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父之所以沒把堡主的位置讓他繼承,就是惟恐雲劍雷太操勞而增加病發次數,誰知他的這番愛心卻引來殺機。
二十年前,雲劍雷因為父親計劃將堡主之位繼承給二子雲劍影而懷恨在心。
在未正式發告前,雲劍雷竟趁著全家人一起到相思林獵鹿時用奪命釘奪取父親、母親和親弟的生命。
所幸雲劍影閃得快而倖免一死。事發當日,雲劍影馬上帶著妻女至魯連高處安頓後,連夜逃亡。在伊仲勤的安排下,他躲到了雲山上,因而和小蝶生下一女,後來又被雲劍雷發現他躲藏雲山,於是派官兵來追。三年後,他越獄而逃,這一逃,竟然匆匆過了快二十年。
二十年前,雲父萬萬預料不到他會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所殺,但二十年後,雲劍雷又怎會預料他那串賴以維生的奪命珠,怎會被女兒輕易地送給了別人呢?
「這串珍珠是假的,真的你拿去哪了?」當雲劍雷一手接過女兒的珍珠鏈時,馬上發現這是假的。
「說!你拿去給誰了?!」雲劍雷怒叫,伸手抓了雲巧雯的手掌。
「爹……」完全不知情的雲巧雯被父親嚇住了口,一時呆住了。
雲劍雷怒氣一生,頭更痛了,脾氣一上,揮掌便向雲巧雯臉上摑去。「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想奪父性命!」一掌又要落下。
「奪命珠在我這裡!」聽得一聲喝叫,一道人影從窗口竄了進來,站到了雲劍雷的前面。
一看是守園人,雲劍雷拔起身上的劍就向他刺去:「快還我奪命珠,否則我要了你的命。」此時的他,已經痛得眼前一片昏黑,根本完全失去了力氣。
雲劍影也不回擊他,右手一舉,絲毫不費力就把劍給擋了下來。
雲劍雷看劍落地,大驚失色,又不見護衛前來,一時害怕,整個身體撲倒在地。
雲巧雯尖聲大叫,這時紀塵揚和魯伯衝了進來。他倆早已守在房外,護衛已被魯伯所殺,奶娘也被點了穴道。
魯伯一進屋,連忙封住了雲巧雯的啞穴。看見眼前三個人,雲劍雷嚇得一身冷汗,不停地顫聲說:「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奪命珠怎麼會在你那裡?快把奪命珠給我--」雲劍雷只知他是老駝背守園人。
「你看清楚了。」雲劍影拿掉了假面皮,昂起了頭,站直了身子,一雙如劍般的眼光刺向雲劍雷。
「你……你是劍影……你怎麼會……」雲劍雷定定地看著雲劍影,他根本無法置信站在眼前的守園人會是他的親弟弟。
「怎麼還活著是不是?」雲劍影冷眼瞧他。「我之所以能夠屈辱地活下來,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天,我要親眼看見你在我前面慢慢地死去,替被你殺害的爹娘出一口氣。」
二十年前,雲劍影逃走後,雷劍雷為防他報復,重金賄賂各官府,將弒父殺母的罪名強加在他身上。
雲劍影因殺父之罪被判死刑,於是三位結拜兄弟冒險助他躲到雲山上。但雲劍雷接到密告,說紀尚營涉嫌幫他逃亡。於是,雲劍雷派人跟蹤紀尚營,終於找出了藏在雲山上的雲劍影。
之後,雲劍影越獄成功,到魯伯家帶走妻女。在老管家暗中幫忙下,偽裝駝背,混進了雲家堡。雖然雲劍雷不認得這位親弟弟,但還是廢了他的武功,才把他安排到相思林當守園人。
因為武功被廢,所以他遲遲無法親手殺了雲劍影,那麼長的一段日子,他一直忍辱地活著,就是等著紀塵揚長大成人。他要藉著紀塵揚的手,為父母報仇。
這片相思林,人跡罕至,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雲劍雷萬萬沒想到,他花一生精力追捕的親弟弟竟然就隱身在雲家堡內。死前,他才認出駝背的守園人竟是雲劍影。他又驚又怕,嚇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角流出了白沫。
「這就是當年被你所害死的紀尚營的兒子紀塵揚,今日你的死期已到,還有什麼話好說?」雲劍影長劍指向他的心口。
雲劍雷大叫一聲,心火交攻,白沫不停地從他的口中流出。於是,在劇痛中,他意識不清地咬斷舌頭。
雷劍雷在眾人的目視下,終於結束了他罪惡多端的一生。
「爹,娘,原諒孩兒!」雲劍影跪倒在地,面向屋外,朝天三拜。
「爹,雲劍雷已死,請安息。」紀塵揚和魯伯一同跪下。
魯伯哭道:「紀兄,改明兒我會去您的墳上和您痛快地喝一杯。」
父仇已報,此刻雲劍影和紀塵揚急迫地趕到寒月山莊。雲劍影為了和女兒小寒相認,而紀塵揚一心只想把小寒緊緊擁入懷中,向她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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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撒下黑色的網,秋風輕輕吹送,明月軒顯得靜謐清幽。
輕輕地敲門聲,守在小寒身邊的莫情迎向前去開門。
伊真本手上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湯,問道:「小寒,醒了嗎?」
「剛醒。」莫情伸手要接藥湯,卻被他回絕了。
「我來就好。」走到榻前,看見小寒一臉蒼白和那失去血色的唇,他的心一陣揪疼。
到底紀塵揚對她做了些什麼?怎麼讓一個原本天真活潑,成天蹦蹦跳跳的快樂小女人,一下子變成如此的憂愁悲傷呢?
一個月前,她突然回來,回到家的這段日子她只跟奶娘透露她去找揚哥之事,但並沒說是否找到人。之後,就再也絕口不提紀塵揚的事。
不但如此,她的話變得愈來愈少,人也跟著清瘦不少。教伊真木看得很心急卻又不曉得該如何幫忙她。
昨天早上,她突然昏倒,伊真木為她把脈後,才知她懷了身孕,既惱又氣,追問之下,才知孩子是紀塵揚的。
他氣得抓狂,無法接受這件事。可是卻必須壓抑,因為他不想在小寒身體虛弱的時刻,再加給她沉重的壓力。
如果可以,他願意照顧小寒和孩子,即使這孩子是紀塵揚的,他也心甘情願,視他如己出。
因為這樣,他經過了慎重思考,才把小寒的真實身份告訴她。他當然不是很明白,惟一能說的只是她是被父親領養的。
小寒知道後,哭了一天,到現在滴水未沾。看她那樣,伊真木心裡既疼又後悔,早知道就瞞她一輩子。
「小寒,該起來吃藥了。」低下頭,輕輕地叫醒她。
小寒悶哼了一聲,不說一句話。
伊真木以為她身體不適,體貼地說:「這藥我加了冰糖,不會很苦,快喝了,身體才會好起來。」這帖藥是他親手調配的安胎藥。
現在他幾乎把小寒當作是妻子,他的妻子懷孕了。
「我不喝。」
「這怎麼可以?胎兒需要母體的營養,來,乖乖,大哥餵你吃。」
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把藥湯捧到小寒的唇邊,卻沒想到,小寒不領他的情,小手一揮。
匡當!
伊真木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碎了滿地的湯碗,心彷彿像破掉的碗--碎成一小片、一小片……
小寒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不要對我那麼好,我不要任何人的好,請你不要為我抓藥熬湯,我受不起,一點都不受不起。」
「小寒。」伊真木心一軟,雙手環住了她的肩。」讓我來照顧你和孩子,相信我,我會全心全意地愛你和孩子……」
「不要,不要,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你走……你走……」
「小寒,不要趕我走,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對你的愛嗎?」他的告白,並沒有感動小寒,因為她愛的不是他,但卻傷了一直站在一旁的莫情。莫情淚濕滿腮,因為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伊真木。
可是,他卻一點也不知情。
傷心欲絕的莫情,在離家的一個月後,第一次想起那位從小就讓她又敬又畏又怕的爹。「爹,什麼時候我才能回家,女兒好想回家。」
回了家,她就不用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而備受痛苦煎熬。雲家堡那一片被相思林所包圍的石屋和時間自會幫她遺忘了伊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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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掩月,月色漆黑。
雲劍影、魯達高、紀塵揚,已經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但他們三人一心想要趕快到寒月山莊,沒人提出要休息。
轟隆!轟隆!空中連續打了幾響悶雷,一會兒,大雨傾盆而下。
「喝!」他們依然在大雨中馬不停蹄地奔馳。天明雨未停,他們在雨中人馬馳進寒月山莊。
紀塵揚急著想見小寒,而劍客風影迫切地想要和小寒父女相認,魯連高則想要到二哥墳前上香,為他帶回雲劍雷已除的消息。
三人都有各自的目地,可是在這些事之前,最重要的是相見寒月山莊的主人--伊真木。
秋風秋雨秋煞人。
龍磐閣內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伊真本看見紀塵揚回來,心裡波濤洶湧,但卻面無表情地招呼客人,並且聽著魯伯講述為何不告而別的原因和復仇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