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卡洛走後,她緊張的心情才鬆弛下來,此時她又想起剛剛曾說過的話,發現自己必須再一次面對這被自已捏得粉碎的事實。「我不打算再走上同一條路。」這是她曾經說的,但像個傻瓜一般,她已準備好重新踏進這條明知不該進入的陷阱裡了。
那些卡達要見的工人,如同一條穩定的河川,已來來去去地走了一整個上午了,當她引領他們進入卡達的辦公室時,那害怕與懷疑的神色都刻在他們的臉上;但好像有奇跡似的,當他們出來時,臉上竟都堆滿了解脫的笑容。
送走最後一名工人後,她正想轉身回座位,卻發現卡達站在她的桌子旁邊,眼睛緊盯著她纖柔的嬌軀,她不自主地心顫不已。
「我猜他們都可留下了吧?」她不安地問。
「的確如此。」他肯定的說,看來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她不得不懷疑她上次的據理力爭是否多少對卡達發生某些影響?「別荒謬了,卡達永遠不會聽你的。」她暗罵自己,否定了剛剛的幻想。
在這禮拜之中,芬娜根本沒有時間想別的事,並不是因為與卡達在一起工作而打擾她,而是整個重新整理檔案系統的事,佔據了她整個午餐時間。而且五點下班之後,還得額外加班—、兩小時。
星期五中午,他又準備利用中午時間工作。
「將這些文件的日期依先後順序建立到新檔案裡。」
「如果我們能完成這一組,那就幾乎完成整個體繫了。」他想繼續說。但電話響了。她已經把它投過去了。所以鈴聲正刺耳地在卡達桌上響著,他粗暴地回話,然後將聽筒伸向她。「你的!」
「我是芬娜。」她皺著眉頭說,但當她聽到那頭傳來蘇卡洛的聲音時,眉頭就展開了。
「哈羅,陌生人,我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看見你了。怎麼樣,今天要不要與我一起吃午餐?」
「我恐怕不行。」她回道,注意到卡達向後坐在椅子上,點燃了香煙,緊緊盯她看。
「有何不可?一起去吧!」蘇卡洛要求說。
「也許得找其他的時間。」她回答之後,他們之間停頓了一下,然後蘇卡洛似乎意會出情況。
「我猜卡達在你辦公室吧?」她內心鬆了口氣。
「對了。」
「他要你午餐時間也工作嗎?」
「是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個奴隸監管員。」聽到蘇卡洛的話,她抑制了想爆笑出聲的衝動。
「也不真的是如此。」
「你應該有午休的時間呀!」
「是的,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堅持?」他的聲音暗示著生氣的意味,他們之間又停了一下。此時卡達帶著嚴厲的表情,從桌子那邊看到她這邊來。
「好吧。」蘇卡洛長歎了一聲,瞭解她不尋常的沉默,「讓我來安排晚餐,七點半,你可以嗎?」
「我認為可以。」她小心地說:「到時見了,謝謝你,蘇卡洛。」她回答,等對方掛上電話後,她放下聽筒。
「那是你男朋友嗎?」卡達嘲笑地詢問。
「蘇卡洛是個非常好的朋友,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她冷靜地回答,反抗的眼神迎向他的眼睛。
「你認識他多久?」
「好幾年了。」
「我想他在銀行裡一定有很多錢。」卡達譏諷地論斷。「你一定是偷偷接近他的。」他無情地嘲笑著。
「那不關你的事!」
「我贊成。」他唐突地說,將手裡剛點燃的煙捻熄,「將這些文件入檔好嗎?」
她沒有再說話,順從地做他所指定的每一件事,整個下午就在沉默的氣氛中結束。
下班時,她愉快地回到家裡準備。當她與蘇卡洛吃過晚飯後,不禁覺得一星期緊繃的神經輕鬆了不少。
星期六早餐後,她精神很好地出門散步,走了很長的一段。
冷冽的秋風掃過臉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看看聚在身後的雲,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今天可能會下雨,除非風向改變。」她無意識地想著。她將手插入上衣口袋,低頭迎向漸漸增強的風,繼續沉思地走著。她沒察覺到一輛白色保時捷車從她身旁經過,而且在她面前幾哩突然停下來,她也沒看到一個男人從車內出來,一直走到她跟前。
「卡達!」她氣喘吁吁地叫了出來,看見他穿了件絲上衣,以及褪了色的斜紋布褲。風將他的頭髮吹到額前,使他看起來年輕了些,不再那麼可怕了。但當她發現他眼裡那抹慣有的鄙視,內心不覺提高了警覺。
她的身體在他定定的注視下,仍漸漸溫熱送來,血液流動的速度也加快了些。突然,卡達拉著她,她發覺自己對他所放發出的磁力,竟是那麼難以抗拒。她掙扎地想使自己解放出來。
「你要幹什麼?」她生氣地問,想到他自己曾建議在辦公室以外的時間互不打擾,於是又說:「我們何不假裝沒看到對方,各走各的。」
「想這樣做都已經太晚了。」他唐突地說完,即打開車門。「進去!」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難以捉摸。
她向後退一步說:「我不認為——」他嚴厲的表情使她害怕得不住後退,他則粗魯地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將她推進前座,然後自己坐進駕駛座。當他高大的身軀滑進駕駛座並轉動鑰匙、啟動引擎時,她急急忙忙地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是她唯一得到的答案,在他壓抑憤怒的情緒下,芬娜已不敢再多問。她在車內有限的空間下,盡量與卡達保持最大的距離,她安靜地凝視著窗外,一種窒息的感覺正緊緊攫住她的胸部。
卡達停車的位置,幾乎就是芬娜與他父親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地方,此地是一條平凡的鄉村道路,但芬娜發覺自己此刻已被陷入一片盲目的混亂裡,無心再欣賞美景。
「你為什麼帶我來此?」她緊張而沙啞地問他。
「這裡是所有事情的起點,不是嗎?」他的語句冷得令她顫抖。
「卡達……」
「不是嗎?」他兇惡地堅持著。
「如果你說這裡是我與你父親相遇之地,那麼答案是肯定的。」她固執地回答,眼光從他銳利的注視下轉移至他後方一大片菜圃,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還常來嗎?」他又進一步問她:「幾次?希望找到另一個有錢的老人?因為也許他會在遺囑中留一等遺產給你嗎?」當他這樣打擊她時,她已因滿眸的憤怒而增加了面對卡達的勇氣。
「你帶我來此就是為了要侮辱我?」
「你以為我帶你來此是想跟你做愛?」他傲慢地嘲笑她。
「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忍受你了!」她沙啞地說,並摸索身旁的車門把,但卡達快速地靠過來,緊緊抓使她的手,阻止她逃跑的企圖。他身上的體溫是如此令他迷惑,她再一次地掙扎,但他的手臂如同鋼圈一般緊緊將她箍在強壯堅硬的胸前。
「我不知我為什麼要帶你來此,」他喃喃地說,剛強的手臂阻擋她的掙扎。「我開始懷疑你是個女巫,因為每次我一接近你,除了想跟你做愛之外,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他的嘴唇突然襲向她的,這個行動有效地使她放棄了抗拒。她的嘴唇被分開了,她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卡達,她毫無意識地回吻他。他的手滑進她的外套,爾後向上伸入她的上衣裡面,摸撫著她柔軟的胸部,熟練地探測她的身軀,一直到芬娜心醉神迷地顫抖起來。
「卡達……」她喘息著叫喚他的名字,當她自然地將手纏繞在他脖子上時,他突然粗暴地推開她,以致她頭暈目眩地跌在車門邊。
他的臉已轉成蒼白,那前一刻才在愛撫她的手,此時則緊緊抓著方向盤。「我鄙視你,但更鄙視我自己,為什麼對你還充滿了慾望?」
「有那麼可怕嗎?」她發抖著想將自己被他激起的情緒平息下來。她悲哀地想著,他不僅輕視她,而且更具體地想使她相信這個事實。
「我真想將你打入監獄,但瑪莉叫我不要報警。」
瑪莉當然會阻止他這麼做,她想著,不覺冷笑出聲,接著更有點歇斯底里地笑著說:「多麼……多麼仁慈啊!」
「停止!不許笑了!」他激動地譴責她,芬娜很快地鎮定下來說:「我很抱歉。」
「我看不出有什麼好笑的。」他繼續以冷酷的聲音說:「瑪莉是個非常溫和而且天性善良的人。」
「噢,我相信她是的。」她的聲調不自覺提高了不少。
「這已不是第一回了,每次一談到瑪莉,你就出現這種諷刺嘲笑的態度。」他沉思地觀察著,眼睛咪成一線。「你恨這事實真相被瑪莉看到,對不?」
話題已經導至危險的路上去了,她馬上機智地回答:「我一點也不恨她。」
「你應該感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