼平復自己心中的傷痛!不,不能,他不能失去她!
無心去追究自己對她的情愫從何而起,章君硯邊在花園裡倉促地來回踱步,邊痛苦地喃喃自語:「綺兒、綺兒你在哪裡?為什麼你要躲起來?是躲我嗎?真的是躲我嗎?」
一想到在密室裡,自己動手動腳急著要看鎖情環的情形,章君硯不禁感到深深的後悔!「綺兒你不要躲我,你應該是我真正的妻子呀!」章君硯懊惱地將修長的手指按進髮際,神情痛苦不已。
他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還給她一個名分,從未想過要傷害她呀!為什麼她竟因此而失蹤了。
她不愛他嗎?那又為何跟他同房呢?
而雪霏,他的元配妻子,為什麼既要與他成親,又要扯進另一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章君硯行步如飛,身形一閃,已來到臥室門口,他想都不想,霍地一聲推開房門,來勢凌厲。
屋裡的兩個女子抬頭望他,淨是一臉驚詫的神色。
「少主。」娟娟恭謹地喚著。
「下去!」
「嗄?」娟娟首見少主如此疾言厲色,不由得一嚇。
「我叫你下去!」章君硯辭色未曾稍降,仍是冷冽異常。
娟娟不敢吭聲,連忙低著頭忐忑不安地走了。
自始至終,方雪霏都還是冷眼旁觀這一切,只因她知道這一刻終於要來臨。
「方雪霏──」章君硯漆黑的眸看進兩潭秋水裡。
「是啊!我是方雪霏呀!」她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反問他:怎麼,你懷疑呀?
「你真的是我的妻子方雪霏?」章君硯充滿疑問的眸直盯著她,想找一點蛛絲馬?。
可這幕景像在方雪霏腦海裡已上演過千萬次了,正如自己所設想的一般。她微微一笑,穩重而大方地回答他:「這個自然,我親愛的夫君。」
「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
「證明?」方雪霏掩口一笑,嬌嗔道:「夫君可以請來我爹娘,問問我是不是他們的女兒。」
這是個蠢方法,章君硯才不會傻得照做!
章君硯終於親口問了那個最教他懷疑、也最令人難以為齒的問題,「那……每晚與我同床共枕的人是不是你?」
空氣在不知不覺中凝固了數秒鐘,總算在方雪霏熟稔的淺笑中化了開來。
「夫君,你這種想法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方雪霏是我,與你拜堂成親的是我,與你行周公之禮的也是我,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是──嗎?」章君硯揚高一邊俊眉,說明了他的不信。
「你不信?」難以否認的心虛在方雪霏心中緩緩升起。
「除非你可以說服我!」
章君硯的篤定與自信讓她的心跳逐漸加速,手心滲著汗。
「為什麼?」她的聲音裡有一股不易察覺的顫抖。
「雖然男人們都會開玩笑,只要燈一暗、衣裳一脫,所有的女人都是一個樣,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其實每個女人都有莫大的差別。」章君硯的眼神平穩而自信,說著令方雪霏心驚的話語:「就算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我還是有能力可以分辨到底誰才是與我親密偎靠、耳鬢廝磨的人。」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們曾經如此靠近──毫無距離!
話一說完章君硯便欺身向前,伸手抓住方雪霏的手臂。
雖然沒有尖叫出聲,但其實她已害怕得眼角滲出了淚絲。「不要!」方雪霏意外地迸出這句話,聽起來極?淒惋。
「怎為了?」章君硯如鷹般精銳的雙眸直盯著她驚慌無措的臉。
生怕章君硯會瞧出她的不對勁,方雪霏連忙死命地搖頭哽咽著說道:「沒有……沒有……」
章君硯以手指勾起她粉嫩的下巴,緩緩說道:「沒有就沒有,為什麼這麼緊張?是不是怕我碰你?」
「我何必怕?我早就習慣了。」方雪霏顫抖著唇,逞強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吻你了哦!」章君硯故意揚聲說道,加深方雪霏的緊張。
方雪霏真的很想馬上大聲叫著:不要!但她念頭一轉,這樣豈不是證明了自己不是他的妻了嗎?看來要得到君硯,只有先忍耐點過了這一關再說。
「好!」方雪霏的聲音聽不出欣喜,只有絲絲幽怨。
章君硯微微一笑,俯身輕吻她。
他的唇一印上方雪霏的臉,章君硯便隱隱覺得不對。
印象中「雪霏」的膚觸應該是吹彈可破的,雖然此刻她的皮膚也是十分柔嫩,但卻少了一股滑膩如脂的感受。
章君硯印上了她的唇。
這唇,少了些許豐潤的感受,連口中的蜜汁也少了點芳香甘甜的迷人味。
章君硯沒有多問,只是一路順著她的下巴吻下去,邊吻邊褪去兩人的衣裳,方雪霏潔美的身體漸漸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最讓方雪霏驚恐的是,她和君硯火熱的身子相偎著,他的身子結實壯碩,壓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而且……而且他的唇還一直吻著她的胸口,讓她怕得差點斷了氣。
章君硯的身體與一個一個的吻,讓她想起那個男人以及一切一切的羞辱,沒多久眼淚像成串的珍珠,佈滿她的臉頰。
其實,不只方雪霏反應不佳,章君硯愈吻也是愈停滯。而剛剛他吻著她弧線優美的胸前時,一樣也沒聞到那股最引他沉醉的芳香。很明顯的,這完全不是他所熟悉的人!
他懷中的雪霏不但身子發顫,還不停地嚶嚶啜泣,這讓他愈吻愈遲疑、愈吻愈不安。
就在他快繼續不下去之時,方雪霏終於猛然爆發,狠命伸手將他推開,她將身體蜷縮在床角,離章君硯遠遠地、遠遠地。
這真是痛創一個男人的自尊呀!但看她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動物般惶懼失措,章君硯一時也開不了口逼問她理由,只得??問著:「你應該記得我最喜歡你哪一部分!說說看。」
方雪霏瞠大一雙無助的眼眸,用力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搖頭?」章君硯滿懷慍怒,伸手攫住她的細腕,「我們每晚都在一起,你應該知道我特別迷戀你身體的某個地方。」
「咦?」方雪霏被這個問題給愕住了,這她從未聽綺兒提過呀!
「說呀!」章君硯催促著,眼中盛滿急切。他相信,雪霏的答案可以幫他印證一切。
「是……」方雪霏支支吾吾,一咬牙終於打定主意回答他:「脖子。」
一道深不可測的笑容在章君硯唇邊勾起,他喃喃重複她所說的:「脖子?」
儘管頭皮發麻,方雪霏還是硬撐,「你說它細細白白的,很美。」說這話的同時,方雪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章君硯,帶點徵詢的味道。
「嗯,你的頸子的確很美。」章君硯同意,他放開她的手,穿上衣服逕自走出門去。
***
瘋也似地找了幾天下來,仍是遍尋不見羅綺的蹤影。
失去羅綺的滋味實在太難熬了,讓章君硯寧願不吃不喝、徹夜不眠,絲毫也不浪費分秒尋找情人的時間;為此他飽受父親痛?,還看到母親?自己掉淚,但章君硯仍不由自主地找著綺兒,才兩天時間,他整個人已憔悴消瘦不少。
心煩意亂的他快步行經走廊,正想再派人到附近鎮上問問,不料一個眼尖,瞥見一個鬼祟的身影。
娟娟的身子半低,耳朵則用力貼緊在一樣東西上,看起來好像極力想聽見些什麼,章君硯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隱在草叢中的東西竟是一口井。
過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井裡有任何動靜,娟娟才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拜託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報仇,也請你不要去找小姐,我們都是不得已的,對不起……」
匆匆再拜了幾拜,娟娟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看見後才迅速地離開。
她後腳才離開,章君硯的前腳已馬上跨了上來。他微斂了斂紊亂的呼吸,在用力掀開井蓋的同時,他多希望自己猜錯!
天,千萬不要讓綺兒掉進這井裡來,別說這井深不見底,掉下去只怕不死也會深受重傷,再加上被關了兩天兩夜,存活的機率更是極其渺茫。
章君硯正打定主意進入井裡一探究竟,屏書也正好找來。
「少主,原來您在這裡,老爺和夫人要見您呢!」
不等屏書走近,章君硯便一聲不吭地縱身躍入井裡。
「啊──」
屏書尖銳的叫聲充斥了整個迎曦山莊,沒多久時間,少主跳井殉情的事情已然傳遍,還驚動了老爺、夫人、少夫人及許多奴僕圍在旁邊。
井裡──章君硯一躍而下後,隨即發現井底是濕軟的泥土,經過小心的摸索,黑暗中他碰著了一具身子。
「綺兒,是你嗎?」章君硯急忙將她擁緊,溫柔地出聲詢問,發現她不作聲,他更緊張地探她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