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聳肩,輕吁了口氣,「我現在不想回家,你隨便放我在一個路口下車,我散散步再回家好了。」
「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在街頭散步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太好?」冷若嵐不認同他的話,斜睨著他,「你怕我會有危險啊?」
東山道也輕笑一聲,「我不是怕你有危險,而是怕路上的行人會有危險。」他開著玩笑。
「喂!你說的是什麼話啊?」她杏眼圓瞪,口氣不悅的道,「什麼路人有危險?說得我好像是個惡魔似的,過分!」
他的嘴角仍是浮著一絲笑意,「那要不要我那兒,泡個茶、聊個天?」他提議著。
姑且不論自己心裡對Josie的出現,還有今晚發生的事情的好奇心,說真的,他更好奇她三年前是如何逃過那場浩劫,而在三年後的今天才出現。
冷若嵐對他的提議.做了幾秒神的思考,「好啊,相信你也不會把我給吃了。」她答應他的提議。
嗅聞著東山道也泡好遞來的茶,冷若嵐忍不住將嘴角往上揚,「好香的茶。」
對於她的讚美,他只是淺淺的一笑,「這三年你都在日本嗎?」他沒有多說其他的家常話,直接將話題導人他最想知道,也是最重要的問題中。
她收起笑容,斂斂眉,「是啊。」她壓低了嗓音做了簡單的回答。
「為什麼不回台灣?」他提出自己的質疑,「反而讓大家都以為你真的在那場婚禮中喪命?」
冷若嵐冷然一笑,「因為我要暗地籌劃一些事情,所以我沒回台灣,我怕一回台灣,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風波,而且我的計劃也會毀於一旦。」
「什麼計劃?」他可好奇了,有什麼計劃會讓她留在日本,而不回台灣,甚至還不現身讓大家知道她是生還者之一是和三年前的事有關?」他朝著這個方向猜測。
「沒錯。」她牽動一下嘴角,「我知道那年在我的婚禮上,大肆屠殺的幕後主使者是誰。」
東山道也眉頭緊聚在一起,「是誰?」他屏氣凝神地想聽這三年來,他一直查無所獲的答案。
她不答反將唇角的弧度往上揚,眼眸中閃過一絲詭譎的色彩,「我現在還不能說,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她的回答,頗令他意外,尤其她眼中閃過的那道神情,讓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的不對勁。
她似乎變了,變得不似從前那個老愛哇啦哇啦叫,卻又心地善良的冷若嵐。如今的她,轉變成一個陰沉富有心機,又冷酷無情的人。
是什麼原因,讓她變得如此?真的只是因為三年前的那場由喜事變成慘劇的屠殺事件嗎?
「我想現在還不是公佈兇手身份的時候。」冷若嵐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他拉回思緒,凝視著她那張笑得柔美的瞼龐,「那個幕後主使者人在日本?」
她點點頭,啜飲一口清香爽口的茶,「他也是一個道地的日本人。」
「那……」
「別再問我這方面的問題了。」她急急出聲阻止了他的發問,「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
東山道也沉默了,注視著她嬌俏的笑臉,歡喜的品著茶,但是他的心卻是暗沉無光的。
他能感覺得出來,在她這張笑臉之後,隱藏了一股強大的殺機和戾氣。
天啊!她怎會變得如此呢?自己實在不想見到這樣轉變後的她啊!
「你在想什麼?」在他怔思之際,冷若嵐又開口了。
他立即拉回了思緒,堆上一個淡然的笑,「沒什麼。」停頓一下,他又轉了一個自己也挺疑惑的話題,「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Josie真的是Cathy的表妹嗎?」
「當然是了。」她很快地回答。
「她也是婚禮上的生還者?」
「沒錯。」她笑笑,「其實剛在醫院見著她,我自己也挺驚訝的。原來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生還者呢。」
「你不知道她沒死?」這可令他非常意外與驚訝。
Josie不是和若嵐一起逃出來的?那她會是和誰一起逃出的?難道除了她們倆之外,還有第三個生還者?因為以Josie小小的年紀,不可能一個人逃得出來。
那這第三人又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她沒死。」冷若嵐很確定的說。她晶亮的雙眸中,看不出她有說謊之嫌。
「那她是由另一個生還者帶出來的?」
「應該是吧。」
東山道也再次沉吟下來,因為又有一道疑惑閃過他的腦際。
「那為何當初我一遇上Josie,她會對我說,她找了我很久?」他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而且,她一直叫我羊皮狼叔叔,我相信這個稱呼是你教她的,但是,她為何要找我,而不是去找在台灣的瑞傑呢?」這是令人費解的一點。
要說起關係淵源,Josie和龍盤幫還有些關係,可是他和她應該算是沒有關係。所以她會來找他,若是若嵐要她來找的,這樣還比較說得通,可是,據若嵐這般說法,似乎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似乎愈來愈複雜難解了。
然而,當他的疑惑一問出口,卻也讓冷若嵐露出一些怔忡,一副不知該如何回答的神情。
她這種反應表情,讓東山道也的疑慮更深了。
四周,迅速蔓延了一股尷尬和僵滯的氣氛。
就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敲破此刻令人感到窒息的氣氛。
東山道也遲疑一下,起身接起一邊茶几上的電話,「喂?」
「道也嗎?」話筒那端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東山道也很快聽出對方的身份,「是你,瑞傑。」他打著招呼。
「這麼晚了,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沒有,我正和若嵐聊天。」
「若嵐?!」電話那端的唐瑞傑發出了低呼聲,「若嵐真的沒死?」
東山道也瞟了靜坐在沙發裡喝茶的冷若嵐一眼,「是的,她的確沒死。」他很確定地給予答覆。
「老天!」唐瑞傑低低吶喊了聲。
「你怎會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我前兩天就已經到日本來了,只不過分堂這邊有些事務要忙著處理,直到剛才才全部處理完,所以打電話來給你,想跟你約個時間見面,談一下有關若嵐的事。」唐瑞傑解釋著自己打這通電話來的目的。
東山道也遲疑了一下,「如果你還不想休息,你可以現在來我這裡,反正若嵐人現在也正在我這裡。」
「好,那我現在就去找你。」唐瑞傑很快地回答,「我大約十五分鐘後到你那兒。」
「嗯。」
掛上電話,東山道也轉過身,以優閒的姿態望著冷若嵐。
冷若嵐則是抬眼迎視上他那雙注視著她的深邃眼眸,「你有事要忙嗎?」她猜問著。
「沒有,剛才是你哥打來的。」
她怔愣一下,「他?他怎麼會打電話給你?」
「前幾天我在醫院看過你,所以就打電話給他,為了求證你沒死的事實,他特地從台灣飛來日本了。」
「他來日本了?」她的聲音有著些許的訝異。
「沒錯,我剛告訴他你現在在我這兒,他說他大概十五分鐘後過來。」
東山道也的話換來了她的靜默沉寂。
「怎麼了?」她的反應,讓他對她起了小小的迷惘,「你難道不想和瑞傑碰面嗎?」
「我……」
正當她欲再開口之時,這次卻換成門鈴聲響起。
被這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嚇到,東山道也心想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遲疑了一下,他走至門邊,伸手打開大門。
「道也。」門外出現的人,竟是拓村澤明還有Josie。
他一愣,「你怎麼跑來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不然澤明現在應該早帶Josie回他家了,怎會跑來自己這兒呢?
拓村澤明低頭看向牽著自己左手的Josie,「Josie在計程車上就醒過來了,她沒看到你,就又哭又吵地一定要我帶她來找你。」他的臉上有著一層淡淡的無奈。
「哦?」東山道也挑起一邊的眉頭,也看向略低著頭的Josie,「Josie,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說?」看得出來,她一副飽富心事,想找人說的模樣。
「嗯。」Josie小小聲地應著他的話。
「那先進屋裡來再說吧。」東山道也邊說邊轉身要走回客廳,「若嵐也在裡面。」
「你有客人?」見東山道也走回來,冷若嵐開口問。
「也不算是客人,是澤明和Josie。」
「他們?」她的聲音微微輕揚,似是訝異。
「是啊,聽澤明說Josie吵著要來找我,有事情要跟我說。」
「她有事情要跟你說?」
「嗯,不知道是什麼事。」東山道也邊說邊半彎著身子,從茶几上的茶具盤裡,拿出兩個空杯子,準備為拓村澤明和Josie倒杯茶。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眼光不經意瞄到冷若嵐的左手背上有三道血痕,沿著手腕處向衣袖內延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