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今天晚上家裡有宴會,下午你得準備、準備。」周若芷以餐巾找了下嘴角 ,使雅的朝絮潔說。
「準備什麼?」絮潔悶悶的吃了一口滑蛋蝦仁。
「你拿手的鋼琴呀!你李伯母上回直跟我誇獎你的琴藝真的是愈來愈好了。」
周若芷先是驕傲的昂首一笑,緊接著急轉直下的是一陣嘮叨,她壓根兒也沒看出「 女兒」一臉的彷徨。
「若不是你執意要去念高職,那李伯母的兒子條件那麼好,唉!現在人家哪裹看得 上你的!」
董絮潔只聽到前半段就已經是驚得魂飛魄散、如坐針氈了,哪裡還顧得了到底「媽 媽」還說了些什麼!
要命的是,它是天生的音盲,別說任何樂器不行,就是唱歌都嚴重的五音不全,哪 裡可能會彈鋼琴。
怎麼辦?當務之急,向純純求救去吧!
這是她唯一所想像得到的解藥。
「我現在就去準備!」絮潔在心中祈禱純純尚未出發去亞哥花園,她這次是說什麼 也不再和她交換身份了,她不玩了!
她丟下手上的刀叉飛奔人大廳把握時間的撥了這通緊急的救命電話,一分鐘過了, 兩分鐘過了,三分鐘也過了,還沒有人接起電話,但她不死心叉重撥了一次,但是情形 還是一樣。
「看樣子他們是一大早就已經出發了。」絮潔坐在客馬的沙發上,抱著那具骨董式 的電話喃喃自語。
「完蛋了!完蛋了!這麼下去會穿幫的!」絮潔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小姐!」
絮潔的肩膀上,突如其來的伸來一隻手,引她回過頭,阿香正捧著院子裡杯盤狼藉 的餐盤,經過她身後。
絮潔疑惑的瞪著阿香,而阿香則是露出她慣有的神秘笑容。
「小姐,別苦惱,找表少爺去,他可是出名的鋼琴王子哩!」阿香說完便一溜煙似 的走向廚房,完全是一位專業的情報人員,可是絮潔的情緒並未因此而得以舒緩,反而 是更困擾了。
中午時分家裡都安靜,爸爸陪媽媽Shoping去了,傭人們忙著佈置晚宴,而絮潔只 好硬著頭皮,像只無頭蒼蠅般,滿屋子找她的淮恩表哥。
最後,她在滿屋子見不著他的人影之下,只好敲他的房門。
房門在她催命般的敲擊下開了,但是當他看到是她時,他的表情是出奇的冷淡,這 和她所慣見,溫雅的他簡直是大異其趣。
「我可以進去嗎?表哥。」絮潔注意到他正在收拾行廷。
「當然,這是你家。」卓淮恩對她突來的婉約言詞,報以不以為然的嘲諷,他臉上 那抹不耐的笑更是強調了他對她的觀感。
也不知為何,絮潔因他的冷漠感到難過,而那種難以形容的難過竟是透徹心犀的。
卓淮恩讓開身,讓她進房。
其實,他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也不知她那張清純可愛的容顏下,又含藏著多少 對他的不滿及奚落。
他真不知自己是該一味的忍讓她的驕傲與放縱,還是該像現在這樣,收起被她迷惑 的情感將她視若無睹;而他發誓,去年的此時這種奇特的情感是不存在的。
如今的他無時無刻不在希望,她若不是它的表妹,那多好!她若不是他的表妹,他 發誓他會肆無忌憚的追求她,與她熱戀……「你在收拾行李嗎?」真是廢話,董絮潔罵 自己,可是她找不到更合適的開場白了。
卓淮恩沒有應聲,他靠在門邊兩手放在牛仔褲後的口袋,一副對她的來訪毫不盛興 趣的模樣。
「你不關門嗎?你不重規隱私權嗎?」絮潔在他冷峻的眼眸下顯得有點畏縮,但 她假裝生氣朝他走去,將他的大個子從門邊移開,關上門。
卓淮恩搖頭,更顯不耐的蹙起了眉頭。
「有什麼話快說吧!」
「你最近都不叫我純純了,為什麼?」
這任性的表妹是為了什麼而來?卓淮恩不明白,但他好奇她的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 。
「你認為自己像純純嗎?除了外表,我認為你變了不少。」
太好了,馬上就切入了正題,這正是絮潔心之所想的。
「卓淮恩,你還記得嗎?第一次你在穎氏綜合醫院看到我,而我正看完牙科急著去 打工,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叫董絮潔,而不叫什麼純純的嗎?」董絮潔急著想喚回卓 淮恩的記憶,誰知那記憶是教他刻骨銘心的,他怎會忘!尤其是她那意氣飛揚,獨特酷 傲的勁樣。
「董絮潔!」卓淮恩重複著那個陌生的名字。
「對,我就叫董絮潔。」絮潔點了點頭。
她又在胡言亂語了,卓淮恩真不知該怎麼做,攆她走嗎?這可是她家,倒不如他先 走掉算了,才不至於被她搞得精神崩潰。
他真的掉頭就走。
「喂!你要去哪兒……」絮潔急得奔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臂。
「去一個可以圖個耳根清靜的地方。」他揶揄的盯著她踰越的手瞧,但著急的絮潔 卻是抓得更緊,像是溺水的人忽逢浮木,攀援都來不及了,怎可能放手。
「不,請你別走。」
她哀求的模樣,老實說是頗今人心疼的,但是有誰願意去相信她的誑語。
「還有什麼事?」
「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哦!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是嗎?」
絮潔猝然的放開手,雙眼露出受傷的神色,她不相信卓淮恩會以那種類似輕蔑的 眼神看著自己。
一股失望的感受,像一湖深冷的潮水,無情的向她淹來,不管她怎麼對他,他都不 該如此呀!
不管地怎麼叛逆,它的心都是脆弱的!
可是誰規定他不能如此,凡是正常的人都不能忍受她的反覆無常。
「你給我記住!」她一跺腳,轉身離去,一串串如珍珠般圓滾滾的珠淚,自她羞憤 的目光中汩汩而下。
「記住什麼?人家不幫你就要人記住,多可怕的心態。」如果卓淮恩看得見董絮潔 此刻的表情,他會不忍心說出這逞一時之快的話的。
然而絮潔的腳步太急,她急著逃開他,逃開他的戲謔,她無法忍受他不再寬大為懷 ,不再溫柔多情,地無法忍受他對她的冷酷,她也不喜歡自己懦弱的哭泣,可是地無法 控制自己的內心隱隱作痛的情緒。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在絮潔要繞過茶几時一不小心絆了一跤,她慘叫一聲,扭傷了 腳踝。
「怎麼了?」那一跌彷彿跌疼的不是絮潔的腳踝,而是跌疼了卓淮恩的心肝,他急 得臉色惶然,一個箭步的衝向她,急急忙忙的抱起她。
這時映入他眼底的不是盛氣凌人,更不是無理取鬧,而是一副心碎天使的臉龐。
她的淚不僅滲進了他的手,更是滲透了他的心,比光的速度更快的將他軟化。
「別哭,我的天使!」他輕輕的抱著她,搖撼著她,像哄嬰兒般的細細呵護。
他突然的又變回那個和善的卓淮恩了,那個她一直心儀,卻不敢承認,溫柔的白馬 王子。
他的柔情不知因何使它的淚水更是恣意的奔流。
他的善良、他的體貼,是她長久以來所期待的,既然純純都能以她的名義去接受龍 浩了,為何她不能大大方方的接受卓淮恩呢!
「不哭,不哭,我回美國馬上寄一套最新的郵票給你,好不好?」
|「誰希罕你的郵票!」.絮潔負氣的說,掙脫他的懷抱,地想站立,可是腳踝 卻腫得像個包子,她根本是搖搖欲墜的。
「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答應我,就算你是董絮潔!」他妥協了,他知道再不附和 她,她是不會滿意的。
「我本來就是董絮潔,我也不會彈什麼鋼琴,所以才來向你求救的……」它的聲音 因哭泣而頭抖,聽在卓淮恩耳裡真可謂是楚楚可憐!可是她的語意不禁又要令他歎息。
「你怎麼可能不會彈鋼琴呢!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我是董絮潔!」
「老實說,我認為你有雙重性格!」卓淮恩啼笑皆非的道。
「那麼,你認為我到底是純純,還是董絮潔?」
卓淮恩一時間還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想到他的「心理學」下學期恐怕非要重修 不可了。
可是天下最為雞懂的,真要莫過於女人心海底針了!
「我不知道!」他回答得好坦白。
是的,他怎可能會知道,他一直是只呆頭鵝,絮潔推開他,一聲不響的站起身。
「我帶你去醫院掛急診。」
「不,謝了,我不去。」絮潔揮開卓淮恩的手,一跛一跛的移動腳步至門邊,她像 是想到什麼似的,心血來潮的轉過身。「淮恩表哥,你何不去穎民醫院查查看,是不是 真有一個叫董絮潔的病歷,她的籍貫是台灣省台東市。」
董絮潔不理會卓淮恩啞口無言的驚訝,跛著腳回她的房間去了。
晚宴終於來臨了,樓下的賓客雲集並未影響獨自一人待在房裡,不積極,也不響應 的董絮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