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競男,妳才剛來,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妳可不要亂轉移我的注意力喔!」周穎凡朝著梅競男叫囂道,之後,又像母老虎般,伸手將把椅子挪得更遠的瑜璇抓回來,「瑜璇,妳說妳昨天和毅勳學長離婚了?」
「嗯!」瑜璇乖乖的承認。
「這不是意料中的事嗎?他們的約定妳又不是不知道。」梅競男白了她一眼,完全不怕她發威的模樣,繼續慢慢啜飲另外一杯咖啡。「咦?這杯怎麼酸了一點?是放久了嗎?穎凡,這杯可能不大合顧客的口味喔!」
她一說完,周穎凡的心思馬上轉向心愛的特調咖啡,「不可能啊!我喝喝看。嗯!是酸了一點,可能煮久了,我再調一次……不對,梅競男,妳又在轉移我的注意力了!妳乖乖喝妳的咖啡,不要打攪我的逼供,不然有妳好看的。」
只見梅競男水汪汪的大眼無辜地眨了眨,溫柔地辯解,「我哪有啊!我只是喝咖啡而已,如果咖啡味道不佳,可是會影響店裡的聲譽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妳說誰是狗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的本性,少來這套了啦!少假扮溫柔這種伎倆,拿去用在那些沒長眼睛的男人身上吧!妳啊!我『看透透』了,標準的狐狸一隻。」
「是啊!狐狸至少比母老虎好,妳難道不知道狐狸精都長得很美嗎?妳可別太嫉妒我喔!」梅競男閒閒的說。
「我會嫉妒妳?!是啊!我嫉妒妳比我風騷、比我會扮豬吃老虎!要不是太瞭解妳,怎麼會知道妳是一隻『披著羊皮的母狼』?認識妳,真是我三生不幸、誤交損友啊!」周穎凡不甘示弱的說。
「喲!說妳母老虎還算是太便宜妳了,改叫噴火母暴龍,妳覺得如何?」梅競男涼涼地道。
「妳……」周穎凡氣得差點噎死自己。
「好了啦!妳們兩個都給我住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開的不是咖啡館,而是動物園呢!妳,」她指向周穎凡,「三桌的招牌餐等很久了,妳還不趕快進去準備?妳要我們被砸招牌啊!」接著又轉向梅競男,「妳,去招呼五桌新來的客人,人家等很久了,我可不想倒店去喝西北風!」
心不甘情不願的去做煮飯娘的周穎凡,訕訕地丟下一句,「瑜璇,聽說昨天妳還『強──暴──』了毅勳學長。」她故意在重要字眼上加重了語氣。
「啪!」的一響,只見平時溫柔可人的梅競男,居然用力地把菜單丟在桌子上,那殺氣騰騰的樣子把顧客嚇得趕緊「落跑」。
她轉過身,朝著縮在角落的瑜璇走去,怒吼道:「啥?妳做──了什麼?我沒聽錯吧?」
「競男,形象,形象!客……客人都被妳嚇跑了。」瑜璇再度抓住她的「把柄」提醒道。
果然,梅競男一聽,馬上「變臉」,以溫溫柔柔的模樣、嬌嬌弱弱的嗓音重新面對她的顧客,「對不起,先生,想點些……咦!人呢?」
「我不是說已經被妳……嚇跑了嗎?」瑜璇囁嚅的說,深怕她又把注意力轉向自己。「妳可不要再把我們其它的客人嚇跑了。」
梅競男優雅地走到她面前,靠在她耳畔,面目猙獰地低語,「等一下,有妳好看的!」當她再抬起頭時,又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嬌滴滴的對咖啡館裡的顧客說:「對不起,今天店裡突然有『私事』待解決,所以提早關門。彌補各位的損失,今天算本店請客,歡迎下次再度光臨。」
只見梅競男優雅地送走客人,動作輕柔地關上門,掛上「今日休息」的門牌後,緩緩轉過身──「徐瑜璇,妳是白癡啊?這種事妳居然做得出來。」
「而且,過程就像餓虎撲羊一樣,把毅勳學長啃得……哼哼!渾身是『傷』喔!」周穎凡還涼涼的在一旁加油添醋。
周穎凡意猶未盡地將梅競男拉到一旁嘰哩咕嚕,瑜璇就知道她慘了,而且是慘到谷底了,她的兩位損友若聯合起來,罵人的功夫可是連死人都能罵醒。
自高中時代起,她們三人便有一個共同的夢想,那便是──合開一家咖啡館。再加上瑜璇熱愛各國的民俗藝術品、梅競男著迷地收集各國的娃娃,而周穎凡卻是迷上廚藝與咖啡,所以,大學畢業後,她們便合資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名為「三夢築」,亦即這是她們三個人的夢想。
「三夢築」實際上是由周穎凡在經營。周穎凡美艷無雙、精明能幹的外表,讓人感覺她是一個走在流行尖端的新女性,但事實則不然,雖然她是法律系畢業的,可她卻志不在此,而她這種「不求上進」、「不務正業」的態度,還曾在家中引起家庭革命呢!
她是個堅持理想、有些率性、有些衝動,卻又極為熱情的女子,面對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顧客,她會毫不留情的施展「毒舌」功夫,把那些人損得顏面掃地、落荒而逃。
而外表柔弱可人、我見猶憐的梅競男,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味」了,她最愛的是辣妺族的皮衣、皮褲,也酷愛重金屬音樂,在路邊攤吃蚵仔煎和鹽酥雞,大口喝著啤酒,然而,就因為她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樣,害得她老是得在人前維持「良好形象」。
只有她的好友,也就是徐瑜璇和周穎凡,才知道隱藏在嬌小纖弱外表下的梅競男,其實是一座活火山,惹到她的人,通常都會被她暗中整得呼爹喊娘,而被整的人,也絕不會聯想到她是元兇,因為她總是用一對無辜、水汪汪的大眼,來掩飾她的「魔女性格」。
一直以來,瑜璇總認為自己是三個人之中最平凡的一個,但事實上,瑜璇渾身散發著安詳、溫暖、愉悅的氣質,她那一臉甜甜的笑容,彎彎的眼兒,深深的酒窩更讓人有亟欲保護的慾望,不過,很少人知道她其實是空手道黑帶的高手。
瑜璇有一頭長及腰部的長髮,總是綁成兩條辮子,即使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卻常讓人誤認為她剛從大學畢業呢!
但向來只有梅競男和周穎凡知道,在瑜璇豪爽的外表下,隱藏的其實是無可比擬的細膩與體貼,只有她會默默地注意著朋友的需要,默默的付出,為了朋友,有時即使要犧牲自己的利益,也心甘情願。
「我說,瑜璇啊!妳昨晚有沒有做好防護?」梅競男臉帶微笑的說,過於嬌滴滴和溫柔的語調,立刻讓瑜璇寒毛直豎,她知道,這表示梅競男已瀕臨火山爆發的邊緣。
「什麼……什麼……防護?」瑜璇小心地問,怕一不小心就會點燃炸彈引線。
梅競男默默的在心中從一數到十,又深吸了一口氣,才輕柔的開口,「國中老師在教健康教育十四、十五章時,妳是在睡覺,還是在作白日夢啊?」
「白天睡覺和作白日夢不是同等意思嗎?」還有,國中健康教育十四、十五章真有那麼重要嗎?為什麼今天一連被問了兩次?老師教到那裡時,就自動跳過,叫她們回家自己看,可她又不是一個勤勞的學生,老師不教,她當然不看囉!
「徐瑜璇!妳好樣的,我和妳談正經事,妳還在開我玩笑!」梅競男氣得差點要往瑜璇的脖子掐去,好掐死她這個大白癡。
一壺咖啡從天而降,適時的阻止了這即將發生的人間慘劇。
「梅競男,叫妳和瑜璇好好談,怎麼談沒兩句又大聲吼了?妳是吃太飽,中氣足,所以不叫會死是不是?妳不會用循循善誘的方式嗎?」周穎凡忍不住又用上毒舌的功夫。
「周──穎──凡!妳厲害,那妳來和她談啊!我倒要看看妳有什麼本領。」梅競男不甘示弱的回嘴。
周穎凡丟給梅競男一個「誰怕誰」的眼神後,先倒了一杯咖啡給瑜璇,然後開堂問審。
「瑜璇啊!我跟競男是想知道妳和毅勳昨晚……嗯……做……妳知道的,毅勳有沒有戴……我是說,毅勳他知不知道要做好準備?」周穎凡細聲細氣的問。
「毅勳要做什麼……什麼準備?妳難道忘了嗎?他是被我『強迫』的耶!要準備也是我在準備啊!不過,我不懂妳是說準備什麼?香檳嗎?我是有準備香檳啦!」瑜璇天真的說。
「徐──瑜──璇!妳是腦袋秀逗,還是短路了?妳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們的意思嗎?」周穎凡的語氣益發輕柔,但心中的火氣指數卻直往上竄。
「穎凡,妳和競男的國語程度實在該加強了,秀逗和短路是同義辭啦!」瑜璇又不怕死的猛捋虎鬚。
周穎凡的自製神經頓時崩裂。「競男,妳別阻止我,我今天非敲死她不可,就算敲不死,也要看看能不能把她從白癡敲成正常人。」她大舉著鍋鏟,厲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