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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羽柔

  「粲粲是習揚的妹妹,她來探望自揚也是應該的。」

  伊母對何靜措說,兩人開始交談,把粲粲和自揚完全撒在一邊。

  伊自場冷眼看著母親和何靜媛一來一往的交談,終於感同身受到從前粲粲的處境,總是默默地忍受冷落和輕視,他絕對無法像粲粲一樣能夠忍受。

  何靜媛不耐的回頭,避開粲粲的目光說:「媽!難道你忘了我們騙自揚的話嗎?」

  伊母馬上聯想到,伊自揚回來的第一天,她和靜媛在機場說粲粲已經結婚的謊言。

  「我當然沒有忘記!靜媛,你們都已經訂婚了,不必再防著粲粲,況且,只要我對粲粲說一下,她會瞭解,說不定還會和我們配合。粲粲……她一直都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伊母憐惜的看著粲粲。

  粲粲不解地看著伊母和何靜媛交談,她們說話的速度很快,又看不到清楚的唇形,她只能讀出兩、三句話裡的涵義。

  「好,媽,你一定要記得對粲粲說,我不希望他們之間還存有什麼幻想。」

  伊母愧疚地不敢直視螫粟的目光,說道:「什麼幻想啊,粲粲五年前就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否則她就不會離開了。」

  這幾年,粲粲雖然搬離伊家,卻還是時常在週末時買水果來探望他們,也不忘將家裡四周打掃一番,回診所前,甚至還像從前一樣煮好晚餐才走。有時他們不舒服,她都會關心的問候,不時送藥或維他命給他們兩老服用。她知道,粲粲是一個善體人意、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啊!

  自揚和粲粲這兩個孩子從小就深愛著對方,她卻還是硬生生的拆散兩人,用盡心機不讓他們聯絡,最大的原因就是礙於粲粲聾啞的缺陷。

  可是,現在她的想法開始動搖。粲粲的缺陷,早已被許許多多的優點掩蓋住了,偏偏當時她什麼都看才到。何靜媛家世好、能力強、又漂亮,一個優點這麼多的媳婦,卻令她漸漸起了反感。難道,過去她做錯了嗎?

  「好了,媽,我希望你叫粲粲配合一下。我決定等自揚傷勢好一點以後,就馬上和他出外。」何靜媛心底完全盤算好了未來的計劃。

  「出外?自揚的傷……」伊母疑惑地想問清楚。

  「我和我爸爸已經跟醫院的腦科權威討論過了,雖然腦部開刀會有危險,但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伊母擔憂地說:「可是醫生說手術有危險,最好的方法就是用藥物來打散瘀血。」

  「這樣太慢了,也不見得有效。如果自揚的耳朵永遠都聽不到,那他的一輩子就全毀了!」何靜媛說。

  「不會的!只要給自揚時間,他會慢慢好起來的。」

  何靜媛氣急敗壞地說:「他沒有時間了,明年一月就要加入維也納交響樂團,在這之前,我要自揚趕快動完手術。」

  「什麼?你連等都不願意等,寧願讓自揚冒險?靜媛,我是自揚的母親,我不會讓你做這種決定的!」

  「你是他的母親,我是自揚的未婚妻!我怎麼會害他?我都是為了自揚著想啊!」何靜媛按著胸口,揚高嗓音說。

  伊母搖了搖頭。「不是!如果是為了自揚著想,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你只是一心為了未來的前途著想而已。自揚的爸爸還在想其他的辦法,他這幾天一直在尋找更好的醫生,我可以再等等……」

  「隨便你怎麼說都可以,我們沒有時間再等了!」

  何靜媛不耐的揮了揮手,不想繼續和伊母爭辯。她回頭從床邊的桌上拿起準備好的紙筆,快速的在紙上寫——「我已經安排動手術了,手術雖然有危險,可是可以盡快地去除你腦內的瘀血。等你出院以後,我們就得趕在明年初到維也納去。」

  伊自揚從何靜媛的手中接過紙,看了看之後,低頭寫:「如果動手術以後還是沒有好呢?」

  何靜媛看完伊自揚紙上的問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拿著紙的手一直停在半空中。

   伊自揚冷笑了一聲,把筆用力丟在地上,突然間大吼:「如果好不了,我就變成聾子了!是不是?出去!都給我出去!」

  他衝著何靜媛和母親大吼,粲粲在一旁以為自己也包括在內,於是順從的跟在伊母身後走出病房。

  伊自揚不斷的在病床上喊著:「粲粲——不要走!粲粲!」

  她聽不見伊自揚的話,沒有人告訴她。

  三個深愛伊自揚的女人,一同走到病房外的休息室裡。

  伊母聽到了自揚的叫喊,卻裝作聽而不見,她困難的吞嚥著口水,不知道要如何對粲粲解釋,就在遲疑的時候,何靜媛逕自走到粲粲的面前。

  她直視粲粲的眼,慢慢一字一字清晰地說:「粲粲,自揚已和我訂婚了,我和媽媽為了讓他對你死心,騙他說——你已經結婚了,所以,如果你以後想再來看自揚,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我們欺騙他,知道嗎?你看懂了嗎?」

  伊母走上前,將何靜媛的話用手語又比過一次。「粲粲,我們騙自揚你結婚了。」

  粲粲不解,手指比著自己,用力地揮動,不斷地搖頭。

  何靜媛打斷她們之間的手語,對粲粲說:「我知道你沒有!可是你不要忘了,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伊家的原因。」

  伊母又對粲粲比:「粲粲,他們要一起離開,到外國有名的交響樂團工作。你要讓自揚安心的出外,好嗎?粲粲,我們都明白……如果他知道你沒有結婚,他一定不會走的——因為……因為自揚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粲粲看到伊母最後比的那一句手語,眼眶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

  她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抬頭看了看何靜媛,又看了看伊母。她們都看不起她是個聾啞的殘障女孩,她們都認為她配不上自揚。

  所以她不敢奢求,但只要看到伊母的那一句話,就什麼都值得了。

  殘缺是她最大的痛苦,它在她隱蔽的心底罩上一團最陰暗的烏雲。

  她悲傷地看著面前的兩個正常人,不用表示什麼,老天就已經標示出她們之間不同的價值了。

  愛他,就不能說、不能想、不能要。這個事實她在五年前就已經明白,現在更沒有改變。她放棄愛情了,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不再嘗試爭取。

  她溫柔地笑了開來,眼底的淚珠又凝聚起來,對著伊母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讓自揚哥哥知道事實,你們放心,我不會阻礙他的前途。可是——請你讓我來照顧他,我只要在旁邊照顧他就好,好不好?」

  伊母含著淚緊握住粲粲的手,眼裡充滿了憐惜和心痛。

  ***

  伊自揚還是決定盡快動手術,他害怕每晚在寂靜的夜裡掙扎,沒有什麼比音樂家聽不到音樂還要令人感到恐懼了。

  兩個星期後,他被推進了手術室。五個小時以後,醫生走出來,告訴家屬手術非常順利。

  每天,粲粲都想來看伊自揚,但是礙於何靜媛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因而盡量的避免。

  只有早上的時候,粲粲可以在書局開門前趕緊來探望自揚,可是那個時候,自揚還在熟睡中,粲粲只能守在床邊看他幾十分鐘,然後輕放下帶來的早點,悄悄離開。

  手術的傷口不大,他身上的外傷大略都已經痊癒。

  這一天,伊自揚終於能夠起床走動。

  粲粲星期一休息,一大早就帶著豆漿、油條來到了伊自揚的病房。

  伊自揚已經醒來了,看見粲粲走進病房,臉上並沒有意外的表情,他似乎已經起身等待了許久、許久……

  粲粲高興的舉著手裡的食物,對著自揚柔柔地一笑。

  她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將豆漿倒入保溫杯裡,再將裡裹油條的燒餅放在紙盤子上。她端到病床前面的小桌上,輕輕地放下。

  「自揚哥哥,這是你最愛吃的早餐。」粲粲還記得他的喜好。

  伊自揚牽強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辨不清是怎樣的心情,想不出是喜悅還是失望。每天清晨醒來,都是另一個讓人沮喪的一天,他還是什麼都聽不到,手術明顯的並沒有成功。

  唯一能讓他牽起笑容的,只有粲粲的來訪。對她濃濃的依戀怎麼都無法阻擋,能夠和她相處一室,不禁有種奢侈的感覺,就像偷來的幸福,雖然只有片段時光,已能夠讓他感到平靜與滿足。

  「粲粲,謝謝你。這不只是我最愛吃的早餐,也是最想念的,在外國都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食物。」

  「還是台灣好吧!讓你想念的東西一定很多。」

  他低頭看著擺放好的早餐,沉思許久。

  突然他抬頭對粲粲說:「沒錯……最想吃的東西、最想念的回憶、最想看的人,都在這裡。」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粲粲溫柔一笑,不再表示什麼,臉上柔和的神情牢牢地吸引住他。

  伊自揚喝了一日濃濃的豆漿後,問道:「你的丈夫對你好嗎?就是我出外前見過的那個徐醫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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