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滿滿將身子倚向淡漠著神情的握夫。「我知道我的渥夫太過優秀出色,對人又禮貌客氣,像你這樣自作多情上門要求告自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拜託你,我們時間有限,若一個兩個像你這樣不顧別人感受硬貼上來認情人的人一再出現,那麼幾個晚上的時間都不夠用的,渥夫以前的一切我不計較,只要他日後專心對我就可以了。你要說的話說完了嗎?現在麻煩你退開,我們的典禮還要繼續。」
「兒子呀!」
再也看不下去的泰德一邊詫異於渥夫的反常,一邊心疼於那曾被兒子棒在手心的女孩兒的傷心,忍不住上前推了推他。
「你是怎麼回事?白蘋說了那麼多話,不管你現在的想法是什麼,你總得出出聲讓人家知道呀?」
死寂中,丹妮芙微瞇著如貓般的眸子,覷著總算緩緩開了口的渥夫。
「我……」渥夫望著白蘋輕輕啟了唇,一字一字鏗鏘有力,「我不認識這位小姐,我只知道——」他伸手將身邊的丹妮芙擁進懷裡,「我愛丹妮芙!」
如果心碎有聲,那麼這會兒緊捂著心口的白蘋的心碎聲早已響徹了千里,死靜的氛圍裡傑斯卻突然離開了台上。
「呵呵呵!這位姐姐,你聽清楚了嗎?」丹妮芙發出了得意的笑聲,她捉起渥夫的手,甜蜜地貼在臉頰上轉向父親,「爹地,戲看夠了嗎?該繼續了吧?」
丹奎點點頭清清嗓,正要開口時突然眾人眼前黑影一閃,一頭花色斑斕的獵豹突然躍上了台頂,它先是撞暈了白蘋,繼之將少女馱負在背上,起身一躍,匡嘟響地跳撞破了滿是彩繪玻璃的天窗,帶著她躍出了屋宇大廳。
這下變故猝不及防,人人都嚇了一跳,只有一個人輕輕鼓掌踱出人群中,那人正是傑斯。
「渥夫,我親愛的未來妹夫,恭喜你,我方才問過豹人費諾了,對於你這貿然蹦出來壞你好事的情人他可是喜歡得緊,所以我叫他快將她帶走,省得壞了你和我老妹的好事。好了,小妹,爛戲拖棚,你們這場拖泥帶水的訂婚儀式也該快點兒結束了吧!大家還等著吃飯呢!」
丹查清清嗓正準備再度開口卻又有狀況發生,眾人眼前,只見那未來新郎突然向前,在台上那一層層由酒杯疊高的金字塔頂取下了一杯紅酒。
「渥夫寶貝,你在幹嘛?這種時候你是不該碰酒的吧?」
芮娜發出了問句,接下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兒在眾目暖暖下,將酒淋到自個身上,在瞬間變成了一頭燦著金色長毛的大狼,然後,他跟隨著豹人費諾躍出的窗口,遁進了夜色裡。
「渥夫!」丹妮芙發出了尖叫用力跺腳,卻壓根沒法子來得及追趕過去。
「親愛的小妹,這種時候你一定很希望能變身成一隻蝙蝠吧?」
「喔!」她使勁兒咬著袖口,恨火騰騰瞪著哥哥,「傑斯·卓久勒,我真是恨透你了!你將來最好不要結婚,否則,我發誓一定要讓你遭受到比我更慘十倍的結局。」
「是嗎?那我可真要期待了,真不知道一個本事不足的小魔女能夠變出什麼樣驚人的花樣?!」
傑斯將看著好友離去的玩味眼神調回望向火怒著瞳的妹妹,一個矮身避過了她狂擲而來的酒杯。
「早叫你穿條夠你蒙臉哭泣的長裙你不聽,其實,丹丹。」一邊問避酒杯,他一邊漫不經心出聲。「別這麼傷心吧,庫奇叔公還沒死,你想要喔夫與其用這種不光明方式,還不如向他訂做個複製人會來得容易及安心些,而且,」他嘿嘿賊笑,「你也不用擔心什麼魔法結束之後愛人來個翻臉不認賬的情節。」
傑斯避過的酒杯卻不幸地殃及了不少池魚,那些無辜的賓客們頭上臉上—一中「彈」,不過,他們也不是善男信女之輩,更沒空去體會被人拋棄的新娘的悲慘心境,受擊後他們立刻給予反擊,接下來,就是更多無辜的人受災受罪了。
不到三分鐘,托斯卡納古堡大廳,終於演變成一座可怕的四族齊戰的戰場了。
第十章
托斯卡納古堡的最高點是一處雕樓,那兒在往日向來插著古堡領主揚威旗幟,這會兒已是二十一世紀,雕樓頂雖已沒了幡旗飄揚,但那高踞傲人的氣勢,卻同樣會讓人望之而生起敬肅的感覺。
月圓之夜,飽滿的月懸在天頂,遠遠望去倒像是掛在雕樓頂上一樣。
雕樓之中有座小小的閣樓,有點兒像是童話故事中長髮公主被囚禁的那種遠離塵世的小世界。
而雕樓之前則矗立著幾點尖尖的城垛。
雕樓約有二十層樓高,這些在中古世紀用石灰泥所築成的高塔經過了幾百年的風霜歲月後,自然質地也變得些微脆弱,好似輕輕一碰就有泥屑自上頭剝落。
這會兒,夜風呼呼,高高城垛之上兩個黑點矗立在兩頭。
左邊是一隻馱了少女的獵豹,右邊是一隻陰鴛著神色的金色大狼。
兩頭同樣兇猛的野獸互盯的眼神似要迸出火花了,它們互相對視著似乎是想用意志力來打垮對方讓其自動投降,城垛上滑不溜丟,只要一個閃神就會摔下去並丟了性命的。
對決的氣氛冷凝,直至獵豹身上的白蘋幽幽醒轉,她揉揉眼睛像是不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接下來她低頭發現了自己所處的高度和那正抵在她身下冷咧著長牙的獵豹,她不禁發出一聲讓人聽了會滑腳的淒厲尖叫。
獵豹果然一驚,在還沒有察覺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時,腳已打滑身子也往下墜落,倉忙之中,它自然無暇搭理身上的白蘋,它伸長了四隻長爪拚命在城牆上尋找可緩住它墜勢的落足點。
在落勢中的白蘋除了死命的尖叫和閉眼之外全然無計可施,驀然間,一頭有著蓬鬆長毛的金狼穩健的飛撲過來接住了她落下的身軀,再躍起飛竄將她送回平穩的雕樓頂。
「噢!蛋黃!怎麼會是你?你真好,為什麼你總能適時地出現幫我呢?若沒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劫後餘生的白蘋心有餘悸的緊摟住那頭安靜的金色大狼,半天不願鬆手。
突然間,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聲響起,白蘋回過頭才發現那正緩緩由城牆邊爬上的獵豹,在攀上城垛的瞬間變成了一個男人,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男人,原來,這傢伙竟也是人獸族的,她回過頭,面紅耳赤的將臉埋進了金狼的長毛裡。
「嘿!渥夫,別這麼瞪人了吧,怪嚇人的,說來丟人,我八成是天底下第一個怕狼的豹子了。」
渥夫?!
渥夫在這裡?
白蘋急急將頭探出東張西望,可高高雕樓頂空曠一片,除了蛋黃、她和那由豹變為人的男子外再無其他人的蹤影,猛然心驚,一道清明思緒由她心底緩緩流出,原來,原來她的渥夫和她的蛋黃是……
是同一個「人」?!
莫怪每回她想找蛋黃時只要去請渥夫幫忙就行,莫怪見了蛋黃就不見了渥夫,莫怪當初傑斯試探她說如果你的愛人是狼人時你會怎麼做?
而當時……白蘋倏然心底冰涼,當時她是怎麼回答傑斯的?她說她拒絕將渥夫和那種會變身的「怪物」相提並論?
天哪!
她羞慚地將臉龐埋進了手掌裡,難怪渥夫會那麼生氣,會狠心地拋下她不理!
相較起白蘋與金狼這邊凝滯的氣氛,費諾毫無所覺地笑嘻嘻。
「要怪你就去怪傑斯,是他要我這麼做的。好啦,現在看來,我總算大功告成了。」
他離去前又道:「嗅!對了,傑斯讓我將你引到這裡,他還說閣樓裡他幫你準備了一杯白酒和一個絕對舒適而不會有人來打擾的空間,他還祝你們小倆口甜甜蜜蜜一夜到天明,可如果你執意想用這種狼模狼樣過一夜他也無所謂,反正,」他聳聳肩,「那都是你們小倆口自己的事情了。」
費諾離去後四周除了風聲再度安靜,白蘋沒有聲音,金狼沒有動作。
良久之後,金狼起步要走卻突然被後方撲上的人影給用力抱住了身軀。
「別走!」白蘋抱緊住它的頸項,硬擠出來的聲音有些可憐兮兮,「別再不理我,別再說不認識我,也別再不要我了,渥夫。」
金狼僵直著身軀,卻在她跪在眼前試圖注視它的眼睛時別開了視線。
「你還是不打算理我?」她滴滴答答掉了眼淚。「還是不肯原諒我的無心之過?渥夫,別生氣了好嗎?我愛你,除非你已經不愛我,除非你已經確定不要這段感情了,否則請不要這麼殘忍的對我。」
她吸吸鼻子。「我是真心的,不管你以什麼樣的形貌出現,在我心底,你都只有一個代名詞,那就是你是我這生中最重要、最愛的人,上回傷你的話真的是無心的,誰讓你從沒讓我有過一絲一毫你非屬人類的暗示?你不覺得,你對我過度的保護也是導致今日錯誤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