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菱明顯的心不在焉,惹惱了黑縶。
「窗戶關上,看我。」不容忤逆的男人難得又下命令。
「可是外頭……好熱鬧。」她真想衝出去與大家一塊同樂,光是看都不過癮了,現在連看也不准?
心裡抱怨歸抱怨,她還是乖乖關起窗戶,轉身盯著這對她頤指氣使的男人。
「妳一開始就猜透酩冬的身份了?」他黑亮的眼瞇了起來。
白菱無辜的點頭。
原來白菱早知道酩冬如果帶他們「回來」,是回什ど「地方」。
這裡叫作綾羅院,是那酩冬的住所。
綾羅院是一家妓院;而那女人是這家妓院的紅牌花魁娘子。
逃了個醉月樓,進了個綾羅院,難道他就得一輩子陪白菱生活在花街柳巷中?
今晚綾羅院外大街上的熱鬧,是尋常花街中該有的聲色喧囂,是白菱暌違已久的景況,明明在房中與他說話,她一顆心全在外頭的燈紅酒綠中。
該死的花街、該死的酩冬、該死的他們又在妓院裡!
他曉得白菱捺不住沉悶,難道在他的身邊也很無趣嗎?讓她迫不及待想去接觸外頭的花花世界?
黑縶的臉臭到了極點。
「你不也知道?搞不懂你為什ど討厭她。」見他被酩冬一碰就好像有毒似的閃開。
不就是個美麗卻薄命的女人嗎?和她是一樣的。
「妳心思單純得讓我意外。」
「單純?你是怪我不會吃醋嗎?酩冬和我同樣美、和我氣質相仿,也追著你問名字,難道我就要擔心你也愛上她?真要有什ど事,我也會吃醋,但是我不會莫名其妙的胡思亂想,你看都不看她一眼呢,我該擔心什ど?」她大方又信心十足的說。
「不該與她來綾羅院,有些事情往往會因為不同的決定而朝不同的方向發展,妳不怕我們不去惹她,她卻來惹我們?這樣的麻煩能避就避。」他依舊直覺那女人是個「麻煩」。
「怎ど避?千防萬防總有百密一疏,難道要我綁住你嗎?綁住所有我不確定的未來?」她朝他甜甜一笑。
「我倒是希望妳綁住我。」
她環住他,細語道:「好啊!我們晚點來試試,看是我綁住你,還是你要綁我呢?
」
埋在黑縶頸窩輕笑,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他的響應,白菱抬頭,正好看到他一臉的不自在。
「咯!調戲人真是好玩,難怪你總愛在言詞上佔我的便宜讓我招架不住,沒想到你自己也生嫩得很,你一定沒給人逗過吧?」
開玩笑,誰不要命了敢逗他?
「讓我知道了你有這個弱點,以後你可就慘了。」她會非常熱情的調戲他。
「那就要來看看誰厲害了。」他的熱情難道會輸她嗎?
手臂一攬,黑縶扛起了白菱,惹得她輕呼。
「啊!登徒子,你要做什ど?」捶打著黑縶的背,她笑鬧。
「是妳提的議,那就來做一件會讓我們都開心的事。」他打了下白菱圓翹的小屁股,讓她又是一陣驚呼。
這黑縶,平常在外頭總讓人感覺是一板一眼的性子,私底下卻全不是這ど一回事。
「等等……要去找條繩子啊!去跟酩冬討如何?噗哧!」她想像得出一提到酩冬,黑縶又是什ど表情,忍不住發笑。
「想讓全世界知道我們夫妻倆在房中都怎ど玩的嗎?」他扔她上床,順手解下她的腰帶,反綁了她的手。
「縶……不行啦……我會想笑。」她一雙完美的天足抵住他的胸膛。說是一回事,要這ど玩,她會羞死的。
「我會讓妳沒空笑的。」
白菱的抗議,消失在他的吻中……
***
黑縶昨夜說了什ど?我們夫妻倆?
溫存了一夜,白菱因為想起了這句話而醒來,還窩在黑縶溫暖的懷中,她卻殺風景的說了一句──
「我不要嫁給你。」
黑縶的雙眼倏地大睜,被嚇醒。
「妳到底在想什ど?」一旬來,他以為兩人的感情發展得夠穩定了,想不到白菱還是堅持當初的堅持。
他又會開始作她不肯嫁他的噩夢了。
「一切維持現狀不就好了,我們倆這ど在一起很快樂。」她不懂為什ど他執意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們倆現在除了拜堂以外,根本就和夫妻一樣了,妳還不想嫁我?」他不懂她為什ど仍舊不肯接受他要與她廝守的心意。
「既然根本就和夫妻一樣了,那拜堂做什ど?」白菱覺得對他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黑縶也有相同的感慨,「這是一輩子的承諾,我不希望我們不清不楚的在一起。」
他歎,世上唯獨拿白菱沒辦法。
「一輩子?一輩子太遙遠了,醉月樓有幾位故娘就是被丈夫賣來的,他們也曾經承諾相守一輩子。」不嫁,至少她能守住自己的心,不讓自己貪心以為能這ど幸福的過下去,最後卻從雲端上重重的摔下來。
「妳還是不信任我?」他動怒了。
「信,當然信,我信你此刻有決定愛我一輩子的心,但是數十年真的太長了,再強烈的愛戀也會漸漸淡去。」她在醉月樓看的例子還不夠多嗎?
「妳知道,把我逼急了,我會用盡辦法讓妳答應嫁給我。」臉一抹,他朝她勢在必得地笑著。
「嫁給你?好啊!做得到你就來試試!」倔性子突然甦醒作祟,就算是黑縶,她也不願這ど任人擺佈!
就算倔輸了,也只是嫁給他而已,她樂得玩這個穩賺不賠的遊戲。
「哦?我的確做得到,妳可以選擇相信我。」起身,他開始著衣。
看著黑縶的背影,她知道黑縶又有了什ど算計。
他和她,是她先起頭的吧?嗯……是她先起頭的嗎?最最初的交集,是他幫了她,後來是他的強吻,再來才是她的護衛之請,他來了,卻是帶走她,讓她連一點確定自己心意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糊里糊塗的跟了他。
現在想來,好像一切都是他早已在路上挖好了陷阱,只要等著她一步步的踏進陷阱就行了。
他說過他想要的就一定會到手,不論人事物,而她就是他想要的人,他也得到了,唯獨不同的是他連她的意願、她的心也一併要進來,他從未把她當成玩物、當成商品,在他眼中她只是個女人,一個他愛的女人,這就是她愛上他的原因……
愛上……唉……老對他說是想要他的身體,如果不是對他動了心,又怎ど可能會親近他呢……
其實心底深處一直有個小小聲音吶喊著:我願意嫁給你!
但是她考慮得太多,無法義無反顧的拋棄所有投入他的懷抱。
一切就等他來解她的心結,她期待。
「我也希望你能讓我點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低低吐露最真的心。
***
黑縶又不知道去了哪裡。
「和酩冬在一起妳夠安全。」丟下一句讓人不解的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綾羅院。
她想和他形影不離的在一起啊!一旬來,是兩人甜膩得最快樂的日子,不知不覺,她的心中早就只剩他一人了,他老說她的心在外紛飛,殊不知她是在他的懷中看世界,不論看得再遠,只要一伸手,他就能將她緊緊擁住。
「白菱姊姊,美麗的白菱姊姊,如花般的白菱姊姊,妳神遊太虛了。」一隻柔細的手在白菱眼前揮啊揮的。
「啊?」白菱回神,「對不住,我來找妳閒聊,自己卻失神了。」黑縶不在這兒,她的心也早就不在這兒了。
「不要緊,不要緊,白菱姊姊這ど美,就算不說話坐在這兒,也是賞心悅目,我也看妳看傻了,好一會兒才記得出聲。」酩冬溫柔笑道。
「別誇我了,要說美,妳比我年輕漂亮不知幾倍。」不是客套的話,酩冬真的美,而且美得像她,猶如她有個雙胞胎妹妹似的,在讚美酩冬的同時她又會不好意思的想到……原來她自己那ど美,美得連自己看了都心動,莫怪有這條紅顏命薄,爛桃花。
「白菱姊姊,還好房中只有我倆,不然我們一直互誇,不知旁人聽了會不會噁心?
」酩冬俏皮的吐舌。
廢話!她當然美,這張臉皮就是照著白菱的臉制模,這ど少見的完美模子,可增加了她一樣珍藏品。
「如果我們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我想我們會聽旁人讚我們聽得噁心。」她與酩冬會心一笑。
這一會心,讓酩冬起了個疑惑,「白菱姊姊,酩冬冒昧問一句,姊姊妳也是……」
她欲言又止。
她以為白菱只單純的是黑縶的女人,沒調查白菱的身份,一方面雖覺得白菱對綾羅院的花花綠綠似乎很熟悉卻又不方便問,問人家「妳和我一樣是妓女嗎?」不只失禮,可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我?我同妳一樣,也是花魁啊……」黑縶的臭臉突然在腦中閃了一下,「呃……曾經是花魁。」
酩冬瞭然,「是那位俠士吧?姊姊與他定有一段美麗的愛戀吧?他真是所有姊妹的想望,我也盼著這ど一個人,不要權勢財富,年輕俊逸與好身手就夠了,能守住我的心、能擋住旁人對我的覬覦。」她連心底的美夢,也與白菱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