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喔!」章君硯裝出猙獰的嗓音,撲身朝向她壓去。
「救命、救命啊!」羅綺咯咯笑著,一邊左攔右擋地躲避章君硯的突襲。
「你別傻了,誰救你呀?」章君硯與她兩頰相偎,手指笑點羅綺的紅唇。
燠熱的氣息很快就漫了開來,章君硯撫著她的身體、她的腿,他大手輕輕一拉,讓羅綺屈起膝來。
喀的一聲!羅綺感覺自己腳上有個東西。
「你給我戴了什麼東西?」這種突發狀況是羅綺最緊張的了。
「鎖情環呀!」章君硯開心地笑。
羅綺聞言臉都綠了一半,忍不住像只鸚鵡般道:「鎖……鎖情環?」
章君硯沒見到她臉上怪怪的表倩,只是一個勁兒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可不是一般尋常的腳環,而是一旦扣上就難以取下,像征我對你的情愛永世不變……」當然,就因這只環子不易取下,章君硯更可確知到底誰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羅綺該感動的,最起碼該?雪霏小姐感動。但她只是頭皮發麻,想著該如何向方雪霏交代。她輕輕靠上章君硯的肩頭,難過地喃喃自語道:「我想睡了。」
「睡呀!」章君硯緩緩順著她披垂在背上的發,柔情無限,一點也不懂她心裡的慌。
***
一早醒來,章君硯一睜眼,又見著方雪霏背向他,坐在妝鏡前像在等候什麼。
「你又起早了?」章君硯打了個呵欠,睜大惺忪的睡眼。
「你昨晚不是一直想瞧我戴這翡翠明珠簪的模樣嗎?」這是一早綺兒告訴她的,還要她一定要簪上了給他看。
章君硯察覺到方雪霏正強?歡笑,連聲音都帶點勉強,於是他也是禮貌性地誇她:「果然很漂亮。」
說也奇怪,早上的雪霏冰冷得讓他無法自在地與她調笑。
他的雪霏呵!怎會晚上好好的,一覺醒來卻同他如此生疏?
「今天我要去跟我爹學珠寶,你找娟娟及屏書陪你,別悶壞了。」章君硯對她的關懷之情,總不經意就流露在眉宇間。
「嗯,你放心吧!」方雪霏螓首輕點。
章君硯毫無預警地朝她靠了過去,方雪霏悚然一顫。
「我嚇著你了嗎?」章君硯的臉上充滿了惋惜之情,「我只是想在出門之前,再抱抱你而已。」他張開的大手緩緩朝她的身子攏進。他記著昨夜暖玉溫香的感覺,想再一次貪婪地將她緊緊抱滿懷。
抱?方雪霏的腦中飛逝而過的是那不知名的男子,他粗暴的強抱讓她不能動彈,讓她拼了命卻只能怔怔地掉淚……她揮開章君硯快碰上她袖子的手,倏地站起了身,冷冷地道:「相公請自重。」
雖然早預知了方雪霏的反應,但章君硯仍是不滿,「我不是不知自重。我是你丈夫,難道我想抱你一下都不可以?」
「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況且被人看到又免不了一陣閒言閒語,雪霏不想惹上這些不必要的麻煩,還請相公體諒。」方雪霏的聲音堅冷如冰,彷彿在控訴章君硯的莽撞無禮。
「我……」章君硯洩足了氣,對他這個太過講究名節禮教的妻子,他簡直……簡直是拿她沒辦法嘛!
「是不是和不許我晚上點燈看你一樣,早上你也不許我有一絲絲逾矩?」
雪霏沒有回答。她多希望他們夫妻間可以不必這樣!
「是不是啊?」章君硯挑高了眉,不甘心地再次逼問。
方雪霏受迫……「是!」她只能這樣回答。
章君硯緊抿的雙唇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話:「雪霏,脫下鞋襪讓我瞧瞧你的腳。」他想證實一件事!
只因他心底一直有著深深的疑惑……對於這個奇怪的請求,方雪霏睜大了眼直視著章君硯。
「做什麼?」方雪霏心懷憂慮,卻一臉的不動聲色。
凝視著她的面容,章君硯停了好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但一股強烈的不安讓他下意識地脫口否認:「沒有!」接下來的他話鋒一轉,說道:「只是我懂娘子的規矩了,以後我會嚴加管教自己的言行舉止,盡量不要再犯。」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腳步飛快,隱含了許多不平與怨怒。
就在他絕塵而去的瞬間,方雪霏的身子頓時摔落在床上。她知道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
羅綺剛梳洗完畢,正細細地整理自己烏黑秀麗的長髮。
她是十分寶貝自己的頭髮的,只因少主最愛沉溺在她的頸窩發間,嗅她身上的那股芳甜。
羅綺兒還在夢幻之間,方雪霏竟意外來訪。
「小姐。」她連忙起身相迎。
雖然她一直在幫方雪霏,但方雪霏難免把她看作入侵她婚姻的第三者,也常對她冷眼相待,這些她都知道,所以這次方雪霏的到來讓她倍覺受寵若驚。
「我送了些糕點要來給你,你嘗嘗。」方雪霏慇勤地幫她備好一切。
羅綺倒是慌了手腳,「小姐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糟,一時口快,失言了。
方雪霏只是笑得有點難看,「是不是我一直就對你很差?」
「這……」羅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方雪霏難過地望著她,「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對你不好,我羨慕你,也很嫉妒你!」
方雪霏的眸中滲著悲哀,腐蝕著羅綺柔軟的心。
「我知道自己是很糟糕的人,明明是我先求你幫忙的,可是卻直到現在還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自己的丈夫,這也就罷了,你扮成我的樣子去接近他,我又偏偏打翻醋?子,害得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些都是事實,但方雪霏說得十分淒婉,羅綺不禁拉著她的手說道:「小姐您別這樣說,綺兒也不好,沒有拿捏好與少主相處的分寸,才會弄出這麼多煩惱。」
她的工作應該只有「上床」而已,但她做的顯然不只這些,她會與章君硯談情說愛,與他分享喜怒哀樂,這些……全是方雪霏無從觸及的部分。
「我想這樣的情形不能一直持續下去。」方雪霏削尖的臉蛋暗藏冰冷。
「咦?」羅綺尚未意會。
「我是說……我們總不能一直就這麼下去,雖然我現在還不是很能接受男人,但我還是想試看看,今晚你不用去陪君硯,由我自己來!」
方雪霏這話來得突然,羅綺一怔。
敏感的方雪霏馬上就警覺了。「你不願意嗎?」聲音中頗含敵意。
羅綺連忙否認:「不是,我的意思是……好!」
為了取信於方雪霏,羅綺只能勉強自己馬上露了個笑臉出來。
那笑臉看起來太愉快,很假!
但方雪霏不管這些,她就是要來告訴綺兒,從今天晚上開始,她方雪霏理應要做章君硯真正的妻,早晚都是!
該說的都說完了,方雪霏馬上便恢復少夫人的身份說道:「等一下你把西苑大房裡一些少用的傢俱都搬出來擦乾淨吧!」
「是。」方雪霏一走,羅綺坐在椅子上,久久安定不了自己悲傷洶湧的心。
沒想到她最擔心的一天竟來得這麼快,又這麼突然!
全身虛軟無力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西苑的。勉強斂了斂心神,辛苦地將倉庫裡存放的桌椅傢俱全搬了出來,一樣一樣細心地擦拭,這些工作讓她直忙到午後。
陪嫁到章家已經兩天了,每天晚上都要面臨章君硯纏綿不停的情愛需求,早上不是得陪著少主出去,就是有少夫人交代幹不完的活,真是快累慘她了;若說她有一天遲早會因體力不支而暈倒,羅綺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盯著擦好的椅子,羅綺心思紊亂無法平息,還在發愣的當兒卻聽見有人說道:「小丫頭在偷懶啊?」原來是屏書一跨進屋裡,便看到羅綺正呵欠連連。
「不是,只是昨晚有點晚睡。」她昨晚可花了好多精力陪伴少主耶,但羅綺不敢吭聲,一徑地拿抹布用力抹著椅座,面對屏書這精明能幹的丫頭,她心裡難免有些慌。
屏書斜睨她一眼,隨口問道:「這些東西收得好好的,何必突然全搬出來擦?」
「這是少夫人吩咐的,綺兒也不清楚。」
奇哉怪哉,沒事幹嘛派這麼重的工作給她呢?屏書想不透,也懶得猜,只是嘖嘖了兩聲後說道:「真要擦完這裡頭的東西,也夠你忙個三天三夜甭睡啦!」屏書四下一瞧,對羅綺下著命令道:「這房裡的茶壺空了,你拿去廚房再添些水過來。」
「是……是……」羅綺邊應著邊快步走了出去。
「綺兒!」
羅綺才剛跨出門檻,便被屏書的大叫給喊住,於是只得趕緊跑了進來。「屏書姊姊,不知道您還有什麼吩咐?」
屏書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一手拎起了茶壺在眼前晃著,「你忘了東西啦!」
羅綺滿臉通紅地快速接過,轉身飛也似地跑開,到門邊時她還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攪得屏書心裡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直怕她摔爛了那只精巧的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