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居內,甘薔絲壓根未覺已讓人給當成了一幕悲情劇的主角兒,她的眼裡只有那躺在床上的男人。
「小五!是我,我是薔絲呀!」她用冰冷的手輕觸著於昊冰冷的勝龐,「你真的死了?真的不再理我了嗎?」
她傾身試圖用自己溫熱的雙頰燙溶他的冰冷,卻徒勞無功地只在他臉上留下了濕淥淥的淚潰。
「都是我不好,」她自費著,「成天死小五、死小五的喊你,再活蹦亂跳的人也讓我給咒死了!」
「我情願你再用慣常輕蔑而不屑的跟罵我是個蠢丫頭,也情願跟著你整日被人追殺,」她睇著他,一臉傷心,「離開你之後,我才真知道自己有多蠢,才知道為什麼我會不想離開你,只因為……」
淚珠滑過她的臉頰滴上他的臉。
「只因為我早巳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甘薔絲哭得傷心,壓根未覺自個兒身下那原該是僵死的身軀,胸口竟猛地生了起伏,不可能有呼吸的鼻端亦出現深淺不一的氣息。
「而你……」她傷心地伏在於吳身上哭泣,「竟殘忍到讓我能親口告訴你的機會都不給!」
啜泣中的甘蕾絲投有察覺哭伏著的身軀已不再僵硬,甚至熱得有點超過正常人當有的溫度。
「如果有人會用過氣渡暖那招就好了!」是華依蚊的聲音,隔著窗她淡淡撇下於昊當時被迫答應配合她演戲時所提出的條件。
「過氣渡暖?!」甘薔絲抬起頭,羽睫上綴著淚點珠兒的她看起來柔腸寸斷。
「是呀!」她華奢目不讓笑意外洩,「這招失傳多年的絕技已久未出現扛湖,如果有人會用,也許……」她故意拉長語氣。
「也許什麼?』』甘薔絲傻傻地問,心中雖無法相信一個已死三日的人還能甦醒過來,卻又忍不住對好友未盡的話語抱持一絲希望.畢竟依姣是華佗後人,也許真有本事製造奇跡!她微顫著噪音,「你是說,他也許會醒過來?」
「難說!」華依姣聳肩不給予肯定,「真情動天,也許,這真會是個奇跡……」
她話還沒說完,甘薔絲已迫不及待傾身往於昊唇上蓋下,可她動作卻遠不及躺在床上的於昊快,他猛然坐起身一手將睜大眼的她拉上床,另一手則刷地一聲將床帳幕簾址上,將兩人隔在床裡,也隔絕了此刻等在屋外看好戲的人們。
「你……」甘薔絲緊捂著嘴半天擠不出聲音。
「幾日不見,你還是這麼不長腦子!」於昊語氣雖是慣常的輕蔑,可這會兒,甘薔絲已能輕易自其眸中看見溫暖而深情的熾芒。
她眼眶中的淚珠猶然掛著,傻憨憨的笑容卻已爬滿了唇角。
「你這樣的脾氣,」於昊又是受不了又是心疼,他伸手幫她拭去淚珠,「肯定會讓人給賣了還幫忙數銀子的!竟還真信死人能以過氣渡救活?」他忍不住翻翻白眼,「這麼蠢的丫頭叫人怎生放心得下?」
「不放心……」她還是憨憨地傻笑著,眼角去了悲傷淨是日曜燦芒,「那就整日盯著吧。」
「那倒是,」他伸手動情地輕揉髮絲將她攬人懷中,靜脯著她的目光滿是歉意,「你不怪我又詐死一次騙你!」
她在他懷中用力搖頭,「為什麼要怪?」她望著他,眼神是如孩子般的清寧純真,「重要的是你還活得好好的,還能讓我有機會把想講的話說出來,不是嗎?」
「不單你有話要說,」他深深睇住她,「我也有很重要的話要說……我愛你,甘薔絲。」
「即使……」她偏著頭甜甜地笑,「我是個蠢得一無是處,除了趕屍什麼也不會的女娃兒?」
「是的!」他點頭忍著笑,「即使你是個蠢得一無是處的趕屍娃娃。」
「喂!」她有些不服氣了,噘起小嘴,「人家只是自謙,你沒必要真順水推舟承認我一無是處吧?你好歹可以讚我點別的呀!」
「讚你點別的,」他哼出笑聲,「說實話,不太容易屍
「你……」甘薔絲揮揮小拳頭。
「不過我……」他悄悄傾身,熾熱的眸網緊她,「就是愛你的一無是處廠
接下來,於昊在層層幕簾裡一次又一次用過氣渡暖法將她的身子煨得暖暖的。
良久後,屋外傳來華依姣涼涼噪音——
「夠了吧!於昊少爺,請記得你還是身有重症的病人!至於你,甘薔絲,探病時間巳過,明日請早!下回來,我要收費的!」
* * *
皇宮深苑大德殿裡,皇太子朱佑樘、壬王朱佑壬及朝中主事三閣老劉吉、劉翊及萬安三人,為了當今皇上朱見深乍然病臥床榻一事議論著。
「啟稟皇太子,」出聲的是萬安,因其與皇上最寵愛的萬貴妃同姓,向來自許為萬貴妃侄子,他是已逝萬貴妃及現今西廠太監符壽的爪牙,這會兒他扮出一臉憂心,「自從皇上聽了那民間皇子建言將張天師關人天牢後,就突然倒下昏迷,神志迷亂,讓人不得不將此事與這件案子起了聯想!」
民間皇子指的是牧星野,他的出現與受到皇帝的喜愛都離奇得緊,再加上牧星野還長子皇太子朱佑樘,是以為怕另生事端,眾人在提起他的均以民間皇子冠代之。
「是呀,皇太子,」接著湊近身的是劉吉,暗地裡,這三人早已與符壽那廝同聲同氣,是以早有串連是來幫張彥嶼脫罪出力的,「皇上病症離奇,宮中太醫個個束手無策,倘若是因著擒了張彥嶼而觸怒了天聽,此事不得不慎呀!」
「是呀!是呀!」最後開口的是劉栩,他向來膽小怕事,是個出了名的爛好人,只要禍不延己,什麼都是小事一樁,「忠義莊那年輕人送來的罪證雖可將張彥嶼人罪,但罪不至死,張彥嶼這陣子為了萬貴妃的事又幫了皇上多大的忙,若只是因其年輕時的小小錯誤便硬要將其治罪,只怕會讓人不服。」
三閣老有志一同拚命點頭。
彼端傳來一聲冷冷哼氣,哼氣來自於坐在紫檀椅上的朱佑壬,不過是聲哼氣,卻哼停了三人的搗蒜般點頭,在面對其他朝臣時三閣老或許可以意氣風發有百獸之王架式,惟獨在面對朱佑壬這隻大貓時,三人立即打回原形成了三隻小耗子。
聞聲朱佑樘將視線轉回身旁堂兄身上,對於朱佑壬,他向來感受複雜,因著父皇對其偏愛,他對朱佑壬向來既妒且恨,可現實裡,他卻不能不承認朱佑壬確有過人之處,是以才會贏得了自己父親全然的信任與喜愛。
他必須不時提醒自己要禮遇朱佑壬,畢竟現在的他還只是皇太子,雖可在父皇百年後繼承大統,可那都還是未來的事情,他現在還只是個廢立存亡操縱在別人手上的人,而朱佑壬,卻是對那有權決定這一切的皇帝最有影響力的人!
不過,他暗自期許,他不會、永遠都只是個皇太子的,終有一日,大明法統還是會承繼到他朱佑樘手裡的,那時候……他冷冷心哼,別說一個朱佑壬,就是十個朱佑壬也別想買他的帳!
「王兄,」想歸想,朱佑樘仍是一臉謙恭,偏過頭他探詢朱佑壬,「你怎麼說?」
「要我說……」朱佑壬漫不經心的眼神巡過三閣老,「若姦殺十多名童女且竊奪由京師撥出治理黃河潰堤贍款都只能算是小小錯誤,那麼日後,暗殺朝中閣老及皇子都不能算大錯了。」
萬安等三人啞了噪,不敢再出聲。
只聽得朱佑壬繼續,「這檔子事若是著落在地方上,也許真會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就算了,可因為這回忠義莊來告的是御狀,再加上忠義莊是前朝兵部尚書于謙後代,有關于謙被誅一案,後世已借此將『忠君』兩字議論得不堪,這會兒,若他們冒了生死風險千里迢迢送來指證的罪案,卻被上頭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給吃了案,那麼……」
他冷哼,「後世將有如何評斷,咱們不難揣摩,太子,」他睇著朱佑樘,「大明未來將會操持於你,那麼,你又希望有個怎樣的天下呢?」
朱佑樘沉默良久,繼之緩緩蹙起眉心,「如果可以,當然咱們也是希望能將張彥嶼那廝伏法,可現今瞧皇上模樣,卻又不能不令人起憂心呀!」
「不難!」朱佑壬冷眼掃過萬安等三人,「三閣老方才均有意想為張彥嶼說項,那麼,也許咱們是該給他個機會的。」
「機會?」萬安等人傻傻問出聲。
「張彥嶼既是由道術起家,又依道術助了皇上,現在又有可能是冒用道術傷及龍駕,那麼,咱們就給他個機會用道術幫自己脫困。」
「什麼意思?」朱佑樘不解。
「原先張彥嶼被判了罪,合該在天牢度過殘生,可若他現在人被困卻還有本事害人,那麼,就該由天來決定收不收他,」朱佑壬淡然聳肩,「普天之下並非只有他張彥嶼會用術法,小王將在天壇設壇擺香案,由張彥嶼與小王延聘的法師鬥法,生死無尤,如果張彥嶼能在人前以法術為自己尋出活路且能救治龍駕無恙,當場使得眾人心服口服,那麼,或許小王會考慮同意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