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小玄子咕噥道。「那我看六爺乾脆專職作密好了,還可以順手牽羊幹一票哩!」
齊天文雙眸一瞪。『小玄子,你……」
「夠了。」
齊天君淡淡說了兩個字,語氣不重,聽來沒有什麼氣,可兩人一聽便惱了聲,不敢再多說半字。他慢吞吞地干了酒,小玄子忙又斟上。
「老六,明大再去多探聽一些,愈仔細愈好,明白嗎?」
「明白了,可是……」齊天文應道,同時小心翼翼地覷著齊天君。「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三哥對那位十七姑娘有興趣嗎?如果是的話,何不乾脆將她召進宮,或等待她進宮挑選秀女時……」
「你很囉唆!」齊天君冷然打斷他的話。
「喔,三哥,小的不敢。」齊天文連忙低頭認錯。
「活該!」小玄子,幸災樂禍地低語。
齊天君半閉眼。「你也很多嘴!」
小玄子脖子一縮躡儒道:「爺,奴才不敢了!」
齊大君哼了哼,小玄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齊大文偷偷笑了笑,小玄子雖然恨喜歡和他頂嘴,但小玄於對二哥的忠心耿耿卻是毋庸署疑的,就看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幫點忙吧。
「三哥哪,」齊天文轉開了話題。「我知道咱們這回出門是為了躲太后,可早晚總是要回去的吧?到時候你又打算怎麼個應付法?」
「避過英禎的生辰,太后就沒那麼多借口……。」齊天君一逕淡淡的回道。
「我猜……」齊天文膘他一眼,順便把最後一塊牛肉放進嘴裡。「你根本沒有意思要讓梅貴妃正付中宮吧?」
齊天君冷哼。「她不配,若非她是先皇賜予的太子側妃,太后又堅持是她為朕生下第一位皇子;要求聯厚恩以加,連妃讓她也沒資格坐上。」
「我也覺得不配,雖然她是後宮中最美的一個,卻是陰險狡詐、囂張跋扈得令人厭惡,但是……」齊天文又偷覷他一眼。「她可是太后的親侄女,國舅的長女,大皇子的親娘,我想太后不太可能輕易放棄吧?」
「那又如何?朕盡量避著與太后起爭執是孝心,並不表示朕怕了太后,非得聽太后的不可。朕想做的事沒人阻擋得了,不想做的事也沒人能逼朕做。」
「我明白,不過……」齊天文猶豫了下。「太后生辰也快到了,她肯定會再提起,屆時你也不可能和她在壽宴席上爭吵吧?」
「當然不會,」齊大君依然是輕輕地吐語。「聯會在壽誕之前告訴太后,若她欲在壽宴上提起這事,朕會答應她,然後在立後翌日就質後,梅貴妃也得給朕進冷宮去待著。」
「哇,好狠!」齊天文驚歎。「不過如此一來,太后應該就不敢提起了,誰不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出口的話沒一句做不到的!」
齊天君嘴角微微一掀,逕自恬然啜酒。
齊天文手裡抓著雞翅膀啃著,嘴裡還口齒中清地咕噥著,「其實要是太后逼急了,頂多讓梅貴妃搬進飛燕宮去,應該也是能頂過一時的。」
坤鳳宮位於皇上所居的干龍宮右側,是皇后寢宮,而干龍宮左側即為飛燕宮,也就是說能請進飛燕宮的嬪妃,其地位僅次於皇后,若尚未立後,便可稱是後宮之首了。而貴妃乃四妃之首,照常理而論,梅貴妃早該搬進飛燕宮去了,可齊天君就是不允,硬是不讓任何嬪妃住在他的寢殿左側。
齊天君冷冷一撇嘴。「若不是看在太后面上,朕早就將她打進冷宮了,怎麼可能讓她進佔飛燕宮?」
齊大文聳聳肩。「說說而已嘛,找也知道太后在嘮叨時也是很煩人的,尤其國舅又那麼急著要把大皇子推上太子的寶座,聽說他幾乎是天天去找太后商量呢,太后不逼你才怪哩!」
「英幀跟他母親一樣不配,他資質魯鈍、生性殘忍,天下要是落在他手裡,不消幾年就毀了!」齊天君輕蔑地說。
「那英蒲大概也不行了?」英蒲是齊天君次子。
齊天君搖頭。「軟弱無能之輩豈能擔當大任。」
聞言,齊天文曖昧地咧嘴一笑,他端起酒來向齊天君敬了敬。「那三哥就得再努力點,否則後繼無人喔!」
齊天君怪異的在齊天文身上溜了一圈,慢條斯理地說:
「如果你能收斂一點玩世不恭的態度,或許朕可以把皇位傳給你,這樣……」
齊天文噗的一聲將嘴裡的酒全給噴出來了,「你……你在開玩笑!」他驚恐地大叫。「我……我告訴你,三……三哥,你可不要害我,我……我可不想做那毀朝的人……大罪人哪!"他嚇得連話都講得結結巴巴起來。
齊天君見狀不由得莞爾。「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這不叫沒出息啊,三哥,」齊天文驚魂未定地吶吶道。
「我這是有自知之明,平常唬唬人還可以,真叫我掌理朝政,擔保不用三個月我就瘋了,頂多一年,紫陽皇朝就得毀在我手裡啦!
齊天君搖搖頭。「算了,這些事不急著現在討論,朕相信自己不是短命之人。」
「是啊,是啊,三哥鴻福齊天,肯定能長命百歲,這些事不急著說!」齊天文滿臉餘悸,趕忙再一次岔開話題。「還是先來討論一下明天要上哪去逛逛吧!」
「那就要問你嘍!」
「我?」齊天文一臉滑稽地指著自己。「我有這麼偉大,可以決定當今聖上的行程?」
齊天君依舊是懶洋洋的,他垂下眼瞼說:「看你又探得十七姑娘什麼消息嘍!」
瑪瑙泉位於干佛山山腳下的濃蔭密林深處,溫醇甘冽的泉水從懸崖上噴洩而下,恰似嵌鑲玉戴上的顆顆珍珠,灑落在花木奇石之上,再匯流而成一個水光鑒人的泉池。泉池方圍畝許,泉水澄碧清澈,游魚清晰可見,環圍泉池的綠樹成蔭,繁花似錦,望去彷彿一副幽靜柔美的山水畫。
而此刻,清晨時分,一聲聲嘈嚷的笑鬧聲和縷縷炊煙卻殺風景地破壞原有的寧靜安詳,而罪魁禍首正是氣質清雅的「假仙子」——可柔。
只見她裙擺更是直接拉至腰間打了個大大的結,衫褲也捲到膝蓋上頭,手裡抓了枝樹枝粗製的短茅,站在淺水中嚴陣以待自願擔當犧牲者的魚兒,一副十成十的淘氣野丫頭模樣,而小翠則站在岸邊大叫著。
「小姐,火升好了啦,你究竟抓不抓得到啊?」
「別吵啦,你看魚都被你嚇跑了啦!」可柔嬌聲抱怨。
「再等一下就可以了,你幹麼那麼煩嘛,咱們哪一次來我沒讓你吃得心滿意足才回去的?」
「可是人家已經好餓了嘛!」小翠咕噥。
「你再出聲就不給你吃了喔!」
「好嘛,好嘛,人家不出聲就是了嘛!」
小翠安靜沒多久,可柔就抓到了第一條又大又肥的魚兒,再過片刻工夫,第二、第三條也上手了,於是陣陣香噴噴的烤魚香味開始飄起,在清風吹拂下,逐漸蔓延到四周,再鑽進隱藏在泉池側岸叢林間四人的鼻子裡。
「哇,好香哪!」齊天文首先脫口道。「我也好想吃喔!」
「我也是。」小玄子低低咕噥。
「你們剛剛不都有吃過早餐才出來的嗎?」原豪奇怪地問。「怎麼這麼快就餓了?」
齊大文歎了口氣。「原豪啊,這非關餓與否,是肚裡的饞蟲在作怪哪!」
原豪喔一聲就沒再說話了,而齊天君自始至終都僅是默不作聲地斜倚在樹幹上,將深沉的雙眼凝視在泉池中的人兒上。看他那樣子,齊天文也死心了,他無趣地坐下來也靠著樹幹打算補一下回籠覺,反正既是皇上中意的人,他再怎麼喜歡也沒用。
原豪和小玄子相顱一眼亦有了共識,看主子的態勢,大概會有很長一陣子不會改變姿勢了,於是兩人也各自找了個最佳地點或坐或靠地歇下來。
兩位小姑娘在吃罷魚食後便盡情地玩樂笑鬧開來。一會兒像小孩子似的追逐嬉打,一忽兒又嫻靜地摘花閒聊,可不到半晌又打起水仗來了,嬌脆銀鈴般的笑聲在這部林深處迴旋蕩漾不已,如此的純真無邪、開心暢懷,令齊天君也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
他心裡暗忖,喬可柔並不是什麼大美人,與他後宮那些嬪妃們比較起來也不過是中上之姿而已。但即使嬪妃裡那些屬於上上之姿者,美是美矣,但卻始終無法悸動他的心靈,甚至連些微的心湖波紋也沒能漾起。起初或許還會覺得有點新鮮感,可總是寵幸沒幾次後就厭煩了,特別是她們開始顯現爭風吃醋的醜態時,更是令他升起心頭火,恨不得再也不見。
而且後宮美女看多了,妖艷嬌媚溫柔婉約也不缺,卻從未有過這種清雅高潔的女人。如果她淨是那副聖潔不可侵犯的模樣,或許他會感興趣,卻也不會太過在意是否真能擁有她。女人嘛,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先是矜持做作一番,待要爭寵奪愛時,醜態便層出不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