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她竟認定他是因為腦子不靈光了才會愛上她﹗卻不知道,此時的他早就愛上了她,而且是真心真意、毫無虛假的呀﹗
老天﹗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他的心意?
他痛心地想,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埋首於她的發中,真誠地低吼著:「相信我,我愚蠢了一輩子,此時的我才是我人生中最清楚、最聰明的時候﹗無論如何,妳都是我方忌威的老婆﹗唯一的老婆﹗」
他的字字句句,宛如鞭子般狠狠地抽上傅小柳的心口,烙下了一道道震撼而深刻的痕跡。
蒼天啊﹗就讓他的話停留在她的心裡吧﹗別讓她在這甜美的夢境裡太快清醒,更別讓往後傷癒後的方忌威,遺忘了他曾說過的這些話語﹗
她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動而不安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淌濕了他的衣襟……
第七章
數日後
「老婆﹗老婆﹗」方忌威一路喊著,急衝進破廟裡。
「忌威,你回來啦?我等你好久了。」傅小柳開心地指著桌上的飯菜,甜笑著說:「你看,我特地煮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魚給你吃。」
「回來再吃﹗快先跟我來﹗」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就住外頭沖。
「哇﹗你要帶我去哪兒?」
「妳跟我來就知道了。」
跑了一大段路程,方忌威總算在擠過重重人群後,在衙門附近的路口停住。
「忌威,你帶我到這裡,究竟要做什麼?」傅小柳一頭露水。
「妳快看﹗」
衙門前的大街上,有什麼好看的?傅小柳納悶地循著他手指的方向往前望夫,就見一支陣仗龐大的隊伍,簇擁著一座轎子和一輛馬車朝他們而來。
「不過是支隊伍,有什麼好看的?」
「妳看清楚領頭的官差手裡舉的紅色匾額上寫什麼?」方忌威提點她。
傅小柳定晴一看,怔忡了片刻,才低呼出聲:「天﹗是……八府巡按﹗」
「沒錯﹗妳一心想見的巡按大人,就在那座轎子裡頭了。」終於等到向八府巡按告御狀的一天了,他不禁也為她感到開心。
「停轎﹗停轎﹗」
刻不容緩的,傅小柳推開人群,不顧一切的飛奔向前,跪落在隊伍前,同時擋下隊伍的去路。
然而,騎著駿馬、領於隊伍最前方的官差,並沒有要讓隊伍停住的意思,反而向她揮刀喝令」」
「大膽﹗竟敢擋住巡按大人的隊伍,還不快迴避﹗」
「不﹗讓我貝巡按大人﹗」傅小柳從衣袖裡掏出一直隨身攜帶的狀紙,「我有冤情告官,請巡按大人為民女做主﹗」
「巡按大人不是說見就見的﹗走開﹗」官差一把搶過她要呈上前的狀紙,不客氣地以劍將她揮倒在地,就要繼續前進。
眼看馬蹄就要無情地踩下傅小柳,方忌威連忙奔向前,在駿馬還來不及向前踩下馬蹄時,用力將那名官差從駿馬上拉下,駿馬受到騷動便仰高前足,硬是將馬背上的官差甩落馬下,跌了個狗吃屎。
方忌威又用力地踹了那名官差一腳,怒吼:「你不想活了﹗竟敢推我老婆,我踹死你﹗」
語畢,他趁著所有官差拔起劍向他劈來前,迅速地搶回狀紙,身手俐落地衝向轎子前,張開雙臂擋住轎子,大喊一聲:「停轎﹗」
轎子是被他攔住了,不過他身後數名官差的劍也全抵住了他的脖子。
「忌威……」傅小柳正想衝向前去救他,卻在起身的同時,自己的頸子也被官差們從四面八方抵住。
「大膽刁民,竟敢攔住巡按大人的轎子﹗速速報上名來﹗」官差質問方忌威。
「聽著,」方忌威從容地佇立在轎子前,兩手背後,以犀利的眸子掃視了將他團團圍住的聚官差們。許久,才不疾不徐地道:「在下乃廣東第一狀師接班人,方忌威﹗」
方忌威﹗
是素有廣東第一狀師接班人之稱的方忌威﹗是那個少年得志又家財萬貫,外加口才一流、得理不饒人的天才狀師﹗也是那個沒人敢惹、卻老愛仗勢欺人的廣東首富之一」」方家十四少,方忌威﹗
不僅官差們和圍觀的眾人皆聞之震撼,就連一旁的傳小柳和轎子裡的巡按大人和夫人也驚愕不已。
巡按大人連忙自轎簾後朝簾外的侍衛命道:「放開他﹗」
「是。」眾官差匆忙收起劍。
方忌威拱了手,對著轎子裡的巡按大人道:「方忌威特來此攔轎,為傅家兄妹向巡按大人申冤﹗」
傅家兄妹?
轎子裡的巡按夫人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定了定神後,唇邊揚起一抹夾雜著怒意的冷笑。
「有何冤情?」巡按大人正色問。
「大人,這冤情可大了﹗關係著傅小柳和傅正龍兩兄妹的清白,和震遠鏢局被害死於雲來客棧的十多條人命,冤情之大,請大人明察﹗」方忌威是一派難得一見的正氣凜然。
一旁的侍衛接過方忌威手上的狀紙,呈給轎簾後的巡按大人。
巡按大人迅速看完狀紙後,滿是慍怒地低吼:「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方忌威篤定地答道。
「可有查出真兇為何人?」
「這……」方忌威抬眼看了看眼前那道阻隔了巡按大人真面目的轎簾,又環顧眾多的圍觀人群和官差,神色猶豫了起來。
然而,一旁的傅小柳卻已焦急地衝向前,急喊:「大人,真兇就是廣東提督柳炎文﹗」
真兇是……廣東提督柳炎文﹗
傅小柳話語甫出,立刻引來眾人紛紛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騷動起來。
「大擔﹗妳竟敢出言不遜﹗」轎裡傳來巡按夫人的聲音,「來呀﹗將她拿下﹗」
「是。」
官羞就要上前抓住傅小柳,可巡按大人立刻喝道:「且慢﹗」旋即,才一派威嚴地又道:「姑娘,妳可知道我是誰?」
「我只知道你是個能助我申冤的巡按大人,如此就行了。」傅小柳的眸光是堅定不屈。
「那我告訴妳,我就是柳炎文﹗」
話完,他掀起轎簾,身影立即落入方忌威和傅小柳兩雙震愕的眸子裡。
天﹗八府巡按就是柳炎文﹗柳炎文就是八府巡按﹗
回過神,傅小柳立刻自官差手裡搶來一把劍,然後對著柳炎文怒喊一聲:「柳炎文,你害死我鏢局上下十多人口,我今天就要收你的命報仇雪恨﹗」
「小柳﹗」
眼看她手裡的長劍就要直直刺入柳炎文的喉間,突然,轎子裡飛身躍出另一抹身影,朝她的胸口擊出一掌,將她震飛至數尺之遠的地上,吐了口鮮血。
「呃﹗」
「小柳﹗」方忌威痛喊一聲,連忙衝向前扶住傷重的她。旋即抬頭,就見現身傷人的竟是柳夫人惠芸娘。
「哼﹗臭丫頭,竟敢意圖行刺巡按大人,我惠芸娘今天就好好的教訓妳﹗」惠芸娘只是想利用機會除去後患罷了。
「芸娘,住手﹗」
柳炎文出聲阻止,但惠芸娘擺開架式後,不顧柳炎文的阻止,便又伸掌要朝傅小柳擊去……
被她擊了一掌後,傅小柳根本無力反擊,正準備受死,可方忌威卻霍地撲向她,結結實實地替她挨了一掌。他口中的鮮血,立即像柳絮紛飛般噴灑在自己送給她的新衣上。
「不﹗忌威﹗忌威﹗」傅小柳驚呼,擔心的淚水被逼出了眼眶。
「忌威世侄﹗」柳炎文也同樣震愕。
「小柳,妳放心,我……我沒事。」方忌威撫住她的臉頰,蒼白的唇硬是擠出一抹痛苦的微笑。
「忌威……」
惠芸娘不甘心,正要繼續擊向傅小柳時,傅正龍倏忽自天際間騰空躍出,及時以大刀揮開惠芸娘的攻勢。
「大哥﹗」
「傻小子,你帶小柳先走一步﹗這裡交給我了﹗」傅正龍一邊和惠芸娘交手,一邊喊著。
方忌威點點頭,以手背抹去唇邊的血漬,強忍著體內如撕扯般劇烈的疼痛,一把橫抱起虛軟無力的傅小柳,在眾官差和侍衛還來不及回神前,拚命向前狂奔……
即使,血絲仍不停自他的唇角緩緩沁出,他還是咬牙緊抱著她拚命向前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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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威……忌威……」
好似作了一場噩夢,傅小柳昏迷後不久總算恢復了意識,也緩緩睜開雙眸,而視線卻被擔心的淚水和額上沁出的汗水模糊了視線。
「老婆﹐妳終於醒了。」方忌威硬撐著虛弱的身子,欣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忌威……」傅小柳先是一陣感動,旋即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坐臥起身,用力將他推開﹐「你走開﹗」
「小柳……」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傅小柳怒喊著,難過地凝視著他。
「老婆﹐我……什麼時候騙妳了﹖」方忌威勉強擠出一抹愧疚的苦笑。
「你根本沒有被我們打笨,為什麼要裝傻騙我?」她緊緊揪著織眉,雙眸裡淨是失落。
思忖許久,他才抬起眼定望著她,認真地說:「我承認,我原本是為了要留在妳身邊整妳,才會裝傻騙妳。但是,在發現妳的純真和善良後,我才醒悟到自己的可惡,所以決心盡我所能的來彌補我的過錯,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