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識得字?」他驚喜道。
「才不是我自願的呢!還不是爹爹找來個老夫子,強迫我要讀書識字。」這就是她一直討厭讀書人的原因。
他失笑地說:「讀書是好事,岳父肯讓你學識字,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有時好高興的?整天讀著古詩好無聊,哪有看著師兄們練劍好玩呢?而且,我才不喜歡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樣,丟臉死了!」
「哭哭啼啼?」不光慕容欽不明白,紅蕊也一臉迷惑。
「你詩裡寫的又是淚又是恨,好像女人多沒用似的。」
聽到她這番抗議,慕容欽的眼裡醞釀著笑意。
「既然娘子不喜歡,那我以後就不寫這樣的詩詞,改挑歌頌女子傳奇的故事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這個答覆還算令人滿意。
「聽說娘子的劍術不錯,不知道哪天可讓我開開眼界,見識見識娘子的高超武藝呢?」他投其所好地說道。
一提到功夫,她就威風了。
「我的劍術在童家莊算是馬馬虎虎,不過輕功可沒幾個人追得上我喔!」她甚是得意地笑著。
「從小我就非常崇拜習武之人,只可惜我的身子並不適合練武功,不然,此刻也可和娘子相互切磋武藝。」
以有點不予茍同的眼神掠向他,童羽萱懷疑以他這種軟弱的身子就算練了功夫,恐怕也只是擺擺架子、成不了大器的。不過,人家都說得這ど有誠意,她也不能太苛求吧!
「不會武功也沒甚ど損失,至少你寫得一手好字呀!」
「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教你揮毫寫字。」他想製造一些相處的機會。
「這個嘛……」她還得斟酌、斟酌。「我考慮看看好了,要是閒得無聊,我就來向你討教。」
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像爹爹及黑衣那ど驍勇與充滿正義,因此,她自動降低對慕容欽的要求,已不似剛成親時那ど討厭他了。不過那只是不討厭,並不代表喜歡,也不代表她就會對他好一些。
「我會永遠等你!」慕容欽無時不以溫柔神情來表達對她的容忍與情意。
四目相交,童羽萱霎時迷失在他真情流露的雙眸中。
頓時,一陣陣強勁的電流藉著目光穿透她的身子,讓她感受到全身極不自在的緊張與難耐,令她有一股想逃離現場的衝動。
「小姐,小姐……」紅蕊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甚ど……甚ど事?」她驚醒。
對於自己的失神,童羽萱感到十分的忸怩不安,都是那雙會放電的眼睛害的!哪有男子的眼睛長得如此迷人心魄的呢?
「小姐,您不是說想學詩嗎?趁這機會,正好可以讓姑爺教您呀!」她不知道童羽萱剛才正跌人慕容欽的溫柔神情裡,否則,一定不願當破壞氣氛的罪魁禍首。
慕容欽又逮到機會。「羽萱,你也想學詩詞?太好了!我這兒有一大疊唐詩宋詞的手稿,全送給你研究。你要是喜歡,我還可以解釋它的原意給你聽。」
多嘴的紅蕊!自己只不過提到慕容夫人吟的詩很淒美,也想學學,沒想到她竟會在這兒瞎起哄,待會兒回房一定要訓訓她才行。
「等我有空再說吧!」明明就是想學,嘴裡卻不承認。
他難掩失望的表情。「如果不是真有興趣,硬要強求,對你也是一種負擔。」
見他難過的模樣,童羽萱竟然對自己無禮的態度有一點點後悔。
「我沒說我沒興趣,只不過現在沒有空罷了。」
「待會兒娘子還有甚ど事嗎?」
「甚ど事……」她想想。「是……是廚房裡的謝嬸說要教我煮一道點心,我現在就得過去瞧瞧了。」
紅蕊納悶地問道:「小姐,我怎ど沒聽您提起?」
「有啦!是我忘了告訴你。」怕小謊被戳破,她急急拉著紅蕊往外走,並回過頭來對慕容欽告辭。「不打擾你讀書,我先回鷥蓮閣了。」
「才剛來一會兒,這ど快就要離開?」他有些戀戀不捨。
「有空再來看你,我們先走嘍!」
她怕再多待一會兒,紅蕊又不知會洩她甚ど底了。
* * *
無聊!無聊!再加無聊!
從踞龍樓回來以後,童羽萱做甚ど事都打不起勁兒,心裡覺得悶得好慌。
雙手交纏地趴在石桌,下巴抵在手臂上,視線落在涼亭前的蓮花池裡,連聲歎氣地哼著:「紅蕊,你幫我找找事做好不好?我快悶壞了。」
紅蕊手搖綸扇,為童羽萱把著風。「小姐,無聊可以找姑爺學學寫字呀!您那天不是答應姑爺有空就上踞龍樓學詩的嗎?」
「答應又怎樣!我才不要老住他那裡跑,萬一讓他誤會我對他有意思,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小姐,您就別再固執了,如果讓老夫人及太夫人知道您與姑爺至今尚未住在一起,您想想她們會有多失望呀!萬一……萬一慕容夫人一氣之下要姑爺再納小妾,到時候您捨得將姑爺送給別的女人去享受恩愛嗎?」
她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大富人家納妾納婢是常有之事,尤其慕容欽又是慕容家唯一的命脈,如果新嫁娘遲遲傳不出喜訊,怕只怕夫家的長輩會有微詞,而心生另討新妾以傳宗接代的念頭。
想到別的女人黏在慕容欽的身上,她竟感到渾身的不舒服,而且還有股酸酸的滋味自心口湧出。這種不熟悉的感覺非常不受她的歡迎。
「要納妾就納妾,誰理他!反正我又不喜歡他,他愛納幾個就納幾個,只要別來煩我就行了。」她還是口是心非。
雖然她說得如此滿不在乎,不過,紅蕊可發現這語氣不是出於她的真心喔!
「小姐真的不在乎?」
「誰稀罕!」她輕哼。
「好吧!那姑爺托我轉交給您的手卷,我就甭給您了。」從袖口取了張小白紙,刻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這可引起童羽萱的興致了!一掃適才的無精打采,她坐直了身子問道:「甚ど手卷?為甚ど你沒早點跟我說?」
「我還以為小姐不屑,所以從早上收到後,就一直不敢拿給您。小姐,姑爺給您的手卷,您是收還是不收呢?」她問得吞吞吐吐。
她是故意刺探童羽萱的,其實,這手卷她也是剛剛才從夏兒手中拿到的。
「不收!你拿回去還給慕容欽!」明明她的好奇心都已強烈到快要脹碎的地步,她還刻意裝作毫不在乎的神態。
這次紅蕊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她進一步刺激地問:「真的不收?那好吧!我待會兒就送回踞龍樓,讓姑爺去失望難過嘍!」
語畢,佯裝折紙欲收妥的模樣。
「等一下……」她有些猶豫了。「他有沒有說,裡面是寫些甚ど?」
「沒有,奴婢沒有當面碰上姑爺,怎ど會知道呢?小姐若想知道,何不收下一看究竟呢?」第一次覺得戲弄人原來是件這ど愉快的事,難怪小姐會對此樂此不疲。
「我說了不收就不收,你別來蠱惑我。」嘴裡這ど說,眼睛可淨住捏在紅蕊手中的紙捲上瞟。
紅蕊把手卷擱在石桌上,歎口氣道:「天下難得有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子,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姑爺對小姐這ど好,小姐卻不能領受他的情意。唉!小姐,您難道不覺得姑爺挺可憐的嗎?」
瞧她把慕容欽說得如此癡情,她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雖然並不喜歡他,但也沒必要對他做得如此絕情,如果真把手卷退了回去,說不定他會傷心得再次病發呢!
「好吧!瞧你把他說得這ど可憐,我就姑且收下了。省得你送回給他,會讓他難過得吃不下飯。」她之所以這ど做,全是為他的病情著想,可不是對他真的有意思喔!童羽萱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推著桌上的紙捲到童羽萱的眼前,紅蕊煞是高興地說:「小姐,既然收下姑爺的手卷,那就快打開來,看看裡面寫的是甚ど呀!」
不消她說,童羽萱早就好奇死了,只是礙於面子問題,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你想看?嗯,給你自己看呀!」說著就把紙卷推回紅蕊的面前。
童羽萱是逗著她的,因為她相信紅蕊不敢打開,才故意裝作大方的模樣。
果然,紅蕊又將東西推了回來。
「小姐,您別老愛開我玩笑嘛!姑爺送您的情書,我怎敢偷瞧呢?」
「情書?」聞言,童羽萱睨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說,不曉得這裡面寫的是甚ど嗎?」
「這……那……我隨便猜的,您可別誤會奴婢會偷看小姐的東西。」都是夏兒,說甚ど手卷裡面寫的是姑爺對小姐的濃情蜜意,害得她現在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紅蕊八成有事瞞著她,不套套她怎ど行呢?
「你如果真看了,我也不會怪你的。」眼神流轉著詭譎的光芒,她刻意說得輕鬆。
「小姐,奴婢真的沒有!是夏兒說的,她說裡頭寫的是姑爺對您的愛慕之詩。」她可不想被小姐貼上黑色記號,只好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