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康維豪微一頷首,「我也是想要看一看,音樂會為什麼會有人去聽?」
「這不一樣。」張玉寧否決他的說法,「我不喜歡吵,所以我才會把所有的門票買下來。」她認為自己的目的單純,然而面前這個男人的目的絕對是不單純的。
「你不喜歡吵是吧?」康維豪的眉頭一挑,沒有意思想和她吵,只是平心靜氣地和她辯駁著,「那我也差不多,我不喜歡有太多人和我一起分享音樂。」
張玉寧深吸口氣,「但我覺得你只是想要報復我。」也不怕得罪到人,她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想。雖然她不是會亂髮人的人,但是也不是這麼容易被人欺負的人。
「我報復你什麼?」
「你自己心裡明白。」
康維豪點點頭,「就算是報復吧。」他停頓了一下,「我們一人一次,互不吃虧,算是扯平了。」
「你覺得扯平,但我不覺得扯平了。」她才不會就這麼算了,「你不該這麼過分,在我的音樂會上睡覺。」這才是惹自己真正生氣,想要來找他理論的最大原「那你呢?」康維豪又反問了回去,「你又為何批評籃球?它跟你有仇嗎?」
提到這個,他心裡也著實不高興,不喜歡籃球也不該亂批評它。
「我只是把我自己的感覺說出來而已。」張玉寧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對,理所當然地回答康維豪的話,「難道這樣也不對嗎?」
「但是你的感覺卻是侮辱了籃球。」
「好。」張玉寧點點頭,說實在的,這個康維豪也真的能掰,跟他說東,他可以把話轉到西,既然如此,她也不想跟他多費唇舌,浪費時間,「就算我侮辱到籃球,那你在我的音樂會上倒頭大睡也算是報復,一人一次,扯平了。」你會說,我也會說。哼!
「既然扯平——」康維豪也不想跟她再多說,自己還想練球哩。「我就下奉陪了。」說著,他轉身回到球場。
張玉寧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走向球場,望著球場上練球的一堆人。
「又是一堆人在搶一顆球。」她歎息著,「真的是一群四肢發達、沒有氣質的人。」隨即,連看都不想看地就離開了球場。
***
「什麼?!」呂行娟坐在咖啡廳的座位裡,一雙眼瞪得大大地看著面容平淡的張玉寧,「你跑去找康維豪理論?!」她瘋了呀?他又沒惹到她,她做什麼去找康維豪理論啊?
「有什麼不對的嗎?」張玉寧輕輕地開口,不曉得好友為何有這麼激動的反應。
「當然不對了。」呂行娟義憤填膺的姿態像是個說教的長者,「他跟你近日無怨、舊日無仇的,而且也根本不認識你,你做什麼無緣無故地去找他理論啊?你是發神經還是瘋了?」
「他不該買下我音樂會的票,還在音樂會上睡得東倒西歪的。」張玉寧以指責的語氣說出康維豪的罪行。
「老天!」呂行娟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低喊地說著,「你就是因為這些原因?」
「不然還有別的嗎?」
「我真是受不了你!」真是服了她了,為了一點雞皮蒜毛的事情,也可以跑去找人理論?」你自己不也一樣?把球賽的球票全買了,還哇啦哇啦地說球賽如何如何的。」還敢去說人家?不知道她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我是在說事實。」張玉寧平淡的語氣回頂著呂行娟的激動話語。
「說事實?」呂行娟遲疑一下,點點頭,「對,是沒有錯,但是你也不至於要去找人理論吧?我不相信你從以前到現在,大大小小的演奏會中,沒有碰到同樣的情形——」停頓一下,又繼續她的話,「在你的演奏會上睡著,甚全睡到打呼。」
「我當然相信有人在我的演奏會中睡著。」張玉寧並不否認這一點,「但是……」
「沒有但是的啦!」呂行娟實在不想再聽些什麼但是的話,立即出聲打斷張玉寧的話,一臉的不耐與生氣,「你的腦子到底裝些什麼?我到現在都還摸不透,一人到晚就想給你身邊的人洗腦,要大家都跟你一樣,喜歡音樂。」
停頓下來,快速地喝了一大口香濃的咖啡,潤潤喉嚨,又繼續說下去,「拜託一下,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可以接受音樂,甚至熱愛它,我自己本身也喜歡音樂啊。我也學過很多年的鋼琴,到現在也還整天彈著鋼琴。
「但是我喜歡的東西很多,不光是音樂,像球賽我就非常地喜歡,甚至瘋狂。
我以前在學校也是打籃球的,你也知道的,你總不能阻止我去喜歡音樂以外的東西呀。那我也喜歡吃飯,沒飯我吃不飽,像這個你是不是也要阻止?那我豈不餓死?」
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一副快受不了的模樣。
張玉寧靜靜地聽著她劈哩啪啦說了一長串算是說教的話語,沉默了好久,才輕輕地開了口,「也許你說的是沒有錯,我是不能阻止別人去喜歡音樂以外的東西,然而,我也沒有硬性地逼你們一定要喜歡音樂。」
「你是沒有逼我們要喜歡音樂,但是你一天到晚音樂東、音樂西的,話題似乎永遠在音樂上繞圈,久而久之也會被你給煩死的。」
「我真的是這樣子的嗎?」聽好友的這一番話,張玉寧愣住了自己真的是這個樣子的嗎?
「沒錯!」呂行娟提高音量地肯定回答。
她真的是這個樣子?張玉寧沒有說話地開始回憶著自己和每一個人相處的情形,好像真是這個樣子的。
呂行娟看著好友一臉沉思的模樣,收起剛才所有的激動情緒,「唉!人是很難會發現自己的缺失的。」她以平靜的口氣說著,「不過,我真的發覺你好像自從念了音樂系之後,整個人就變成這副德行,以前的你可不是像現在這樣的。」
「以前?」
「是啊。」呂行娟的腦子開始回憶起以前認識的張玉寧,「以前你也是很活潑的,不過自從你後來去念音樂系之後,整個人變得像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一樣,念東念西的,雖然是變得比以前有氣質多了,但是氣質值多少錢?只要過得快樂就好了。」這是她一直抱持的觀念。反正一個人有氣質當然是好,但是,表現出自己真誠的一面,有時哇啦哇啦的,發洩一下情緒,粗魯一下,也沒啥不好的呀,至少自己快樂開心。
好友的話開始讓張玉寧思考起自己以前的模樣,那時的自己似乎過得非常地快樂,有事沒事還會犯一下花癡,大喊大叫的,常敲人笑說點女孩子家的模樣都沒有然而,現在的自己似乎收斂多了,不會亂發脾氣、不會瘋狂一下,總覺得自己是一個有氣質的人,不該隨意發洩出自己的情緒。
「好啦!」呂行娟揮揮手,「別去想了,我只是說說,你現在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白雪公主,比我好得太多了。」娘哀歎著氣,「連我老媽現在都還常罵我,一個女孩子整天野得像隻猴子,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張玉寧不語,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呂行娟也懶得理她了,低頭看了一下手錶,坐直了身子,「喂,我不跟你說了,已經五點了,待會七點鐘我還要趕去看球賽。」說著,人已經站起了身,準備離去。
張玉寧抬頭餚著急著想離開的呂行娟,「你要去看球賽?」今天晚上又有球賽嗎?
「是啊,我還沒有去買票,沒時間去買,所以我要趕到現場去看看有沒有賣黃牛票。」
遲疑了一下,張玉寧隨即也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看球賽。」
***
「買到了。」呂行娟走到體育館大門外角落的張玉寧面前,揚揚手中的兩張門票,「進去看吧。」
「嗯。」張玉寧點點頭,隨即跟著呂行娟往體育館的入場處走去。
「你真的確定要進去看嗎?」呂行娟用著不太相信及不確定的眼神詢問著她。
「確定。」張玉寧沒有遲疑地回答了她的質疑。
在咖啡廳聽完呂行娟的一番話,她覺得似乎也太拘束自己了,她知道自己變了,但是那並不是她所喜歡的自己。她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活潑的自己,既然如此,那就要努力地找回原來的自己。畢竟她還年輕,可不想變成一個那麼愛說教的女人,像個老媽子一樣。
「真的?」呂行娟還是再問了一次。
張玉寧肯定地點頭,差一點要舉手發誓了,「你也說過,看球賽就是要人多,最好是爆滿,看起來才有氣氛。那我自己本來就想要知道籃球的迷人之處,既然如此,我就跟你進去看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好。」館內一陣陣的熱門音樂傳出來,傳進了呂行娟的耳裡,讓她體內的瘋狂因子快速地跳動著,臉上也露出興奮笑容,「我們趕快進去,包你看過這一次,一定會瘋狂地愛上籃球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