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足不出戶,也沒人會看。
穆子青帶著兒子回來吃晚飯時,看見家惟模樣,他的表情是克制後的正經。
匆匆的扒完飯後,也忘了與兒子道晚安,他便急急的走出去。
他鐵定是到外面大聲嘲笑她。家惟心想。
一個星期後。
家惟幫兒子洗澡,浴室內傳出她跟兒子低語的沙啞嗓音。
「你的嗓音怎麼還沒好?」他走到門口,依在門旁問道。「你沒吃藥。」看家惟心虛的表情,他聰明的猜出。
不說一言,他走了出去。
家惟哄兒子入睡後,穆子青意外的又折了回來。
自從她住進這木屋後,穆子青晚上從未在這裡睡過。
「喝掉它。」他手裡拎著兩小瓶藥,命令著。
原來是為了這個。
她不理會他那嚇死人的表情,理理被子,準備睡她的大頭覺。
穆子青無聲的走過來,拔開瓶蓋,一把抓住家惟的秀髮,固定住她的頭,抬手就把藥往她嘴裡灌。
家惟用力的拔開他的手,把一嘴的藥噴向穆子青,然後抽身急速的退到角落。
房內出現了短暫的靜默,兩人虎視眈眈的對峙著。
穆子青抹去臉上的藥水,扯著嘴角「嘿嘿」的笑了兩聲。抓回躲在角落的家惟,把她按在床上,扣住了她的下顎,然後彈開另一瓶藥,將藥含在嘴裡,用手指的勁道逼家惟開口,再覆上她的唇,一口一口地將嘴裡的藥水輸入家惟的口中。
有多久?他想了多久了?
四年來,他在獄中每天想著親手掐死她的那一幕,也想著再親吻她那令人難以抗拒的雙唇。
每天多看她一眼,就越止不住內心對她的渴望。他是中了什麼蠱,著了什麼魔?
喂完了嘴裡的藥,他留戀的不肯離去,熱情的、深深的吸取她的甜蜜,享受著耐人的折磨,但也想到了她的背叛。
為什麼?為什麼?他把命交給了她,而她卻毫不猶豫的把他獻給警察!
「這不該再為你迷惑的。」他對著她的嘴說,為了克制自己的衝動,「我早該宰了你,你是個禍害。但該死的,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在乎你的死活?你是這麼的無情無義、心如蛇蠍,我卻還是這麼的愛你,愛到無路可退!」
家惟的淚水一串串的滾了下來。
她搖著頭,說著沒有音的唇語:「不是,不是,我沒有出賣你。」
穆子青根本視而不見,他忘憎愛分明的吻著她,思念的磨蹭著,放縱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熱情。
就像乾柴烈火,四年來的壓抑全在今晚宣洩無遺……
第八章
「爸爸,媽咪,你們為什麼沒穿衣服?」
「噓,」穆子青對兒子比了個禁聲的手勢,「讓媽咪再睡一會兒,我們出去玩。」
小男孩跟著父親悄悄下床,一邊還用小手捂著自己的嘴,穿上衣服後,兩人溜出了門。
他們回到文明社會。
穆子青幫家惟還有兒子買了衣服及日用品——不然他山洞裡的衣服沒多久會全報銷。
他也買了一張小床,想把這顆小電燈泡給隔開。
順道他驅車回附近自己的一間辦公室。
穆子青這類型的辦公室全台灣有十幾家。這是為了方便自己可以隨時處理名下多如繁星的產業。
這間辦公室約有三十坪,裡面沒有隔間,只放著一系列的大型電腦。
穆子青鍵入自己的密碼,一連串的文字顯示在他眼前。
按著鍵,他翻動著螢幕上的文字。
這四年,小方幫助他處理外界所有業務,並不時的來獄中向他報告。
但為了不再樹大招風,小方停止任何超過一億以上的交易。
四年前的那筆軍火買賣,因他的被捕而取消,貨現在還在他手中,電腦上正show著一堆有興趣的買方。
他聯絡了大衛,覺得由大衛出面解決。
把貨運到美國,由大衛去跟買方交涉,雖然利潤較少,但他短時間之內無法處理這些「瑣事」,乾脆委託給別人解決。
他不斷翻閱四年來的資料,接著下一些指令給各分會。一些看見的經營如飯店、酒店,四年來所得的利潤他全撥回台灣。
幾個小時後,他處理完的部分的事,才想起了兒子。
他轉過頭,看見兒子那小不隆冬的身影坐在地上,面對著大螢幕打電動,玩得不亦樂乎。
他走到兒子的身邊,「小鬼,你怎麼會操作?」
小男孩自信的撇撇嘴,眼睛一刻也沒離開螢幕,「隨便按一按就會了。」
穆子青驕傲的搓搓他的頭,「了得!不過少了點刺激。」
他接上喇叭的端子。
「轟」的一聲,螢幕上打鬥的立體音效奔放而出。
小男孩興奮的尖叫一聲,父子倆開始玩起對打的遊戲。
家惟起床後,發現了穆子青留下桌子上的字條。
父子倆會出去一整天。
她甜甜的笑了笑,這對父子是玩瘋了。
穆子青還叮嚀她要熬藥。
這一次,她聽話了。
昨晚他的表白,讓她知道穆子青仍愛著她,這對家惟來說,人生又將是應該嶄新的開始。
她讓自己後悔了四年,老天可憐她,讓她還有這次的破鏡重圓,她會好好珍惜的。
一直到半夜,穆子青才抱著熟睡的兒子回來。
家惟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接過兒子安置在床上。
一回身,穆子青便緊緊的擁住了她。
他用與昨晚相同的熱情吻著她。
「有沒有吃藥?」
家惟只能點頭。
「等一等,讓我把兒子的床組好,我們就有一整夜的時間了。」他忘情的吻著她,一邊又喃喃自語。
家惟一切都聽他的。
小方的妻子可卿站在窗戶邊往外望。
「在看什麼?」小方走進房裡,見妻子專注的表情,好奇的問著。
「倉庫那邊的燈兩晚沒亮了。」可卿喃喃的回答。
「那又怎樣?」他躺上床,漫不經心的問著。
可卿跟著上床,依著小方的手臂,「大少自從何小姐來了以後,每晚都睡在倉庫裡。」
「然後呢?」
「昨夜倉庫的燈沒亮,大少沒睡那裡。」
「好老婆,別賣關子。」
「今晚也沒睡倉庫,那他睡哪裡?」可卿自言自語的問。
「我怎麼知道。」小方以為她在問他。
「唉!生活上的細節你這人從來沒注意過。大少回木屋睡了。」
「怎麼可能?何家惟又沒搬出去。」
「她為什麼要搬出去大少才會回去睡?他們可以共處一室啊!」
「何家惟這樣對他,大少怎會……」小方不相信的看著可卿。
「拭目以待吧!」可卿舒服的翻個身,開始睡她的覺。
可能嗎?小方卻想了一整夜。
快樂溫馨的日子匆匆過了幾天。
這天,穆子青又帶兒子出門。
家惟已經可以說話了,只是聲音仍有些沙啞。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家惟先是一愣,會是誰呢?自從她來這裡以後,未曾有鄰居來訪,是父子倆又折回來了嗎?
她打開大門。
是小方和他美麗的妻子,還有醫生。
醫生也不等家惟邀請,逕自不客氣的跨進門來。「大少問你嗓子怎麼還沒好,我帶了一些藥草來,先熬一些湯藥給你喝。」說完,他自行進入廚房。
小方和可卿默默的跟在家惟身後。這次她不再像四年前會常常忘了他的存在,反而可以明顯的感覺出背後射出的敵意。
他不像醫生會把對她的不滿寫在臉上,但家惟知道來者不善。
她看向他的妻子,可卿對家惟禮貌的微微一笑,像是對丈夫的無禮深表歉意。
小方看看四周,他發現了小床。
良久,他才轉身直視家惟,「你不配得到大少這麼多愛。」
家惟無語,也不覺驚駭。
「星期一就要交貨了,大少回去卻看不到你,他急了,還以為這趟貨讓你受牽連,出了什麼意外。顧不得小心翼翼,他發狂的到處找你,叫我把貨裝上船先駛出外海,必要時一毛錢不拿都可以,只要能換回你的安全。結果呢?在他四處找你時,警方早盯上了他。」小方氣不過地把四年前的情形一一說出。
聽到這裡,家惟已是淚流滿面。
「我們被警方包圍後,他終於想通了一切。但他仍是一派自信,對我乾笑了兩聲。可是,你知道嗎?他眼裡絕望是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大少被你徹底的毀了!」小方痛恨地指著她,卻又無奈的歎口氣,「但他仍跟警方周旋,使了個巧計幫我脫困。他自己被抓了。在看守所,他拒絕見我們任何一個人。我們覺得他似乎想要毀了自己。全山洞裡所有用得到的人全部出動。我們請了最好的律師,一方面做了最壞的打算——準備劫獄。」
家惟瞪大了雙眼,難道這就是他能出獄的原因。
「你一定很意外吧!大少只被判了四年的徒刑。那批貨警方自始至終都沒找到,它被我安穩的藏了起來。在沒有物證的情況下,他最後只被判了攜搶及毆打警方人員的罪名,而我們的律師又讓法官把刑期減到最低。」
家惟垂下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