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非正當的作弊行為,普天下應該也只有她,敢這麼理直氣壯地將它視為天經地義的事吧。
「你是我刁名豪要追的女人,我豈會蠢到自找麻煩,沒事放個癟三在你身邊礙事?」刁名豪每說一句,便朝她逼近一步。
「唷——你口氣滿大的嘛。」季襄雪生平最恨這種男人,總是把女人當成自己的附屬品,他們以為自己是誰呀?上帝嗎?
「那當然。」刁名豪繼續向前逼近。「雖然那種小男生是成不了什麼氣候啦,不過卻也挺礙手礙腳的,不是嗎?」
「你還真有自信啊。」為了和他保持安全距離,季襄雪只好節節退後。
「追女人沒自信,怎能追得到手呢?」刁名豪笑得也很有自信,他接著話鋒一轉。「沒錯,我明知你不可能看上那種小鬼,但是每當我看到你和他們打情罵俏時,即使是做假,我仍是吃味得要命。」
精爍的鷹瞳燃燒著熾熱的光芒,然後擴大成一張火網,緊緊地將她籠罩,她不敢隨意靠近,唯恐一個不慎便會慘遭灼傷。
「你……」季襄雪忽然感到害怕,發寒的背脊卻在此刻碰到了阻礙。
她終於被他逼進了角落。
「你應該很清楚,男人一旦嫉妒起來有多可怕。」他的雙手越過她的肩頭抵在牆上,把她圈限在他臂膀所形成的禁錮中,然後他低頭貼在她耳畔,溫柔耳語中帶著警告的意味。
「喝!」季襄雪聽過不少告白,就屬這次最勁爆也最……粗魯。
驚愕中,她已準備好隨時出聲求救。
未料刁名豪的額頭卻霍地倒向她的香肩,接著他爆出驚天大笑。
「哈哈……你的表情……哈哈……」
「你……」季襄雪被他弄得一頭霧水,甚至沒想到自己應該要推開他。
「拜託,我剛剛全是在開玩笑,你還當一回事啊?」刁名豪用指背拭去眼角溢出來的笑淚。
「啥?」他要追她,他會吃味……這些全是……開玩笑?!
「你別忘啦,在下僅是個小……小的牧童,既沒地位又沒權利,自然也就沒那麼大的權力去做這些調度呀。」刁名豪很滿意她略含失望的神色。
原來這樣戲弄一個人的感情這麼有意思呀,莫怪她會玩上癮;嘿嘿,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偶爾讓她嘗嘗報應也好……哈哈!
刁名豪覺得自己難得在她面前這麼得意,連走起路來都覺得有風。
「你……你……」季襄雪氣急敗壞,久久罵不出半個字。
跺腳離去前,她索性以行動代替言語,用拳頭在他的胃部留下不滿。
據說,為了逞那一時的口舌之快,他一直到了下午,還抱著肚子直不起腰。
那個死刁民!
居然……居然……跟她開那種玩笑?!
但是不可否認的,當他用那種熱情的眼神與她交纏時,和那種溫柔的口吻傾吐霸氣的愛意時,還有他用親密的動作在她耳邊廝磨時;她的體內真的變得好熱好熱,她的心也跳得好快好快,渾身還飄飄然地彷彿到了仙境,而當謎底揭曉時,她竟覺得……失望?!
「不不不,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季襄雪幾乎是從床上跳坐起來。「我只是對他有點好感而已,這並不表示我就要以身相許呀,我這是發什麼春了我……」
她盡顧著理清自己的思緒,卻忽略了她在耍弄對方的同時,其實對方也在跟她玩欲擒故縱的遊戲,因此同樣的疑惑在她的腦海裡轉了一整夜,結果什麼答案也沒得到。
倒是翌日清晨,她在鏡中看到自己因為失眠而頂著的貓熊眼。
「啊……!」她失聲尖叫。「這……這……」
此事非同小可,天塌下來也沒此來得事態嚴重。
「那個臭傢伙、王八蛋、大爛人,他居然害我有黑眼圈……」季襄雪急忙又抹又敷,邊罵還邊詛咒。「豬八戒,你嘴巴會長水泡,說話會咬到舌頭,喝水也會被水嗆到……天呀,黑眼圈!」
不管如何,她這下子是和他槓定了,而且她發誓,要是沒扳回這一城,姑娘她就跟他改姓刁!
「早啊!」不同於她週身所覆蓋的陰暗,刁名豪今晨的心情看起來簡直是棒呆了。
這要論賭氣,季襄雪若是天下排名第二,就沒人敢自稱為第一。
「哼。」她別過頭不甩他。
「怎麼啦,今天喉嚨不舒服呀?」可惜她的冷若冰霜絲毫未減那斯文瀟灑立體五官上的燦若冬陽。
「哼。」季襄雪乾脆踩著高跟鞋,走到另一邊坐著乘涼,嘴裡則不時嘀嘀咕咕。「笑吧,你再笑吧,笑死你最好,我等著看你樂極生悲。」
「哈,該工作了耶。」刁名豪拿起長刷喊著。
「奇怪?哪來的蚊蟲這麼煩人?」季襄雪揮著玉手,對著空氣嬌嚷。
「莫非你還在氣昨天的事呀?」刁名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哼!」季襄雪把俏臉又轉向與他相反的方向,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和那個討厭鬼講半——句——話。
「你知道嗎?」刁名豪不受影響地靠過來。「你之所以會生氣,就表示你對我其實也有意,只是你選擇逃避,不願坦誠地去理清自己的感情。」
小女人的心事似乎讓人一下子點了出來,季襄雪就算抵死不承認,內心世界卻開始有些動搖。
「我對你有意?」她惱羞成怒,再也忍不住地罵出來,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我選擇逃避?我不願坦誠地去理清自己的感情?放你的狗臭屁!」
反正她發的誓是再也不要跟他講「半」句話,可卻沒發誓不能跟他講「很多」話喔。
「文雅一點,文雅一點。」刁名豪摸摸快被吼破的耳膜,好意提醒她。
對呀,他不說她還險些著了他的道,人家他故意要惹她生氣,她就偏不氣,這氣出了皺紋可不划算呢。
一想到這裡,季襄雪馬上化悲憤為力量。
「你要文雅是嗎?」她仰起小臉衝著他媚笑,泛成深褐色的水眸盈滿著蠱惑人心的咒語,帶電的粉荑則輕柔和緩地順著他的髮際滑到他的下巴。
「喝……」刁名豪立刻被她撩撥得心亂如麻,呼吸急促。
也不管四下有無他人的存在,此時情慾當頭,就算全世界的人皆擠在這兒,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他不受控制地朝她的瑰艷芳澤尋去。
就在兩方雙唇即將融為一體之時,於他頰邊遊走的軟綿酥手猝地化成九陰白骨爪,然後出手狠毒地揪住他的耳朵。
「哇呀——」意亂情迷的呻吟不禁變了調,刁名豪吃痛的哀嚎。
「這樣夠文雅了吧。」季襄雪笑得很「文雅」,手下的功夫也不含糊,一片薄肉軟骨已讓她扭了好幾圈。
「夠……夠……夠……」好漢不吃眼前虧。刁名豪此分此秒哪敢有任何異議,除非不想要他的耳朵了。
「這還差不多。」季襄雪鬆開魔掌,得意洋洋地拍拍小手,彷彿上面沾了什麼污垢塵埃。
「哎唷……你想害你老公變聾子呀。」刁名豪連忙捂著重獲自由的聽覺器官,跳到遠方怪叫一通。
「你還貧嘴?」季襄雪伸出蓮花指,恫嚇地在他面前舞來舞去。
這會兒換她神清氣爽,心情棒呆了。
「哈,你的實習成績可是操在我的手上耶,你起碼對我好一點吧。」刁名豪相信他的耳朵現在一定是又紅又腫。
「喲——威脅起人來啦?」季襄雪吊起嗓子,瞇起眼睛。
「我不是威脅,我這是在請求。」刁名豪沒好氣地說。
「威脅也罷、請求也罷,橫豎我會去找教授把我調到別組去。」而且要離他越遠越好——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喔,Shit!」一進八號倉就讓一頭顯然憋尿憋了很久的蠢牛撒了一腳,加上剛剛前去請調,卻被教授打了回票,莫怪季襄雪會顧不得優雅,破口便是一聲痛罵。
「哇哈哈……」 一旁的刁名豪立即咧開大嘴, 以誇張的笑聲回應她的災難。「對不起,那不是Shit,而是牛尿……哈哈……」
這大清早的,便接二連三地遇到諸多不順已經讓人夠嘔了,偏偏有人就是喜歡落井下石,火上加油,促使她原本不爽的情緒飆到最高點。
「你……」季襄雪氣得想掐住他的脖子,看他不能呼吸的時候是不是也能笑得這麼開心。
「我說的本來就沒錯嘛!哈哈……不然你問問大家,濺在你腳上的是Shit呢,還是牛尿。」刁名豪一臉的幸災樂禍。
「死『刁民』,你再笑!」季襄雪憤然地發出警告,並抬起弧度誘人的小腿,試著抖掉鞋跟上的黃液,那股啃鼻的臭味令她頻頻皺眉。
「刁名豪,刁名豪,我叫刁名豪。」刁名豪每次都不忘糾正她。
雖然他不嫌煩,但她卻早就被他煩死了,所以肝火就更旺。
「我就偏要說你姓『死』名『刁民』!」季襄雪指著他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認定他是兇手。「是你故意陷害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