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拖把,你敢掛我電話?人家是因為大驚險了,才急著想馬上和你分享耶。"黎琪哇啦哇啦地埋怨他不知好歹。
"我知道、我知道。"拓跋剛連忙轉身走到另一邊,用一手側捂著嘴巴和話筒,以確認背後那三人偷聽不到,而像往昔那般嘲笑他是"妻管嚴"後,才軟下調子好言相勸。"但是總部真的有急事,你乖乖啦,回來再說也不遲嘛!"
"是你自己不要聽的喔,屆時別又怪我先斬後奏瞞著你逕行發佈消息唷。哼哼!時焱英雄救美的事跡你等著看晚報吧。"這回換黎琪要掛電話。
"等等!"拓跋剛不禁大叫,他剛剛有沒有聽錯?"你說時焱什麼?"
水柔等三人一聽"時焱"的名字,立刻全豎起耳朵靠過來。
"哈哈,有興趣了吧。你不是要我回家再說嗎?"黎琪拿喬。
"我哪敢呢?好老婆,別鬧了,事關重大,時焱和未來的時嫂有危險……"拓跋剛急如星火。
"我曉得,嘿嘿……"黎琪慢條斯理、得意地炫耀。"因為,我就在現場。"
電腦尋獲的訊號響了,班傑明轉頭瞄著螢幕上的住址和擁有者,他與她同時叫道:「時焱在曉虹家!"
"什麼?!"拓跋剛頓成卡通影片中的人物,當下變成一塊化石,然後由上往下龜裂,旁邊還有一顆斗大的汗滴,最後散佈一地成碎片。
"怎麼樣?"時焱抓著甫從醫療室出來的水柔,慌張地詢問。
他適才因太過擔心聞曉虹的狀況,以至於"有些"激動,眾人怕他干擾水柔的診治,於是強制"請"他在外面等。
"有幾處刀傷和擦傷,其他沒啥大礙,她剛剛醒了。"水柔瞅著他的灰頭土臉和身上的斑斑血跡。"倒是你,你現在肯讓我幫你處理傷口了吧?"
當時黎琪一掛上電話,便飛車將兩人載回總部,遍體鱗傷的時焱堅持不願先包紮,一心只掛記聞曉虹是否安然無悉。
"嗯。"時焱嘴裡答應,人卻已經衝進醫療室去。
"喂……"水柔伸手抓了空,不禁失笑地搖著頭。"唉!愛情力量還真是偉大。"
"是呀!和他相處這麼久,咱們幾時見到他滿不在乎的情緒,有過如此的起伏?"王佑鑫雙手環胸踱來。
"據說'失竊的綁架信函和照片找到啦?"水柔偏頭偎在他的臂上,喜笑顏開地透過玻璃窗望進醫療室內。時焱和曉虹看起來應駭沒問題了,如今只等"石頭"開花。
"沒錯,那兒正在處理。"王佑鑫好笑地揚揚下巴比著左方。
只見不遠處,班傑明圈著嬌小稚嫩的花語婿,與拓跋剛一字排開瞪著黎琪。
"鳥咧!你不是和語嫣小嫂去逛街嗎?這逛著逛著,怎會逛到爆炸的現場呢?"拓跋剛插腰怒吼,耳緣那排耳環隨著他的怒氣在震盪,一頭龐克五分的沖天短髮,這會兒可真名副其實地沖了天。
"對呀?這是怎麼回事?"班傑明愛妻心切,對她"帶壞"語嫣的行徑非常感冒。
"鳥咧,不准你凶我老婆。"氣歸氣,自己的老婆還是維護一下,拓跋剛叉腰的忿臉立即扭向班傑明。
"就是嘛,你凶什麼凶?哼!"黎琪得了便宜還賣乖,她躲到拓跋剛的身後,伸出頭來做鬼臉。
"哈哈!"花語嫣不知戰火快要點燃,兀自被逗得哇哇笑。
"你好意思頂嘴?"叉腰的身形霍地來個一百八十度大回轉,拓跋剛衝著黎琪吹鬍子瞪眼。"那件鳥事你還沒給我說清楚呢!"
"我們是去逛街嘛!"黎堪鼓著腮幫子,噘高著嘴。
"沒錯啊,我還買了好多熊寶寶喔!又吃了三根棒棒糖。"花語嫣仰著白裡透紅的娃娃臉,天真無邪的笑容有著兩個好深的酒窩。
"真的呀?"班傑明柔情似水的面龐在移往黎琪後,頓變陰森。"然後呢?"
"然後我們正好經過時焱的保全公司,那我就想……"黎琪骨碌碌的眼球靈巧地遛呀遛著。
"既來之則逛之,對嗎?"自己老婆有幾兩重,拓跋剛怎會不曉得呢。這女人即使嫁給他之後,仍不改婚前當"狗仔隊"的習性,隨身不僅不忘帶照相機,沒事還會追著她認為的"頭條新聞"到處攝影,更何況她"笑想"時焱那張帥哥的獨家照片已經很久了。
"對呀、對呀!還是老公你瞭解我。"黎琪巴結地抓著他的手晃。
"然後。"拓跋剛沉著黑臉瞟她。
"然後時焱出去了嘛!那我就……我就……"黎琪心虛地低下頭。
"小琪就想,或許能在他的辦公室,偷到一些他的玉照,所以我們就進去嘍!"花語嫣熱心地補述。
"謝謝你呀!"黎琪沒好氣地瞥瞥她。
"不客氣!"花語嫣很得意她有幫上忙。
「然後你就見到曉虹被綁架的那些照片,然後你就不顧後果、很開心地拿走,然後你為了搶獨家,就不通報我們一聲跑去綁架地點——也就是曉虹的家裡去,然後就正好看到時焱抱著她破窗跳出,然後緊接著就是整個房子爆炸,然後你就拚命拍照,然後你才打電話來向我誇耀,你說我講的對不對?"一道道轟隆隆的狂雷四下亂砍,拓跋剛一口氣連珠炮地劈出她的所有罪狀。
"老公好英明唷!"黎琪頭點如搗蒜,忙不迭拍馬屁。"死拖把"目前的火氣好大哩!她還是乖一點的好。
"什麼?你竟敢帶語嫣去那種危險的地方?萬一發生什麼事,我……"班傑明冒煙地咆哮。
"跟你說不准凶我老婆的。"拓跋剛揎袖捋臂。
"明明是你老婆不對。"班傑明振振有詞睨他,再指著黎琪的眉心訓誡。"你以後離語嫣遠一點。"
"可是……"花語嫣試著說句話,但嬌稚的童音全讓拓跋剛的獅吼蓋過。
"鳥咧,我警告過你了!"他慍色拍掉班傑明的手。
"怎麼樣?你想打架呀?"只要是涉及班傑明可愛的小妻子,他的理性永遠是擺在最後面。
"打就打誰怕誰?"拓跋剛不爽地回他一推,兩人登時打成一團。
"鳥咧,過癮!"黎琪二話不吭先按快門再說,等到拍夠了,才拉著花語嫣溜出現場。
"你要去哪兒?他們……"花語嫣頻頻回首看著老公和拓跋剛的熱戰。
"甭理他們,走,咱們去醫療室瞧瞧。"黎琪的腦筋又開始活絡,此回她的鬼主意是動到時焱那對俊男美女的身上。呵呵!她連標題都擬好了呢。
想想,"名作家火炎和名演員聞曉虹的冒險愛情故事"將會多引人注目啊,她還打算將這些申請版權哩!哇塞,她已經看到隨之而來的滾滾財源。
"也好。"花語嫣最愛看人家浪漫來、浪漫去的。
於是兩個導火線沒事似的手牽手,興高采烈跑到水柔那兒去,剩下兩個氣得半死的大漢,仍在左勾拳和右勾拳。
鏡頭咱們跟著拉回醫療室,話說時焱衝進來之後,躺在床上的聞曉虹一見他那張尚未清洗的泥臉和慘不忍睹的破衣服,不禁熱淚盈眶,心疼不已地嗚咽。"喔!焱,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沒事了。"時焱原本倉促的神情在見到她的霎時間,全部平緩了下來。
"哎呀!"聞曉虹驚瞥他渾身髒垢和血跡的地方,仍在滲出紅液,她心急如火亂了方寸。"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啊!你怎麼沒有讓水柔先幫你治療?你快坐下,我去請她來……"
思及阿妹點火的那一刻,時焱間不容髮、不顧性命地抱著她往窗外縱,接著又以他的肉軀,護住她不受隨後即起的大爆炸傷害,在幸運逃過一劫後,他不但不在乎自己身上比她嚴重百倍的傷勢,反而一直關心她有沒有怎麼樣。
光是憑這一點,儘管時焱再怎麼討厭她,再怎麼鄙視她,她這輩子是纏他纏定了。
"不忙。"時焱按住她想起來的身子。
"可是你的傷……"聞曉虹哀種地皺著眉,彷彿痛的是她。
"不要緊。"只要她能平安,這點傷不算什麼。他現在該如何向她表達他已頓悟的感情呢?
"焱……"他投來的溫柔綢繆,熨平了怕他不接受她的擔憂,她相信他起碼是喜歡她的,否則他不會為她走險。
"對不起。"時焱疼惜地撫著她的皓臂,上面疲青發紫的繩索勒痕,不應屬於她這種妙齡姝麗的顏色。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用欺騙來博取你的愛,是我害你陷入危險,是我害你受這麼多傷,是我害……"聞曉虹咬著下唇,為他的和煦觸摸感到萬分悸動。
"誰叫你是……我的危險甜心。"時焱神色有些靦腆,他搖著頭將食指點在她的唇線上,阻止她的下文。
"焱……"聞曉虹欣喜若狂,他說出來了,他說她是"他的",他說了!
她忍不住搭上他的頸背,然後將他拉向她,與他額抵額,並伶惜地拭去他臉上的泥塊,再用她的玉顏輕輕磨蹭他帶血含沙的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