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坐!」嚴昕倔強地扭動著身子,他不想爹爹進來看到他被人抱在懷裡。
「嘿,別動!」她不想弄傷他。「我馬上放你下來。」她瞭解小娃兒想長大的心。
但小孩動作太大,扯動了桌巾,一時間,所有餐盤乒乒乓乓地倒了一地,其中一碗鮮魚湯更是不留情地向嚴昕潑撒過來。
「小心!」她抱著嚴昕迅速地轉過身子。
一時尖叫聲四起,紅情和綠意只能呆愣在原地。
「啊——」滾燙的湯不留情地潑上她的背,霎時的灼熱讓她疼痛地哀叫出聲,一個踉蹌,她抱著孩子跌進一堵寬闊的胸膛。
嚴嵂一進飯廳先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的混亂,他措手不及地接住跌入懷裡的身子,怒氣油然而生。
「這該死的是怎麼一回事!」他咆哮道,吼聲震耳欲聾,就像一頭猛獅般。
嚴昕溜下緋沄鬆開的手,「爹……爹……」絞著手僵直地立於一旁,大大的黑眼轉著眼淚。
怎麼辦?他闖禍了,爹爹會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的!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他怒瞪嚴昕。
「堡……堡主請放開奴婢……」 緋沄忍著痛說。
嚴嵂恍若未聞,厲聲地對著嚴昕命令道:「給我回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出來。」
「好疼……」 緋沄緊閉雙眸,冷汗不斷,疼痛讓她皺緊眉心。拜託!這家人是怎麼一回事,要吵等會兒再吵,先讓她去降溫塗抹燙傷部位才是啊!
人助不如自助,不打算等眾人想起受傷的她,她欲推開嚴嵂,卻發現動彈不得。
「放……放開我!」她可是靠美色混飯吃,再晚治療,可是會在美背上留疤的。
嚴嵂鉗緊懷中的人兒,不悅地皺著眉。
「堡……主,沄姑娘她……」紅情、綠意顫著聲提醒,卻讓嚴嵂厲眼一掃,駭得住了口。
「你們還杵在這兒做什麼!」
紅情、綠意捂著嘴,嚇得慌亂不知所措,「水……水……沄姑娘得趕快治療才是……」
嚴嵂卻一把扛起緋沄,讓她背朝上,趴在他的厚肩上。
他迅速移動,一邊下達命令。「你去提冷水到我房裡;你去請大夫。」隨即施展輕功,在最快的時間內將緋沄安置好。
雖然向來不懂的憐香惜玉那一套,但對待病人的基本常識還有,他輕柔地讓緋沄臥床,動手撕開衣衫的那一剎那,他細心地補上一句:「別動。」即使像她這種女人,都應該給予該有的尊重,嚴嵂是這樣想的。
「哦!快點呀!」她完全不在乎自己潔白的身子將會被看去。
不甚贊同地,他皺了皺眉頭,卻也動作迅速地將累贅的衣服褪至腰間。
緋沄光滑的美背是一大片燙紅。
此刻救人為上,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他迅速地自矮櫃拿出一罐透明色的瓶子置於床頭。
為怕她亂動,他以單手壓住她的柔肩,然後挖出一些藥膏,細心地將之塗抹於她的美背上,燙紅的肌膚延伸至她的腰處。
「唔——」剛抹下的剎那,透心的冰涼與灼人的熱度讓她悶哼出聲,難受地扭動著身子。當冰涼的藥膏稍稍擊敗灼人的疼痛時,她才放鬆地閉上眼,一聲呢噥的呻吟軟軟地逸出口。
嚴嵂盯著她毫無羞赧的模樣,收回大掌,尚未舒展的眉心卻愈皺愈緊。
「堡主,大夫來了!」綠意急忙忙地拉著大夫。「李大夫,您快一點!」
「就來了,就來了。」天啊!這小娃兒差點累死他這把老骨頭,也不想想老人家禁不起累,就這麼拖著他橫衝直撞的。他緩步走進內廳。
「燙傷是嗎?」李大夫仔細地檢查緋沄的背。「嗯,急救得不錯。」他抹了一點嚴嵂所塗的藥膏湊鼻一聞。
嚴嵂不言不語地立在身側。
「嚴堡主,您用的可是天山雪花膏?」
嚴嵂挑著眉等待下文。
「您用的是最好的藥材,這裡已沒有老夫能幫上忙的地方。」
他低頭從藥箱中拿出一捆裁剪成約三公分寬的白布,指示綠意撐起緋沄的上半身,「現下只要包紮起來,避免碰傷到即可。」李大夫對著嚴嵂解釋道。
嚴嵂點頭示意一旁的丫環協助,卻見綠意拉起緋沄俯臥的左手,然後正打算圈住她的腰以支持重量——
丫環的粗手粗腳扯動她的肌膚,緋沄下意識地痛呼出聲。
嚴嵂又是一個皺眉。
「我來。」他粗聲地說,便接手綠意的動作。
綠意遲疑地頓了頓,「可是堡主——」
「你的力氣不夠。」嚴嵂不耐煩地解釋。
「是。」綠意福了福身,退至一旁。主子是天,縱使心中覺得有所不妥,綠意還是乖乖地站到一旁。
他輕柔地調整緋沄的姿勢,將她攬在胸前,以身體支持她的重心。
如滑脂般的雪膚全然靠在他的胸口,嚴嵂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胸前柔軟的負擔,這才發現病床上的人兒早在適才已讓他解開衣物,此時上身不著寸縷。
「嚴堡主,您只要將沄姑娘固定好,剩下的老夫來即可。」李大夫踱至床邊,已準備好布條。
「不用,我來。」他阻止大夫的前進,將胸前的人兒牢牢地固定住,並以大掌護住她裸露出的肌膚。
「咦?可是嚴堡主這……」話尾倏地被嚴嵂打斷。
「無妨。」嚴嵂抬手,態度堅定。
「但是……」於禮不合啊!
「把布給我。」
「可是……」老人家十分遲疑,一個姑娘家……
一旁的紅情和綠意見堡主的佔有舉動,相互會心一笑。
「大夫,沒關係的。」紅情動手拉住大夫的手往門外走去。
「是啊!我們堡主的手很巧的。」綠意則推著李大夫的背,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丫、丫頭們,別推呀!」
抗議無效。
李大夫就這麼被兩位忠心的丫環給趕出嚴嵂的寢室。
第五章
知道自己闖禍了,嚴昕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他趁著照顧他的丫環打瞌睡時,偷偷地溜出房間。
下午聽丫環姐姐說,爹讓沄姨留在他房裡,他想偷偷地溜去看她。
小小的身子經過書房時,不禁鬆了一口氣,他發現爹爹正在書房內辦公。
他快速地越過書房門口,可才跑了幾步,卻撞上了兩根大柱子。
嚴昕止不住跌勢,四腳朝天地跌在地上。奇怪,這裡什麼時候立了兩根柱子的?他捂著吃痛的小鼻子,生氣地抬起頭,卻迎向一張生氣的臉。
「啊——」他嚇一跳地發出尖叫聲。
嚴嵂高高地聳立在嚴昕頭頂上,四周籠罩著陰影,聽見嚴昕發出小孩尖銳的尖叫聲,他不悅地皺皺眉頭。
單手拎起他的衣領,「閉嘴!」他怒氣騰騰地命令。
聽見熟悉的聲音,嚴昕倏地閉上大開的小嘴,偷偷地睜開閉緊的眼睛。
「爹!哈……哈……」他想傻笑混過,圓圓的小臉蛋十分可愛。
可是嚴嵂完全不受影響,「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在……」
「我以為我說過叫你待在房裡。」嚴嵂沉聲地道。
「有……」嚴昕低著頭囁嚅應道,仍被嚴嵂持在半空中的小腳晃啊晃的。
「那你見鬼地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想去看沄姨。」聲音高高地揚起,低低地落下。
嚴嵂看著他沒有回答。
「咦?小戰士,你半夜不睡在這裡幹嗎?」
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他,嚴昕越過嚴嵂的肩頭,高興地揚著小臉。「雷煥叔叔!」
「小搗蛋,聽說你今天又不乖了。」雷煥笑著將他從嚴嵂手上抱下。
聽出雷煥口中的戲謔,嚴嵂不悅地沉下臉,「他不需要你鼓勵他。」
「雷煥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嚴昕皺著小臉解釋。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雷煥搔搔他的頭說道,「你爹也知道的,是不是?」他示意地看向嚴嵂。
嚴嵂只是嚴肅地沉著臉,「不管是不是故意,行為不當就該罰。」
「要……要罰什麼?」嚴昕縮著肩膀問道。
嚴嵂沒有回答,對著雷煥說道:「雷,他就暫時拜託你了。」
雷煥拍拍好友的闊肩,「小戰士,要不要到雷煥叔叔家的牧場去玩一玩?」
嚴昕卻低著頭,小聲地說:「爹爹不要昕兒了嗎?」
嚴嵂聞言,皺起眉頭,「當然不是。」
一旁的雷煥無奈地搖了搖頭,嵂對小孩子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連自己的兒子都說不出半點好話。
他蹲下身子與嚴昕平視,「你爹的意思是,雷煥叔叔的牧場來了一匹小馬,他覺得昕兒已經到了學騎馬的年紀,所以才要雷煥叔叔來接你去牧場玩。」
嚴昕的小臉一掃陰霾,高興地看向嚴嵂,「真的嗎?」
嚴嵂僵硬地點點頭,「你是該學騎馬了。」
「我可以有自己的小馬嗎?」他興奮地問。
「這次不行,如果你乖,下回我再托雷煥叔叔為你挑一匹。」
「那你跟不跟我去牧場?」雷煥嘲笑地問。
「當然要、當然要!」嚴昕亮著小臉,忍著不大叫。爹說男孩子應該成熟、穩重,不能像個小跳豆似的。他不太懂成熟、穩重是什麼,不過他知道,他今天中午就是像個小跳豆似地扭個不停,才害沄姨燙傷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