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什麼時候開始信這玩意兒?這佛珠上哪求的?看起來好像挺靈的,借我瞧瞧,或許我也需要一副。』
『甭想。』想也沒想,上官翼直接拍掉龐澈伸來的魔掌,不願這珠煉沾染上別人的氣息,只有單純他和她的。
『借來摸摸看也不成,算了,總而言之,如果這回你打了勝仗,我看柴仲侖這輩子都動不了你了。』
『我從來就不在乎官位,我只想知道,我何時能親手殺了那名賊子。』
『唉,我勸你別忙了,你沒聽過禍害遺千年?何況我還問過福娘子,柴仲侖還在走旺運,這些年恐怕無人動得了他,你現在能做的,只有盡力保全上官府,別讓他有機會掌握皇朝兵權,否則情況將難以預料。』龐澈收起一貫的從容淺笑,神情嚴肅認真。
『如果我真有什麼不測,無論如何請照顧鴻,他是上官家唯一的子嗣。』
『我明白,請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一步了。』龐澈站起身,將黑笠戴回頭上。
『我送你。』上官翼走到門邊,為好友開了門,卻發現有人就站在門外,他和龐澈都嚇一大跳。
求安見到上官翼,因震驚而出神的意識才回籠,她焦急地走到他身邊。『翼,你的傷還沒痊癒,怎麼能再回到戰場上?』
原本緊張兮兮,擔心自己的行蹤會曝光的龐澈,賊眼溜了溜,放心地拍胸喘口氣。『原來她是你的,你也不打聲招呼,害我以為死定了。』
上官翼眨去眸中不該存在的溫柔,神情恢復淡漠,不著痕跡抽出被她緊握的臂膀。『快走吧,少廢話。』
『是,不打擾了。』龐澈饒富深意地瞧了上官翼一眼,卻被陰狠的眸光給盯的滿頭包,不敢多耽擱一刻,他拔腿狂奔離開。
龐澈一走,月影樓恢復平靜。
『能不能等傷好再回去?』一想到他又要回到戰場拚命,她的心揪的好緊,好疼,更害怕這一別,就是死別。
上官翼迴避她關心的眸光,逕自走回書房,抬眸,以絕冷的目光望著她。『這是我的事,與你何干?』
『啊……你說什麼?』求安屏住氣息,眼淚凝在眼眶邊,不敢置信,只能眼睜睜看著書房的門,在她面前合上。
如同,他也對她關閉了自己的心房。
『翼……』她無助地走近門扉。『為什麼這麼對我?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告訴我,我一定改。』眼淚早已不聽使喚,落了滿頰。
抵住門的上官翼,強迫自己閉上眼,摀住耳,拒絕她的眼淚,軟化他好不容易才築起來的心房。
他只能以冷漠的聲音,偽裝他的堅強,掩飾他的心虛。『我們根本就不應該開始。』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她哭叫著,脆弱的心根本無法抵抗他的殘忍。
『一開始就是你的一廂情願,我從來沒有給你任何承諾,別忘了,上官鴻才是你來這裡最主要的原因,而不是我,你根本搞錯方向。』
他的冷言冷語,如冰刃刺穿她的心窩,求安得用一隻手扶著牆,才勉強撐住逐漸發軟的雙腿。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有什麼苦衷,才會選擇這樣傷害我,翼,告訴我,我一定會瞭解,我們昨晚不是已經……我已經是你的一部份,為何你還要這樣傷害我?』
他咬了咬牙,明白她不會輕言放棄,忍住將痛哭失聲的人兒擁進懷中的衝動,強迫自己心冷。『哈,步求安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別忘了,昨晚是你自己投懷送抱,才經過一晚,你這麼快就什麼都忘了嗎?』傷人惡言再次脫口而出。
投懷送抱?一廂情願?原來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她?!而這才是真相?
『不……別說了……』眼淚懸在眼眶邊,她臉色慘白,咬緊的下唇泛出血絲,纖細的身子不停顫抖著。
『我昨晚根本沒有佔有你,我不過是用手指取悅你而已,需要我再將昨晚的情況複述一次嗎?』
『不……別說了,我信了、我信了,這總可以了吧?』
求安捂著耳,眼淚溢流而出,轉身奔離。
求安一離開,強撐多時的上官翼,再也撐不住,全身癱軟沿著門邊坐下來,他憤怒地以手握拳擊地,直到他的手傷了、流血了、疼了,他才能不那麼痛恨自己。
傷她是迫不得已,他是個隨時會死在戰場上的人,他不要她為他提心吊膽一輩子,更何況,她是鴻的幸福所在,他怎麼能忍心再次奪走手足的幸福?
因此,他只好選擇這麼做。
殊不知,傷人的利刃,割傷了她,也割傷了自己,這輩子,即使他將飽受孤獨與悲傷的蝕心之苦,他也無怨無悔。
他低頭看著手腕上的佛珠,他有剎那的衝動,想將它拔下。
你比我更需妥它,只妥你自饑~手上的刀,用的是正途二泛佛珠見肯能侏估你。
求安甜美的臉蛋,冷不防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最後,上官翼還是決定留下佛珠,就當做他思念她的憑借吧。
安兒,對不住,如此美好的你,定會有更好的男人來呵寵你。
※※※
『安兒啊,別哭了,我們都會替你拿主意,你就別擔心了。』吉祥瞭然地拍拍哭到岔氣的求安,她早聽納福說過,她這三妹情路坎坷,還未必有結果,果然真被她那張烏鴉嘴說中,求安是一路哭回家的。
『安兒,怎麼回事?』納福掀起簾子,走出房間。
一聽到二姊的聲音,求安連忙吸了吸哭紅的鼻子,拉著她哭哭啼啼哀求。『福二姊,我知道你什麼事都算得出來,你能不能告訴我,上官翼這次上戰場,有沒有危險?他的傷還沒痊癒,怎麼能貿然上戰場,那不是在玩命嗎?』
看著三妹哭紅的雙眸,大致的情況納福已瞭解。『安兒,不瞞你說,這次是上官翼的死劫,一沾殺戮,必死無疑。』
『啊……天啊!』求安捂著嘴,不敢相信。他……必死無疑?
她的感覺果然是對的,雖然到現在她還弄不明白,上官翼態度轉變的原因,可她直覺原因必定不單純,只是沒想到……會是和他的死別?
『福二姊,快告訴我,有沒有破解災厄的方法,我想救他,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
『安兒,你該明白,我們只能順天,從來就沒人可以逆天而行,何況是更動已定的命運。』
『不!福二姊你一定有辦法,告訴我,就算要拿我的一切去換,我也願意。』
『傻安兒,阻止這場死劫的辦法,你有,你忘了嗎?』
『福二姊,你說我有?那……究竟是什麼?』
『上官翼給你的玉珮,你忘了我們步家可以向他要求三件事,只要他避開這劫難兩個月,那就可以熬過了。』
『啊……是不是只要阻止他去就行了?』就這麼簡單?
『嗯。』納福肯定地點點頭,求安二話不說立即往上官府奔去。
『喂,福兒,死劫那事,是你誆她的吧?那上官翼真有好到,可以讓安兒托付終身?』吉祥不信邪地撇撇嘴。
『上官翼是安兒命定的劫數,剛剛你不是也瞧見了?』
納福若有所指地暗示著,嘴角勾起神秘的淺笑。
※※※
『大少爺,步姑娘又來了,她說真有急事要見你,她還說今日非見到大少爺不可。』
『下去,我誰也不見,叫她回去。』
上官翼煩躁地擰起眉。他真的搞不懂她要做什麼,這已經是她連續六天,施展同一招吵人的伎倆,既然他決心要斷,他就會貫徹到底,絕對不容許有一絲死灰復燃的機會。
『可她說……真有要緊事要跟大少爺稟告。』
『下去,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他暴吼一聲。
『可……可步姑娘還說,她要用大少爺送的玉珮,向您要求一件事。』
『玉珮?』上官翼瞇起黑眸,想了一會兒,才憶起他和步家交換過三個條件的事。『去帶她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下人一走,上官翼大手一揮,惱怒地將書案上的東西揮落,好平息心口的躁火。
她一走,他的生活陷入一團混亂,獨眠的夜晚,他竟又該死的懷念她馨香的身子,可他這輩子根本沒資格擁有她,只能粗鄙地以言詞傷害她,好遏止內心不斷湧出的渴望。
這會兒,他千方百計阻止她進來上官府,她反倒聰明的用玉珮來脅迫他,他倒要看看,有什麼事重要到,讓她們願意犧牲一個要求他的機會。
『步姑娘,大少爺就在書房裡。』
『謝謝。』書房外傳來那令人熟悉的嬌甜嗓音,只是嗓音還夾著濃濃的鼻音,不知是受了風寒,還是……
門推開了,求安走進來,看見一屋的凌亂,她有些嚇到,不過怎樣的驚嚇,都比不上當日他帶給她的傷害來的劇烈。
『你這麼想見我,究竟是為何事?』故作冷然的語調,令人難以察覺他的情緒起伏。
上官翼睨著眼前多日未見的嬌影,對於她的憔悴,黑眸飛快掠過一抹驚訝。她瘦了、蒼白了些,還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