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這樣對待我!她在心中無助地吶喊著,頹然的跌坐在地毯上,失神的瞪視著那具玩弄她的電話。
一會兒之後,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她跌趺撞撞的衝到茶几旁,拿起電話急急的送出自己的聲音。
「女兒呀!」是丁海強。
陣陣的失望使她無精打彩的慵懶應著。
「剛剛怎麼沒人接電話?是不是正在享受兩人間的親熱啊?」她的父親顯然喝多了酒,毫不忌諱的說著。
「爸,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她不悅的皺起眉頭問著。
「呵呵!」他的笑聲十分得意,接著說:「沒什麼、沒什麼,告訴你的丈夫,要他好好享受七百萬吧!」啪的一聲就掛斷了。
丁柔逸對他最後的一句話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只當是父親喝了酒後的醉言醉語,倒也不再深思下去了。
關亞倫的毫無音訊,讓她對任何事都失去了思考的興趣。
過度的疲累與心瘁使她抵抗不住逐漸襲上的倦意,倚著沙發,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寒意使丁柔逸打了陣哆嗦的醒來,隨即她便知道自己病了。因為她的頭髮脹得厲害,渾身酸軟,又彷彿掉入冰窖一般,感覺到無盡的寒冷。
看看牆上的掛鐘,才七點多,她的丈夫也許快回來了,她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憔悴,勉強的起身到浴室打開了熱水,浸滿了整個浴缸。
泡了個熱水澡後,她端坐在梳妝台前,修飾自己浮腫的雙眼和因一夜無好眠而產生的眼袋。
今天是他們蜜月的第一天,亞倫和她計畫好的,要到夏威夷玩一個禮拜,他們事先訂好了旅館、訂好了中午的飛機票,她的丈夫應該會趕回來的。因著這層信念,她靜靜的在家中收拾衣物,聽著時鐘滴滴答答的輾過心頭。
十點半。依然未見到關亞倫的蹤影,電話也像是壞了般的一片靜默,她盤算著如果亞倫再不出現,他們將會趕不上飛機了。
十一點整,她確定他們已錯過班機時,她決心不再守候,拖著發燙的身子,她叫了車直赴醫院。
※※※
丁柔逸難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
病房裡只有亞倫和朱蝶衣兩個人,她的丈夫正握著朱蝶衣的手,低低切切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樣的情景卻令她感到一陣昏眩。
她發覺自己的步伐有些遲疑、有些顫抖,這樣的場面令她進退維谷,因為自始至終,那兩人彷彿形成獨立的世界,始終未曾發覺她的存在。
背後突然出現的護士,一句簡單的「借過!」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她尷尬的立在那兒,無所逃避的承受著朱蝶衣仇恨的眼光。
「小逸!」像是未料到她會出現,關亞倫驚呼一聲,隨即放開朱蝶衣的手想朝她走來。
不甘遭受被遺棄的感覺,朱蝶衣迅速抓回關亞倫的手,對著丁柔逸歇斯底里的大叫:「你走!我不要看見你,亞倫,你快點兒叫她走啊!」
護士見狀,立即克盡職守的說,為了不再刺激病人的情緒,客氣的請她先出去。
她原以為她的丈夫會制止朱蝶衣那無禮的辱罵,而走過來安慰她,卻沒料到他也只是用著一種祈求諒解的眼光看著她,然後勸慰那躺在床上的「病人」,要朱蝶衣鎮定自己的情緒,別引發傷口的疼痛。
她心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虛弱的提起腳步,巍巍顛顛的退出了病房。
捂著嘴,她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卻止不住那如決堤的淚水。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種情況?為什麼只有她看得見朱蝶衣眼裡的挑釁?為什麼只有她看得見朱蝶衣那份得意的笑容?為什麼、為什麼呢?
走出醫院,揮手攔了部車,她很自然的向司機報出了陳克華公司的住址……「小逸!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陳克華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關心的問候。
她露出了淒慘的笑容,不知該說什麼?說她病了?或是咋晚獨守空閨的淒涼?
「才新婚,不會就吵架了吧?」陳克華試探性的猜測道。
吵架?
爭吵起碼是一種溝通,而她卻連和她新婚丈夫吵架的機會都沒有!
「亞倫他欺負你了?」他再問道。
這句話卻讓她眼眶一紅,好不容易才克制往的情緒立即崩潰。她嚶嚶的訴說著朱蝶衣的自殺,和剛才在醫院所受到的待遇。
「亞倫他太不像話了,如果朱蝶衣一直這麼任性下去,他是不是就要一直這麼守著她?這算什麼呢?」陳克華義憤填膺的說著。
他的話使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她從未想過一件事,倘若朱蝶衣的自殺不只一次,倘若她一直這般以死相脅,那麼關亞倫會怎麼做?是否會如陳克華所言,盡著他所謂該負的道義責任?
「小逸,給他一點兒時間想清楚,就這麼鬧僵的話,豈不便宜了那女人,正中下懷了嗎?」陳克華語重心長的說。
是需要點時間的,丁柔逸在心中念著,該想清的人不只是他,還有她。
離開了陳克華的公司,她直接回到了家,卻意外的看見關亞倫在沙發上熟睡著。
才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她看他,竟是有點兒陌生了。
俊美的輪廓冒出些新的鬍髭,未經梳整的頭髮凌亂的散在額頭上……原本對他的怨忽而轉化成一股心惜,她輕輕的撫著他的臉頰,輕柔的動作裡灌滿了疼惜的情緒。
關亞倫微微的動了動眼,見到是她,隨即清醒似的睜亮了眼,拉著她坐在身旁,又是抱歉、又是關心的說:「你上哪兒去了?我一回來看不見你,心裡好焦急,以為你生我的氣而回了娘家,打電話過去又無人接聽,然後……」他露出了極為歉疚的笑容又說:「然後我就累得睡著了。」
她靜靜的聽他說,內心卻還是因為他的回家而感到高興,他們的夫妻生活才剛剛開始,漫長的幸福未來不應被這小小的不愉快阻礙了。
「你先去洗個澡,睡得會更舒服些。」她仍是個溫柔可人的妻,拉他起身的說。
關亞倫笑嘻嘻的吻了她的面頰,問:「你不生氣了?」
「原諒你啦!」她也笑著回答。
關亞倫攬過她的身,將她圈在自己懷中,在她耳畔廝磨著說:「對不起,昨夜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我真的沒料到蝶衣會這樣傻……」他的身子僵了僵。
丁柔逸心細的察覺到他的變化,稍微退開了身,摸著那參差不齊的鬍碴子說:「別再說了,你乖乖的聽話先去洗個澡,我幫你弄點吃的,反正你已經回來了,我們有得是時間,對不對?」
關亞倫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到了喉頭的話就是說不出口,小逸正推著他走向浴室,看她臉上那喜悅的笑容,他實在難以啟齒……丁柔逸將他推進浴室後,滿心喜悅的走向廚房,她想著未來的日子就該是如此了,為她的丈夫料理三餐,整理兩人愛的小窩,做個賢慧的好妻子、稱職的好母親!
哦!想到「母親」這兩個字眼,不由得讓她緋紅了臉頰,結婚後到現在,亞倫根本就沒有碰過她,她連想成為母親的資格都還沒有呢!
細心的弄妥了一碗雞蓉粥,亞倫卻一直未走出來,她走進房間才發現他早已仰躺在床上,赤裸結實的胸膛底下只裹著一條大浴巾,連被子都沒蓋的就這麼睡了!
他的半裸仍令她沒由來的感到臉紅,但他的睡容卻又是她所喜愛的平靜。輕輕的拉起被子替他蓋上,她不想吵醒他,只要他回來了,她悉心準備的雞蓉粥可以放在微波爐裡再熱過,她可以等他起來再和他共進晚餐。
※※※
關亞倫翻了身,因感受到絲綢被光滑的接觸而醒來,睜開了眼,看見了一旁支著頭看他的妻子。
「你在看什麼?」他伸了手將她拉向自己身旁。
「看一個惡魔在睡覺。」她偎向他的頸邊說。
「惡魔?我看起來像惡魔嗎?」他不解的問。
其實一點也不。
他刮乾淨了鬍子,也養足了精神,又回到了令人心折的他,但是她仍舊用指甲輕刮著他赤裸的胸膛,用著嬌柔的語調說:「你就像個撒旦般,帶著股不可抗拒的魔力佔據了我的心,讓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法停止想你,你說你不是惡魔,是什麼呢?」
關亞倫的喉頭發出一聲乾澀的呼喚,他粗嘎著聲音說:「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引誘我犯罪?」
她明白了他話裡的含意後,立即紅著臉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那個……應該是合法的。」
他抓住了她的手,眼中燃燒著慾望之火的看著她,看得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她無意挑逗他,卻在兩人間引爆出另一種情緒。他轉身將她的身子壓在底下,帶著股索求的開始吻她,她的熱情回應更加令他感到血脈僨張,直到他抬起頭微喘著氣時,不經意的瞥見了床頭上的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