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要見我啊?」
吉祥連忙站起,循聲望去,便見一個高頭大馬,壯碩威武的男人走出來。
「想必您一定是名震天下的韓石堅,韓大將軍。」吉祥機靈地說:「晚輩納蘭吉祥,在此拜見韓伯父。」
韓石堅雖聽的心梩歡喜,但是一聽見她姓納蘭,又立即沉下了臉,冷眼打量著吉祥。
韓石堅一手放在背後,一手摸著自己的落腮鬍,間:「你就是納蘭吉祥?」
「正是晚輩。」吉祥拱手作揖。
「好!想不到納蘭端這老小子還挺有福氣的,有你這樣的小子當兒子。」韓石堅的嗓門實在有夠宏亮,震得吉祥的耳膜快要破了。
也真想不到韓峰的阿瑪是這樣的人,難怪有個兒子也像大老粗!吉祥在心裡暗自偷笑,不過,韓石堅這樣的老粗竟是那讓南蠻子聞名喪膽的「韓老鬼子」……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小子,笑什麼?」韓石堅大聲問。
吉祥斂起笑,正色說:「其實晚輩今天來,是想要探望公主。」
「你要探望箏兒?」韓石堅思慮片刻,才道:「好吧!看在你和箏兒已有婚約的份上,我准你去見她,不過,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晚輩不明白韓伯父的意思。」她疑惑地看著韓石堅。
韓石堅眉頭深鎖,歎道:「唉!箏兒這孩子現在全身起疹子,皇上前些日子還派御醫來看了好幾回。」
「御醫怎麼說?」吉祥問,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御醫說,這可能是在外面感染的,而箏兒體質本就虛弱,所以才會得了重病。」說到韓箏的痛,令韓石堅原先的威武驟然消失,只留下滿臉的愁容。
「韓伯父,您就直說吧!」吉祥也擔憂了起來。
「這種病恐怕要用怪藥來醫治。」
「怎樣的怪藥?」吉祥滿臉納悶的神色。
「在龍巖山上有種藥草名叫仙風草,它可治百病,解百毒。」韓石堅停頓須臾,又道:「峰兒他幾天後將啟程尋藥,如此一來,箏兒的痛也就有救了。」
龍巖山在山東境內,山中不僅地形崎嶇複雜,又窩藏了許多山賊草寇,是個連官兵都不敢管的地方;更何況,那兒有一幫兵力強大的「東嶽明軍」,是擁護前朝的反清份子,更是教整座山潛藏了不可預知旳危機。
★★★
韓箏自起疹子後,即使由御醫數度親診,卻也未見起色,連日來都是喝御醫開的藥方,勉強抑制病況,避免病情惡化。
「阿瑪……」韓箏剛喝完了湯藥,氣息微弱地喚了一聲剛踏進房的韓石堅。
「箏兒,我帶個人來見妳了。」韓石堅柔聲道。說完,便朝門外叫了一聲:「你可以進來了。」
韓箏見來訪者是吉祥,便趕忙拉下床幔。
「納蘭吉祥見過公主。」
「你怎麼來了?」韓箏實在不敢以病容與他相對,隔著紗幔羞怯地問。
「因聽聞公主玉體微恙,特來探望公主。」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醜樣子,也希望你能體諒我無法遵守婚約,如期完婚。」韓箏歎道。
「公主別這麼說,先把病體治癒才是。」
「我也不知道這病何時會好……」韓箏虛弱地道:「我已經……已經請阿瑪面奏皇上,若我幾天後仍無法康復,就請皇上解除婚約,我不想耽誤了你。」
「不會耽誤,不會……」吉祥昧著心意說。
「貝勒爺仍年輕,有機會大顯身手,娶個美嬌娘。」韓箏黯然地低下頭。
韓箏如此的善意,令吉祥更不想再隱瞞下去了,她寧願背下這個欺君大罪,也不願將來傷了她的心。
「公主,其實我……其實……我是……」但是話到了嘴邊,她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貝勒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韓箏溫柔地說。
「這……」韓箏這樣子太可憐了,她怎能現在說出真相呢!她拭去自額上滴下的汗水,將已到唇邊的話給硬生生吞了回去,「我是要告訴妳,我……我會替妳拿藥回來,請公主放心。」
唉!納蘭吉祥,妳真是沒用啊!她在心裡叫苦,恐怕這個謊會如雪球般愈滾愈大,現在居然又自告奮勇去採藥,真是傻蛋!
「貝勒爺有此心意,我實在很高興,但是,我知道這求藥的路途非常危險,所以阿瑪才會派大哥去,我實在不想再連累……」
「公主,這妳就不用擔心了,倒是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公主能答應我。」吉祥輕蹙雙眉,打斷韓箏的話。
「你要我做什麼?只要我辦得到,我都答應。」韓箏實在太感動了,吉祥貝勒居然為了她而決心求藥,她當然也要對吉祥貝勒格外禮遇,所以當下應允。
「恕我先保留這個請求,待公主康復後,再請公主履行承諾。」一切還是等回來後再說吧!吉祥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而這求藥之事,既然韓箏都答應了,韓石堅自然也沒有意見,他只希望女兒的痛能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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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韓峰反應激烈地抗議著。
「我什麼時候跟你開玩笑。」韓石堅啜了一口茶,斜睨了兒子一眼。
「我這次打算只帶幾個隨從,好快去快回,為什麼要我帶著那個拖油瓶!」韓峰指著吉祥的鼻子怒道。
吉祥不悅地揮開他的手,「放心!我不會造成你的負擔。」
韓石堅站起身,走到吉祥身邊說:「我已經勸過這小子了,但他的脾氣實在拗得很。」說完,不禁朗聲大笑。
「這可不是出去玩,是辦正事!你還有幾天可以考慮,希望你能學聰明點,立刻打消原意。」說完,韓峰就打算離開大廳。
韓石堅將寬厚的手臂往吉祥瘦弱的肩膀上一搭,「你別理這臭小子,今晚先安心住下,幾天後便可動身。」
吉祥笑著點點頭,眼神故意對韓峰示威挑釁。
韓峰看了可是滿肚子火,他不想再和納蘭吉祥爭辯,揮揮衣袖涇自轉身離去......
他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卻不知不覺來到人間客棧,一個人在蝶園裡的湖邊涼亭裡喝悶酒。
翠兒見到韓峰一個人在亭子裡喝酒,便趕緊請來趙小蝶。
趙小蝶滿心雀躍,趁著夜色,她提著花燈籠,悄悄來到涼亭。
「韓少將軍,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呢?」趙小蝶語氣輕柔,在夜裡聽起來特別醉人。
韓峰看了她一眼,不發一語,繼續舉杯輕啜了一口。
她趕緊上前,替他再斟滿一伓。
「今夜風清月明,好不愜意,要不要我唱首曲子為少將軍助興?」趙小蝶抬頭看了一眼皎潔的明月。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韓峰沉聲說著。
趙小蝶非但沒有走開的意思,反而笑著坐下。
「是不是又和未來的額駙鬧得不愉快?」她淺笑道。
他賞玩著手裡的酒伓,揚起一抹笑意,「妳怎麼知道?」似乎沒有任何事可以逃過趙小蝶的眼睛。
「我這客棧的消息可是很靈通的,打從你在搶旗時救了吉祥貝勒後,他非但沒有感激你,反而莫名其妙地指責你,你們之間惡劣的關係也就因此而結下,不是嗎?」趙小蝶淺淺一笑,又繼續說:「我覺得你們之間的感覺很微妙。」
「其實,我並不討厭他,只是氣不過他的態度,似乎我們韓家會永遠跟端王府水火不容。」韓峰思慮片刻,笑意深濃的看著她,「妳那麼瞭解他,莫非……妳和我妺妺一樣,都喜歡上他了?」
趙小蝶掩口嬌笑,「韓少將軍,你真是愛說笑,難道你不覺得我瞭解你,比瞭解他還深嗎?」
說完,她的雙眸專注地凝視著韓峰。韓峰不得不承認她真的非常美麗,那雙會說話的翦水秋瞳像會勾魂似的,一彎細細的柳眉,細緻的畫在她的臉上。他不是沒有感覺到趙小蝶對他特別關心,只是他的心裡一直深藏著那令他一見傾心的戲水狐仙。
韓峰用甩頭,正要再斟酒時,趙小蝶已早一步地搶過酒壺。
「給我!」韓峰伸出手,以命令似的語氣道。
「別喝了。」她搖搖頭,將酒壺拿近自己。
「給我!」韓峰正要搶酒壺時,趙小蝶一個失手,竟讓酒壺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正當趙小蝶伸手想拾起碎片時,韓峰急忙俯身拉住她的胳臂,怕她傷著了手,怎知,她胸前的排扣竟忽地松落,只見衣襟滑至肩上,露出雪白的頸肩。
然而,雪白的肩膀上,竟有一道明顯的傷痕……
趙小蝶連忙拉回罩衫,裝作一切皆是「無心之舉」,其實,這可是她精心安排的,幸好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等等!他剛才在無意中,好像隱約瞥見她的肩上有一道痕跡,莫非……她就是他要找的戲水狐仙!
韓峰感到震撼不已,激動地問:「這傷痕……」
「我……」趙小蝶欲言又止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韓峰搖晃著她的雙肩,雙眸深切地凝視著她那張美麗無瑕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