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堡。
矗立於地勢險峻的山谷中,四周陡峭的山壁是最好的屏障,山谷深不見底,宛如一條護城河。
入堡的惟一通路兩側設有碉堡各一,僅留一個放置弓箭的小孔,對準入堡的通道,以防入侵者衝過護堡門。
堡內的結構分為文、武二閣。
武閣分別為:聚英館——堡內聚會議事之處,佔據武閣左翼。
集賢館——舉凡會客、餐宴,皆在此處舉行,是堡內的中心點。
武士館——防護組藍焰武士的居所,據守右翼。
武閣三館一字排開,橫居烈焰堡的前半段,隔開後半段的私人住處。
文閣在武閣之後,中間隔著一道由碉堡連結而成的花岡石牆,結構與護堡門兩側的碉堡完全一致,除了駐防文閣的特定武士,閒雜人等皆不准越雷池一步,僅留一拱門出入。
越過碉堡牆,寬敞柔和的佈置,迥異於武閣的陽剛、死板。
熠苑是堡主的居處。
由於早年喪妻,一切佈置全然男性化,除了臥房、書房之外,院子左側另設一處練
功房,惟一的綠意,僅只院子前的一大叢觀音竹。
烈苑——比熠苑更陽,彷彿是刻意的。
除了幾幅龍飛鳳舞的行書,看不出一絲絲的生氣,連庭院的空地也由碎石子鋪成,單調且嚴肅,是火烈的居處。
煦苑雖然同為男人的住所,卻比前兩苑多了些文人氣息。
火煦自小就體弱多病,不適合習武,但他精通各式各樣的機關陣式,堡內所有的機關皆出自他的巧思,這點,從牆上掛滿的機關設計圖可窺知一二。
燕苑是惟一柔美的地方。
入口處種有葡萄,攀滿在架上,一到結果期,丫環們便愛往此處鑽。
通過葡萄園,每一扇窗子皆以垂落的爬籐為簾,古雅淡然且充滿巧思,長廊上處處可見各式的新奇植物,充分表現出少女愛幻想的個性。這是堡主的小女兒火燕的住處。
總管和各組的執行長住在熙苑。
另有苑供奉火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是祠堂式的格局。
苑是客房,用來招待賓客。
除了服侍主人的丫環分居所屬苑落,其餘的全住在苑。
在文閣之中也有數不清的機關,平常下人們只需謹記自己的活動範圍,就不會有危 險,若是想臥底刺探,恐怕機關也不會認得自己人。
此時聚英館裡——火熠清冷深邃的眸子出現憂心的神情。
白眉鶴發的他,早已屆退隱之年,卻礙於火烈遲遲不肯接任堡主之位,使他不能安享晚年。
火烈所持的理由無非是他並不是烈焰堡的正宗傳人,因此只肯出任火煦的軍師,不肯接手堡主大任。
而火煦又限於文人之身,自認難當重任,無法擔下父親辛苦立下的基業,故也不願接下堡主之責——不幸,屋漏偏逢連夜雨,歐陽世豪那老賊覬覦烈焰堡的產業與行商路線,竟商請齊南王請旨賜婚,逼得他不得不應允。
烈焰堡主事者其實是火烈,既然想以聯姻取得實權,火烈當然是不二人選。他不但身懷絕技,近兩年更以小小年紀,將烈焰堡的勢力擴充三倍有餘,讓歐陽世豪心生畏懼,深怕自己成為火烈的下一個目標。
因此,將女兒嫁過來,一作內應,二為保命。再怎麼說,也應該不會發生女婿加害老丈人此等天理不容的喪德事。
還好,皇上只是口頭應允,並未真的降旨賜婚,否則火烈這一逃,恐怕難逃誅連九族的命運。
「爹。」火煦一臉擔心的開口。「這怎麼辦才好?迎親之日在即,大哥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火焰無奈的搖搖頭。對於火烈這個義子,他是無可挑剔。
自從十年前由獨孤前輩手中收養他之後,就不曾見過他逃避任何事。他也曾私下告訴火烈,若是不中意這門親事,只管當她不存在,往後三妻四妾亦無妨,沒想到他會一走了之!
「齊南王咱們得罪不起!惟今之計,只好由你前去迎親。」
目前最可行之計便是將歐陽蝶與火煦配成對。
「爹!」火煦溫文儒雅的臉上滿是不贊同的神色。「千萬使不得!」他驚慌大叫。
「這往後我們叔嫂如何相處?」
沉寂許久,火熠開口再道:「也許火烈不想與歐陽家的女兒成親,就由你李代桃僵迎娶她吧。」
迎上兒女不解的眼光,他繼續往下解析:「歐陽世豪意在聯姻,只要他的女兒進得了烈焰堡,也算完成他計劃的一部分,相信他不會在乎是誰娶了他女兒,再者,聽說歐陽蝶並非他親生,她幸福與否,他根本不會重視。」
原本極為擔心的火燕,總算放下心中大石。
她對火烈早已產生一份兄妹之外的情懷,雖然火烈始終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她仍然感覺得到一份不屬於兄長的關心,如今他的婚事作罷,她不免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
???烈焰堡因為火烈的歸來,籠罩在一片喜氣洋洋之中。
堡內四處張燈結綵,完全看不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惟一的例外就是火燕。
「小姐,大家都去向少堡主道賀,你為什麼不去?」春花試圖引起發呆的火燕注意
。
火燕一雙唇翹得半天高,彎彎的柳眉都快攏成了一直線。
「有什麼好道賀的?烈哥哥被逼婚,傷心都來不及了,我才不去火上加油。」
「小姐,千萬別胡說,小心隔牆有耳。」春花緊張的四處查看。
「怕什麼!這裡是烈焰堡。」
火燕一股怒氣無處發洩,一把掃落桌上的茶壺、杯子,破碎聲引來從房門外經過的火烈。
「又孩子氣了?」
火烈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房門口。
春花見少堡主來到,連忙退出房外。整個烈焰堡只有少堡主治得了小姐。
「烈哥哥。」瞥見火烈冷冷的眼,她收起驕縱,聲細如蚊的打了聲招呼。
「什麼事不高興?」火烈大咧咧的不請自坐。
「妹妹替烈哥哥抱不平。」烈哥哥既然逃了,還回來做什麼?
「不是說了,大人的事你別管。」
「我十六歲,已經是大人了,只有你還當我是小孩。」火燕皺著鼻頭,不依的瞪著 他。
「是,是,愛耍小孩子脾氣的大人。」他揶揄著。
「烈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娶那個狐狸精?」火燕走到他身後,兩手圈著他的頸子撒嬌。
「小丫頭,什麼狐狸精?是大嫂。」雖然他不願意,但名分確是如此。
「我不要你成親!」她抱得更緊。
火烈歎了一口氣。
「你心裡想什麼我都明白,但,我是你大哥呀!」
不是!不是!大家都以為她還小不知道,可是她非常清楚,火烈和她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我不要你當我大哥。」火燕沒好氣的反駁。
如果是外人,不苟言笑的火烈早就沒耐性了,但在妹妹面前,他就是無法板起面孔嚴肅待她。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當你的大哥。」
他這話什麼意思?
莫非烈哥哥對她也有情?
望著遠去的英挺身影,火燕心中充滿遐思。
第四章
根據探子來報,歐陽世豪已經找回歐陽蝶,所以婚禮如期舉行,新娘三天後便會抵達烈焰堡。
火烈想起那日二娘所說的話——歐陽蝶就是水蝶兒。
雖然他想不起有這麼個妹妹,心中還是欣喜有親人生還。
想起那些孤獨的夜裡,眼中無時無刻不含著熱淚,好似有千萬年道不盡的愁緒。背負著滿腔仇恨,他忍受無數艱苦,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勇敢、堅強。是仇恨支撐他單薄的身軀,讓他在挫敗中一次次挺立。
從太虛中回神,赫然發現洛靳霆站在身邊。
洛靳霆堆滿笑容盯著他。
「見著我不驚訝嗎?」他可是躲過重重機關冒死進來的。
「需要嗎?」火烈答得不痛不癢。
洛靳霆舉白旗投降。
「故友相見,沒想到你如此冷漠。」枉費他花大把心思為他出生入死。
「沒當你是奸細,已經是你的造化了,難不成還要敲鑼打鼓為你洗塵?」火烈沒好氣地說。
「看來是我多事了,白費心機替你查探歐陽蝶的身世。」洛靳霆一副洩氣狀。
火烈天性不好疑,洛靳霆的計謀未能得逞。
縱使天塌下來也不干他的事,再說,洛靳霆既然肯費心查探,他又何必急於追問?
如此多事之人,必定藏不住秘密,遲早會說出來。
不為所動?洛靳霆對他的冷然起了興趣。
很好,夠冷,非常對味,而且富有挑戰性。
雖然洛靳霆不明白為何幾日不見,火烈對他又變得疏離、冷淡,但是他喜歡陰晴不定的他。
「你就那麼有把握我一定會說?」
火烈依舊不苟言笑。
洛靳霆直覺想和他鬥一鬥。
很奇怪的想法。也許是好奇心使然,他對火烈有種特殊又說不上來的感覺,是期待,抑或幻想?
他分不清楚。
火烈裝作沒聽見他的疑問句。
「要我替你安排住處嗎?」
火煦若是發現有人安全闖入,明早的機關定又翻新,洛靳霆過得了今晚這關,未必逃得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