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偽裝的親暱語意,教白鈐藍纖弱雙肩明顯一顫。倏然睜大的黑瞳,怔視手中新娘捧花。
注意到她的冷顫,雷法厲神情頓然開朗,笑揚眉梢。能造成她的驚恐不安,日子難過,似乎已是他未來的人生目標之一。
一對了,還喜歡這特別為你設計的白色婚禮嗎?」他惡意地指著滿園白緞。
白鈐藍直望而去。頓地,她神情怔愣。
雖然方才在進入雷園時,她隱約看到車窗外白色影像飄然而過,卻也沒多加注
意,可是現在--
映人眼底的滿園白緞,猶如雷法厲的惡意嘲笑,一再明白地譏諷著她的高攀。
她確定今天是自己的結婚日子,但他這樣的佈置卻像是在娶冥妻。
「不喜歡?」雷法厲故意說道。「剛才可是有好多人都說你幸運,好羨慕你有這樣美麗浪漫的婚禮。」
調移視線,透過白紗,她凝進他黑沉無笑的眼。
她知道他是真的討厭她,討厭到不惜觸自己楣頭,只是……白鈐藍再一次環視週身白色的婚禮佈置。
這白色婚禮真的很美。緩緩地,她唇角淡笑輕揚。
「不,我很喜歡,謝謝你。」斂下眼簾,她輕聲回道。
她的回應,敦雷法厲頓然一愣。
「誰要你喜歡了?我這是在詛咒你,你給我搞清楚!」雷法厲咬牙恨道。
「我知道。」她微側過臉,像是在看他。「但這婚禮真的很美。」
「你!」雷法厲瞠大眼。明知他是惡意的,明知道他是想詛咒她、警告她,她卻還是喜歡?
「你以為就這樣嗎?你以為往後你會有好日子過!?」不想教外人發現異樣,雷法厲笑著臉,狠著聲。
乍聞那隱藏於他假意笑顏之下的恐嚇,白鈐藍臉色蒼白。
「我……」他說的是往後,而不是一天、兩天。她黑色瞳眸有著驚懼之情。
收到威嚇效果,雷法厲心情轉好。
就不相信,他會整治不了她。重新掌控一切,雷法厲斂下眼底惡意,伸出手似愛憐地佔住她纖細腰身。
「瞧你現在這模樣,還真敦我期待日後--」感受手中美好曲線,他黑眼倏地一黯,施勁掐痛她的腰,「你的跪地求饒。」
「嗯!」白鈐藍緊咬住唇,及時止住差點逸出口的痛楚。
沒聽到預期的痛喊出聲,雷法厲顯然有些訝異。
「嗯,還不錯--」鬆開對她的箝制,他凝笑望進已然與他對視的驚駭瞳眸。
「你……」白鈐藍唇齒輕顫,驚望他匆勾起,惡意隱現的薄唇。
她不知道雷法厲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但卻也知道那「還不錯」三字,絕不是他對她的誇讚。腰際處還殘留的痛意,敦她要面對現實。
他的眼太冷,他的笑太冷,就連方才短暫的接觸,她也深深感受到那自他手掌所傳出的陣陣冷意。
「還不錯,堪虐待。」
「你!」譏笑的言語猶似寒霜,敦白鈐藍身子僵直。
他始終是面帶笑容的。
「我就看你有多少能耐,能坐穩這大少夫人的寶座。」似想到了什麼,雷法厲頓然笑瞇眼,酷顏一反森冷而顯得輕佻邪惡,「對了,親愛的,你可別太早投降了,不然我會很失望的。」
「難道……」她聲音微顫。
「難道?」噙著笑,雷法厲等著她的下文。
「難道我們不能和平相處?」
「和平相處?」他似極感興趣的傾身向她,逼得白鈐藍不得不向後退一步。「不,當然不,以後我們--」意識到自己用詞不對,雷法厲及時更正。
「不,不是我們,是你跟我就是這樣的關係。我進一步,你就得給我退一步,要不……踩也踩死你!」狠揚的唇角,隱露殘意。
居然跟他談和平相處::她想都別想!雷法厲惡狠瞪她。
敦眾保全人員排拒在數公尺之外的與會賓客,雖不知兩人交談內容為何,但眼見新人感情如膠似漆低聲細語,狀似親密的模樣,男女老少皆羨慕極了。
這時,好不容易才將家中二老請出房門,交由三少雷法祈負責安撫後,二少雷法斯及四少雷法言相偕走出大廳,來到新人旁邊。
「大哥--」
輕鬆熱絡的笑鬧氣氛讓兩人有些意外,因為這一切似乎全是因為白鈴藍到來的
關係。互看一眼,兩人極有默契的抬頭看向天空。
雖然細雨紛飛,但灰蒙陰暗的天空,已因陽光漸露而淡轉為藍。霎時,兩人相視而笑。也許這婚姻並沒有他們之前想像的糟糕。
「大哥,時辰到了,該進門了。」雷法斯提醒道。
「知道了!」極為不耐煩地,雷法厲再看她一眼後,倏旋過身,撇下身旁眾人,疾步直邁向雷家大廳堂。
眨眼愣望直步遠去的高大背影,白鈐藍環住自己微微抖顫的身子。
她聽得出他話裡的恐赫,也知道日後他是不會給她奸日子過。緩緩地,美麗唇角澹然一笑。
她原來希望兩人婚後能和平相處的,但現在……斂下眼睫,微抿紅唇,白鈐藍知道自己是奢望了,也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再也翻不了身。
畢竟,逼迫他紆尊降貴娶她,是委屈了他。
畢竟,他出身豪門,坐擁雷集團,權勢大如天,外表又俊酷有型,多的是社交名媛、富家千金爭相示愛。
畢竟,像他這樣強勢,慣於掌控一切的男人,一定極欲掌握自己的未來,心中也一定早有理想的妻子人選。
如今她的強行介入,豈不毀了他早已規畫奸的人生?這樣,他當然會生氣,他當然有理由生氣,他一定會生氣的。
只是……微仰容顏,白鈐藍無語望向頂上一片清藍。爺爺……
爺爺,有沒有辦法能讓她再回到以往平順的日子?如果沒有,那有沒有辦法,教法厲不要再生她的氣?
如果那也沒辦法,那法厲是否可以降低對她的敵意?再沒有,那可否……可否請他稍稍減輕對她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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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為理所當然的,白鈐藍接受他表面親密,私下憤怨的態度,接受雷家二老對她的另眼相待,也接受外人不明所以而相繼獻上的真心祝福。
因為這婚事是她答應也堅持履行的,她實在沒理由不開心。為此白鈐藍始終綻著笑顏,看似開心的接受每個人對她的祝福。
只是她累了。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夜已深沉,她望向一旁的丈夫。
「如果沒事的話,我……」白鈐藍還來不及說完話,就讓人打斷。
「嫂子好。」雷法斯來到兩人面前。
他態度溫文儒雅,讓白鈴感覺自在許多,而對他點了頭。只是--
「誰讓你喊她嫂子的?叫名字就成了,哪那麼多禮。」似想與她劃清界線,雷法厲出聲糾正。
頓地,她臉色難堪。
「這……」瞧出鈐藍的異樣,雷法斯笑說道:「好吧,我們就都喊名字,這樣聽起來也比較親切些。」
白鈐藍無語地對雷法斯感激一笑。
「大哥,現在沒客人了,該換你招待我們三個了吧?」
「那當然了,你們幾個一直沒空回來,我看今天我們幾個就聊個通宵。」
雷家目前除了雷法厲仍與父母同住外,法伶與她的三個哥哥早巳因工作關係,搬出雷家大宅在外獨自生活。
「法伶已經先回去,她說她還有份資料沒做完,得先趕回去加班。」
「她也真是的,我這做哥哥的會這麼不近人情,要她幫私事又催她公事嗎?一雷法厲擰緊眉。
「她就喜歡工作,你就隨她吧。」對唯一的妹妹,雷法斯一向采放縱態度。只是,雷法斯突然注意到法厲對白鈐藍刻意的冷落。
一鈐藍,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們借一下大哥吧?」他轉身看她,笑問著。
「不會的,你們慢慢聊,沒關係。」白鈐藍回以一笑。
她知道目前雷家對她最為友善的,就是法厲的三個弟弟,說什麼她也不想失去
他們對她的友善。
「你管她介不介意,我們走。」看也不看她一眼,雷法厲伸手搭上法斯的肩膀,即強迫他一同轉身走。
鈐藍知道雷法厲是故意的,但她無所謂。轉身獨自上樓回新房,她推開房門,進到寬敞內廳,走往右側進入歸自己所有的房間。
褪去身上所有新娘妝扮,她轉進浴室,還自己一身的舒適與清爽。
換上睡衣走出浴室,鈐藍這才注意到這房間十分寬敞與舒適,也記起方才法伶陪她上樓時,有提到對面法厲房間的擺設,與她的大同小異。
她巡視寬敞的環境。
這房間放有小冰箱、電視、還有豪華音響,應有盡有,也足足有三十坪大小,遠比她與爺爺的家要大上一倍。
這就是豪門的生活,單只一個房間,就夠住上一家人。雖然她無法得到雷家人的認同,但他們大方的給了她一個生活空間。對這,她心存感激。
推開落地門窗,她站上陽台,欣賞雷園夜間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