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深邃幽湛的眸,瞧得渾身不自在,她拿著蛋就跑,離他對兜摹!暗諶涷蛝ㄗx易約盒恚 ?BR>
說罷,她當真低頭閉眼,虔誠地許了一個心願。
龐澈好奇地踱到她跟前。「你許了什麼?」
「關你什麼事,心願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她白了他一眼。
「總之,你沒浪費難得的生辰就行了,抱歉,可能還要再把牛刀抬出來。」龐澈指著門邊的粗鐵鏈,露出苦笑。
「無所謂,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沒用鐵鏈鎖我,柴賊恐怕無法安心入睡。」她反將一軍。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他走出門,重新將鐵鏈鎖上。
不知哪來的勇氣,京夢然奔上前去,隔著門窗對他的背影吼道。「柴賊作惡多端,遲早會有人收拾他。」
他停下腳步,沒有轉身。「嗯,我知道,但我不希望是你,以你的本事,可以救更多的人,這遠比殺一個人還來得有價值。」
「胡說,讓天下百姓生靈塗炭,陷入水深火熱的罪魁禍首,就是柴仲侖,只要他死了,天下又能恢復太平。」這是她們的惟一的希望,也是目前急著要做的事。
「是嗎?你怎麼知道,以後不會有第二個柴仲侖?世間沒有他,就真的沒有苦難了嗎?」柴仲侖或許罪該萬死,但不可否認的,他的存在也適時維持朝廷政治勢力的平衡。
「狡辯!你和他根本是狼狽為奸,才會幫他說話。」
話出口了,夢然才驚覺這句話有多傷人,她真的是氣瘋了,才會口不擇言。
「單大娘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是看她們一直去叨擾李尚書,才告訴她們,你正在相府作客,單大娘特別將這盤菜還有紅蛋拿來相府,我也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保證,相爺不會去為難她們。」
很明顯的,他在轉移話題。京夢然決定不放過他,乘機問個清楚。「龐澈,你明明可以是好人,為何要助紂為虐?。」
沉默了半晌,龐澈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住胸口翻滾的掙扎情緒。
「若你現在不回答我,往後我不會再跟你說一個宇。」
「……在還沒遇見你前,我沒有當好人的慾望。」
說完這句話,龐澈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匆匆離開。
「把話說清楚!」京夢然只能對著被夜幕掩去的背影急吼。
吼得太用力,她全身一陣虛軟,癱坐在門前,不住喘氣,忽然感覺掌心有些濕黏,將掌心迎著月光攤開,發現她竟捏碎了手中的紅蛋。
呵,今天哪是她的生辰?她根本連自己何時生的都不知道,這個日子不過是恰巧四年前,她到單家宅院開始以大夫名義掩飾她真實的身份,為了提醒自己不可忘卻血海深仇,她才故意將日子定下來。
如今,她卻被柴賊所擒,怎麼也想不到,會以如此諷刺的方式提醒自己,這個日子的來臨。
「呵,京夢然你果然也是個笨蛋。」她自嘲道。
若因此連累其他姐妹,她至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第八章
那天之後,龐澈就不再出現了,京夢然仍繼續被軟禁著。
她很清楚,那一天,他是認真的,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她也相信,必要時,他可能會為了柴賊殺死她。
不諱言,這段日子以來,她幾乎忘了他是柴賊的走狗,竟不知不覺習慣他的存在,可她忘記一件事——兩人的立場終究是敵對的。
她有預感,兩人的關係即將再度降到冰點,反正這一點都不稀奇,之前就是如此,可為什麼她好似感覺到將會失去什麼,讓她心口隱隱作痛。
突地,一個念頭掠過夢然的腦海。「今天幾日了?」
算一算,她已經被囚禁在相府十多天了,也到了龐澈該服藥的時間,可芊顏現在不在相府裡,她也不能回解心居拿解藥,再晚個幾天,一旦讓蠱蟲孵育出小蟲,那他可真的玩完了。
怪的是,他應該會比她更緊張才是啊,為何一點動靜也無?甚至也沒以她的性命作為要脅,好換取解蠱的方法,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守衛大哥,能否請龐大人前來,我有要事找他商量。」夢然難得客氣。
幾日不見他來,他應該肯見她才是。
「龐大人不在。」守衛態度傲慢。
「龐大人何時會回府?我有非常緊急的事得告訴他。」她不死心,繼續追問。
「龐大人的事,是你這個小老百姓可以過問的嗎?」
「我勸你最好別跟自己的腦袋瓜過不去,萬一因你的拖延,導致危害了龐大人的性命,絕對不只送命這麼簡單!」她也火了。
「哈哈哈,一個小老百姓,能對堂堂的龐大人產生多少威脅?別說笑了,甭想了,我是不可能幫你跑腿的,你死心吧。」
可惡!可惡!
夢然惱火地坐回床榻,小手不知不覺用力揪緊棉被。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大蟲都快生小蟲了,他還在磨蹭什麼?
她知道被蠱蟲分食的可怕,身體外表雖然看不出明顯的外傷,體內的五臟六腑卻會被啃食殆盡,萬一小蟲沒有食物,它們甚至會想辦法鑽出體外,屆時死狀絕對是淒慘無比,令人作嘔。
這些都還是後話,她雖然可以控制黑心蠱毒性的發作,一旦蟲蠱開始孵育,恐怕連她都沒有辦法掌控狀況,到時候,他真的只能等死。
莫名地,她並不願意見到他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她懷疑他是被迫的,一定有什麼隱情,逼迫他成為柴賊的劊子手,不然他為何三番兩次毫不猶豫與她妥協?
好比他主動將所有不法證據交出來,他幾乎沒有為難芊顏與她,還幫她安撫了單大娘,甚至費心思為她慶賀生辰,若說他無心幫忙,她真的無法相信,這也絕對不是一句「貪生怕死」就可以解釋的。
突然,夢然嘗到一股鹹澀的血味,她竟焦躁到把唇咬破了,思及她是為了龐澈咬破唇,她就覺得荒謬至極,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瘋了。」她八成瘋了。
算了,他都不緊張了,她還擔心什麼?反正柴賊的走狗遲早也要跟著陪葬,她無須因他的慘死而愧疚,那是他自找的……
夢然努力說服自己,裝作不在乎,可她的手竟微微發顫,涔涔冷汗自她的背心流淌而下。
雖然告誡過自己,非必要她的銀針絕對不傷害無辜老百姓,但那守衛實在太不識相了,她尤其痛恨狐假虎威的傢伙,為了去找龐澈,她只好故意製造聲音,引他開鎖進到屋子裡,再乘機賞他幾針,讓他乖乖夢周公去。
慶幸,囚禁她的院落相當偏僻,除了龐澈、看門的侍衛,送飯的女婢外,鮮少有人會在那附近走動,因此她可以輕易脫身,而不被人發覺。
龐澈……會在哪裡?
京夢然一路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四處張望,就怕被當場逮得正著。
正當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佔地廣大的相府迷路時,在長廊的另一端,赫然發現一棟隱密的院落,亮如白晝的燈火,透過窗欞投射出來,還隱約見到屋裡有兩抹身影在走動,斷斷續續的談話聲,在悄然無聲的靜夜裡,格外明顯。
屋子外頭,看不到任何守衛,談話的時機又選在深夜裡,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在僻室密談。
夢然決定瞧個仔細,放輕腳步,身子貼在牆外,約略聽見——
「去殺了他。」
「他觸犯了相爺的禁忌,早該死,屬下會擇期將這事辦妥。」
「很好,老夫就知道只有你能信任。」
「相爺謬讚了。」
他們又要對誰下手了?李尚書嗎?
從對話的內容判斷,夢然輕易猜出,屋子裡頭的人就是柴仲侖與龐澈,顯然他們又在密謀傷天害理的惡事。
可惡!狗改不了吃屎。夢然惱怒地捏緊拳心。
「對了,聽說你對那姓京的女大夫很是關照,真有這回事嗎?」
「回相爺,確實有此事……」
「啊……」龐澈坦然承認,頓時嚇了夢然一跳,連忙摀住自己的嘴,以免不小心發出聲音。
無奈他們的音量突然轉小,她又急著聽他會說些什麼,促使她只好再往前蹲一些。
「屬下以為,京大夫對於解毒、醫治疑難雜症,確實有些本事,若是她……」
聽不清楚。夢然只好再往前一點。
「……若能將她納為己用,說不定柴相就永遠不用擔心會有人毒害於你,況且皇上那,恐怕還需要借重她的能力。」
「嗯,你說的有理,那暫且饒她性命,那你要如何勸服她,為老夫所用?」
「屬下斗膽向相爺要求,將京大夫交給屬下,由屬下全權處理。」
「可是……」
見柴仲侖有些猶豫,龐澈連忙補充道:「相爺請放心,屬下不會讓京大夫危害相爺分毫。」
「那好吧,她就交給你看管。」
「多謝相爺成全,屬下一定不負相爺重托。」
聽到這裡,夢然的腦子已經化為一片空白,她已經無法再聽下去了。遽跳的心口隱隱作痛,有種被狠狠從背後捅一刀的狼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