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蒼爺,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屬下已經打點過了,只要有布店敢進樂心繡鋪的布料,那就準備關門大吉,一切請蒼爺寬心。」
「非常好,接下來我要你掏空所有蒼龍錢莊的錢財,命令我們藏在蒼龍商號的人馬,一律開始做假賬,表面上賬面做得漂漂亮亮,實際一個子兒也不剩了,哈哈哈。」
眼看大計將成,蒼炎興奮地摩拳擦掌,等著迎接屬於他掌控時代的來臨,要不了多久,他蒼炎將會是全國最有錢的商人。
「是!屬下即刻去辦。」冷亦瞥見蒼炎眸中,散發出陰冷與詭譎的眸光,下意識打了個冷顫,離去前還不忘多看他跟了多年的主子幾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只是這一聲歎息,不知是為了癲狂的蒼炎而歎,還是為了即將淪為蒼炎報復魔掌的蒼龍商號而歎。
直到冷亦離去後,蒼炎才止住猖狂的笑聲,斂下眸光,他疲憊地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忘卻,對於她的憐惜。
他早該知道,這輩子他該是注定無情無愛的人。
天還濛濛亮,昏睡一整夜的苦兒,才幽幽轉醒,昨天午後那場歡愛,險些拆了她的骨頭,渾身疲累不說,腿部間更是酸麻,但一想起那令人屏息的噯昧場景,還懸讓她耳根於一陣發燙。
苦兒翻個身,卻赫然瞥見八仙桌旁,多出一抹身影,她驚慌地坐起身。
「你……」由於來人是背對著她,她根本無法看清楚他的樣貌。
「苦兒,好些了嗎?」
直到聽到那熟悉的沉鬱嗓音後,她才放鬆了緊繃的情緒。「原來是夫君,嚇了苦兒一跳。」
「我看你熱睡著,所以就沒有吵醒你。」
蒼炎嘴角勾起一抹魅力笑,步至榻前,隨手拾來一件外衫,為她披上
「是有些累,不過睡了一覺後,好些了。」她笑著,偎近他溫暖的胸膛,然她卻發現他的雙手握成拳,連身軀也是緊繃著,彷彿在壓抑些什麼。
「炎,你……」苦兒抬眸,卻瞥見他沒有一絲暖度的瞳眸,他的眸光很冷,冷得像冰冷的雪,以往她總可以在他眸中,窺見他對她的憐惜,可這次,她除了感覺到恐懼外,什麼也沒看到。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蒼炎小心翼翼收起過於冷漠的表情,擔心他的輕鄙眸光會嚇壞了苦兒。
「沒、沒什麼。」苦兒懼怕地縮起雙肩,明顯感覺到他對她的冷漠。
「是嗎?對了,苦兒,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你,你確定樂心繡法只有八種嗎?」
看在過往的情面上,他願意給她一次自新的機會,若她再選擇欺瞞他,那她可別怪他心狠。
苦兒看了他幾跟,咬著唇思索。明知道她該說出實話,可她擔心一旦她說了,萬一蒼炎也要求她必須將風勾繡教給其他繡娘,那她真的無法辦到。
說她自私也罷,說她善妒也罷,她就是不希望有別的女人,也有機會習得這種的繡法,她已經失去辨色的能力,比起其他健全的女孩子而言,她已經殘缺不堪!所以不能再失去足以令她為傲的鳳勾繡,
思索好一會兒後,苦兒還是決定這麼回答:
「嗯,只有八種;我相當確定。」
蒼炎瞇起黑眸,努力在她認真的水眸中,找出一絲端倪。
看著她堅毅的眼神,他知道他再問下去,也絕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雖然他還弄不清楚,她為何執意瞞他,跟披風上的針法相比,其他繡法根本是廢物,只要有了「那種」繡法,他絕對能賺上一大筆的銀子,因此他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好吧,既然你認為只有八種,那就八種吧,趁現在天尚未亮全,你再好好歇歇。」 .
蒼炎嘴角泛出一絲冷笑,旋即轉過身,正要開門離去前,苦兒出聲喚他。
「夫君……若我……」她咬著唇,一臉的欲言又止,她知道她的話已經惱怒了他,但她實在不是有心瞞他。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只能告訴你,我這輩子最厭惡有人欺騙我。」
話一說完,蒼炎立即轉身離去,沒有再多停留一刻。
苦兒伸出小手,想要抓牢他的臂影,卻怎麼也抓不住那逐漸遠去的身影。
為何在一夜之間,他看她的眼神會相差這麼多,眼前的他,真是那溫柔呵護她的蒼炎嗎?
難道只因為她這小小的私心,他就不要她了嗎?若真如此,她寧可坦白告訴他一切,而不願意落得欺瞞他的下場啊!
第六章
隨著蒼書行行弱冠禮的時間越來越近,蒼炎就更加焦躁不安,明明所有情況俱在掌握中,可他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事情順利得超乎他的想像,這未免大不尋常了。
「冷亦,你確定張氏和老頭沒有起疑嗎?」
「回蒼爺,蒼府正如火如荼準備二少爺弱冠禮的慶典,目前狀況一切安好。」
「慶典?看來這小於不簡單嘛。」蒼炎冷嗤一聲,同樣姓蒼,他根本什麼也沒有,難道就因為他的娘親不過是名小妾,他就該受到這等對待嗎?
長年遭受忽略的不平,讓蒼炎的個性極為冷沉,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輕易展露他真實的情緒,他更相信所有人,都是帶著輕鄧的眼光看他,就因為他的娘親是個下賤的歌妓。
該死的,他一定會要讓當年輕視他們母子的傢伙,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蒼爺,那我們要回蒼府嗎?」
「如果不回去,那我的大計豈不是沒戲唱了?」
「對了,蒼爺,屬下還有一事相稟,不知該不談說。」冷亦躊躇著,擔心話一出口,會惹來蒼炎大怒。
「說吧。」
此時,有好幾天沒見到蒼炎的苦兒,終究熬不住擔憂,她知道他這幾天是刻意迴避她,可她已經撐不下去了,她不希望她的私心,反而破壞夫妻間的情誼,決定親自跟蒼炎坦白一切,向他說明她真的不是有心瞞他,若他開口要她教授風勾繡,她也不會有第二句話。
只要他開口,她就一定會做,只希望他不要躲她,不要讓她見不到他。
問了別莊裡的管家,苦兒才知道蒼炎和冷亦正在書房裡,她趕了過來,才剛要舉起手敲門,卻不經意聽到屋內兩入的對話。
「屬下這幾天回到蒼府,聽聞老爺有意讓蒼爺迎娶駱家小姐為妻,大夫人也邀了駱家小姐,參加二少爺的弱冠禮慶典。」
「哦,駱家?駱家跟張氏好像有些私交,看樣子張氏那個賤女人,不擺個人在我身邊,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她會坐立不安,是嗎?」
娶妻?他要娶妻?
苦兒嚇白了臉,小手摀住嘴,才不至於讓自己驚叫出聲。
她不是已經是他的妻了嗎?他為何還要娶妻?
他不要她了嗎?
「蒼爺,要不要告知老爺樂姑娘的存在?那或許蒼爺就不必被迫迎娶駱家姑娘。」
蒼炎忽然仰頭犬笑。「你以為我娶樂苦兒,是真要娶她為妻嗎?只要繡坊開設了,我就用不著她了,又何必娶她為妻?」
蒼炎一字一句如刀,狠狠刨出苦兒的心,她的心正鮮血淋淋地淌著血。
苦兒扶住一旁的柱子,這才稍稍撐住她發軟的身子,她真的無法相信她親耳聽見的。
這真的是他的真心話嗎?娶她只為奪得繡法,所以他要她教人刺繡,目的也是在此?
「那蒼爺該如何處置樂姑娘?」冷亦心一涼,為蒼炎殘忍的手段而顫慄著。
「改明兒,把事情都說開後,再打賞她一包銀兩,若她有臉回南方樂家,那就隨她去,至於她想去哪,這就不是我該關心的範圍,冷亦,你先去準備準備,十天後啟程回蒼府。」
「是!屬下明白了,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冷亦恭敬地行個禮,旋即轉身離去,不料一打開門,立即發現呆愣在門邊的苦兒。
只見她一臉蒼白,眼眶蓄滿驚惶的淚水,原本該是盈滿笑意的水眸,此刻只剩下惶惶不安,與無法置信。
冷亦愧疚地望了苦兒一眼,歎一口氣,迅速離開,而她則是繼續站在門邊,凝淚的眼眸望著屋裡那幽深的影子。
那人不是蒼炎嗎?
為何會從他口中,聽到對她如此殘忍的話?他不是已經答應爹娘,會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為何不到半年的時間又變卦了?
低頭沉思的蒼炎,隱約感覺有一道目光正注視著他,下意識以為是尚未離開的冷亦。「冷亦,還有事嗎?為什麼還不走?」
一聽到蒼炎慣有的沉鬱嗓音,苦兒的淚落得更凶了。
她沒認錯,那人就是蒼炎,是蒼炎啊……
咬了咬唇,苦兒挾著濃濃的鼻音開口問道:「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所以你不要我了?」
「苦兒?」沒意料到來人是苦兒,蒼炎驚訝地站起身,陰冷的眸光在瞥見她臉上閃爍的淚光後,驀地放柔了,但復仇的強烈意志,警告他不該再心軟了。
「夫君,請告訴苦兒,我哪裡做錯了,苦兒一定改,絕對不會讓夫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