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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尹安芝

  「喔,那我就放心了。」段司雨一聽,鬆了一口氣,慶幸東陵思慮周到。

  不過她仰望著他,又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很重要嗎?」他不答反問。

  凝視著她一雙澄徹眸子,不可否認,他喜歡她。尤其成為似水堂堂主以來,她是他見過最機靈、也最單純的女子。

  正因為如此,他既想保護她,又刻意迴避她,不讓她因任何人,甚至是自己而捲入麟鳳門的任何一個是非當中,成為無辜的受害者。

  只是,她那片似水柔情,和自己心中漸生的情愫,又該如何阻擋?

  見他又皺起眉頭,段司雨一陣黯然。「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嗎?難道你救我和不救我,全都沒有原因?」

  東陵搖搖頭。「不是。」

  「那是為什麼?告訴我。」段司雨抓住他的衣袖,要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不是木人石心,見你生命垂危,當然會救你。」他就是不肯表明心跡,不肯告訴她,當他看到她全身傷痕纍纍時,有多緊張多心痛……

  「那麼你救我,是因為可憐我?」段司雨直勾勾的瞧著他,眼底隱約有了淚水。「原來你和爹爹一樣,心裡都只有無儔,沒有……沒有……」沒有我。

  她想要這麼說,卻已淚語凝噎。傷心之餘,她轉身想要走,卻被東陵一把拉住。

  東陵將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強迫她抬起頭來。

  「你哭了。」

  段司雨沒有答話,避開他的目光,只是流淚。

  「你又亂想。」東陵見她雙睫承淚,楚楚可憐的模樣,忍不住一手握住她的皓腕,一手輕輕替她揩去淚水。

  但是他的溫柔體貼,看在段司雨眼裡,卻以為他是心中過意不去,才這麼做的,心中一痛,淚水便又湧了出來。

  東陵瞧她哭得雙眼紅腫,粉頰儘是淚痕,心疼之餘,攬她入懷,在她額際烙下一個深吻。

  「你——」段司雨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渾身一顫,癱軟在他懷中,原本蒼白的臉色頓時飛上一抹彤霞。

  溫熱的吻痕印在她額上,令她心中怦怦然,感覺有如置身在夢境一般,輕飄飄的。

  東陵輕撫她的秀髮,坦白的對她說:「我救你,絕不是為了無儔,純粹是為了你。」

  「真的?」那麼,他還是在意她的?

  東陵點點頭,讓兩人之間空出一點距離,好讓彼此能瞧見對方。「你信任我,我便有責任不辜負你的信任,並保護你,是不是?」

  「嗯。」段司雨嘴兒一抿,破涕為笑。

  只要他心中有她,她什麼都不介意了。

  「對了,你說要幫我奪回無儔的喲!」她想起他給過的承諾,俏皮的戳戳他的胸膛。

  東陵故意說:「我是說過,不過沒有期限。」

  「喂,你不許反悔。」柳眉一豎,她斂了笑顏,雙手叉腰的威脅他。

  「放心。」東陵揚起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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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司雨瞅著他,幾乎捨不得移開目光。「那什麼時候去奪回無儔呀?」

  「等你傷好了以後。」

  「我已經好了。」段司雨立刻說道。

  東陵搖搖頭,拉她到床邊坐下。「現在,你只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明天再說。」

  「東陵……」她輕喚了他一聲,欲言又止。

  「睡吧!」東陵扶她躺下,又替她蓋上被子。

  他知道她想要他在這兒陪伴她,只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儘管他能自我控制,卻也是種折磨啊!

  段司雨凝視著他,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她又怎麼好意思開口要他留下?

  東陵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明天我會拿合適的衣服讓你換上,然後我們再一同前往清水堂吧!」

  「好。」段司雨心中一喜,朝他綻開笑顏。

  東陵見她不再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才放心的離開了。

  段司雨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視線在門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收了回來。

  合上雙眼,她深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試圖讓自己趕快入睡,然而她腦中儘是方才東陵在她額上烙下一吻的畫面。

  這下子,她要如何熬到天亮呀?

  翌日早晨。

  東陵捧著一套女子的衣裳回到房內找段司雨時,才發現她還未醒來,仍在沉睡之中。

  他將衣裳擱在桌上,悄然的來到床邊。

  凝視著熟睡中的她。濃睫輕掩,白皙的雙頰透著一抹淺紅,猶如初綻的雪梅,脫俗動人。

  東陵伸手在她粉頰上輕輕摩挲,一股愛憐油然而生,她看起來是如此柔弱,如此需要別人的照顧與呵護,但是她的內心卻又十分堅強,面對人人懼而遠之的清水堂,她竟能毫不膽怯。

  這樣的她,雖令他動心,卻也令他在回應她的感情時,有了遲疑。因為他還不清楚,她要的是什麼,更不清楚,自己要的又是什麼啊!

  生性天真又單純的她,能夠適應複雜的環境——似水堂,甚至整個麟鳳門嗎?

  要是不能,他願不願意放棄似水堂堂主的地位,隨她隱居山林?

  一抹輕歎逸出唇邊,東陵轉身離開床沿。

  這些問題,都等幫她奪回無儔後,再說吧!

  然而當他正準備要離開時,段司雨突然開口道:「東陵……」

  他愣了一愣,以為自己把她吵醒了,走近床邊一看,段司雨的雙睫仍然輕掩著,原來是在說夢話。

  「東陵,你別走……」她重複說著這句話,一雙秀眉緊蹙著,神情還有些焦急。

  東陵見她如此,心中掠過一絲不捨,他握住她的手,在床沿坐了下來,哄她道:「我不走。」

  夢中的段司雨,似乎有所感應,在東陵的柔聲勸慰下,不再囈語,慢慢的又陷入平靜的沉睡中。

  東陵見她連睡夢中都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心中莫名感動,凝視著她,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咦?你怎麼在這兒?」

  段司雨一睡醒,便發現東陵竟然坐在床沿陪她,而且自己的手還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她臉兒一紅,立刻將手縮了回來。

  「我替你送衣服過來。」東陵見她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便不願再將她夢中頻喊著他的名字的事說出來,以免她更加不好意思。

  「現在什麼時候了?」她眨眨雙睫,發現窗外已十分明亮。

  「晌午了。」東陵起身離開床邊,對她說:「衣服我放在桌上,等你梳洗完畢之後,再來大廳找我吧!」

  說完,他向門口走去。

  「東陵……」段司雨喚住了他。「謝謝你。」望著他的背影,她發自內心的說。

  「沒什麼。」東陵說完,拋下一句「我在大廳等你」後,逕自開門出去了。

  「東……」段司雨原想再喊住他,卻還是忍住了。

  她明白他懂她要說什麼,只是他不肯正面回應罷了。

  同時她也清楚的知道,東陵絕不是剛幫她送衣服過來,而是已經來了一會兒了,否則他會是坐在桌邊,而不是坐在床沿陪她。

  幽幽一歎,她又是喜悅,又有些失落感。他對她的好,總是不肯輕易說出口啊!

  兩個時辰過後。

  當東陵和段司雨來到清水堂時,白捍正在大廳上翻閱著書籍,而且顯然看得十分專心。

  「白捍,難得見你這麼用功。」東陵一進大廳,便調侃了他一句。

  「東陵?什麼風把你吹來的?」白捍訝異的抬起頭,連忙將書放下。

  「清水堂堂主,你好啊!」段司雨由東陵背後走了出來。

  「你……你沒……」瞧見段司雨,白捍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不自然。

  段司雨笑了笑,替他接下去,「我怎麼沒死,是不是?」

  白捍盯著東陵。「是你救了她?」

  「沒錯。」

  「東陵,你我沒必要為了一名女子傷了和氣,何況……」

  「什麼沒必要?」段司雨見白捍竟想要拉攏東陵,不高興的打斷他的話。「我本來打算將無儔送給東陵,現在卻教你給搶了去,你說該怎麼辦?自古名劍配英雄,要是落在一些陰險的小人手上,豈不是太可惜了?」

  她話中有話,狠狠奚落了白捍一番。

  「姑娘能言善道的能力果然還是沒變。」白捍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暗地裡卻恨得牙癢癢的。

  「清水堂堂主陰狠的本性也是一樣沒變呀!」段司雨才不怕他翻臉,立刻頂了回去。

  白捍聽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轉向東陵。「你不惜為了她和清水堂作對?」

  東陵俊眉一揚,氣定神閒的回答,「交出無儔,一切當做沒有發生。」

  「你——」白捍正要發作,一名清水堂的手下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稟堂主,那七名女子……」

  白捍臉色一沉,大聲喝道:「放肆,沒見到有客人嗎?」

  他滿腹怒氣,盡出在那名手下身上。

  段司雨和東陵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她故意說道:「原來清水堂堂主還會金屋藏嬌呀!」

  「與你何關?」

  段司雨撇撇嘴道:「是與我無關,不過無儔的事,可就與我絕對有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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