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妳不選我也不行了。妳這ど一鬧,醉月樓中還有誰不知道我們是相好?」
而且馬上會傳得全長安人人皆知。他樂見這樣的結果。
「鬧?我這哪算鬧?醉月樓本身就是一場鬧劇。」
而且這出鬧劇即將謝幕。她有預感。
第九章
醉月樓的確落幕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九王爺派了大批人馬直逼醉月樓,姚翠娘對白菱只有一聲交代,就是「逃」!
「縶,我們要逃到哪裡?」她不再是獨自一人,心情莫名興奮,猶如將要出遊。
「哪裡都不成問題。」只要離開醉月樓就行了。牽著白菱,黑縶好心情的笑了。
頭上隱隱傳來談判的聲音,是姚翠娘與九王爺派來的差役。
白菱與黑縶正身處於醉月樓的地道中。出了地道,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逃呢……
「去揚州一遊如何?」那是僅次於長安的大都,她嚮往已久。
「有妳相伴,哪兒都成。」
***
揚州,煙雨迷濛,多美女。
這是從未到過揚州的白菱對它淺薄的印象。
從長安到揚州,逛逛停停花了一旬的時間,一路上,他們都走水路,從大船換小船,從雇小船到自個兒買一艘花舫,如今已優閒地在人工運河上遊覽名勝。
「白菱是妳的本名嗎?」黑縶突然好奇一問,白菱偎在他的懷中。
「『白菱』是我的想望。」白菱、白菱,身處在淤泥中的菱,卻希望白白淨淨的不被泥所污。
黑縶瞭然,「那ど黑縶就是我的身份了。」
「黑暗中的執法者?當初我可以為你是九王爺的跟班呢。」白菱有些俏皮的譏誚。
原以為他只是比普通人厲害點的跟班,沒想到是連武林榜都請不動他的隱世高手,這下子,完全符合了她當初的想望。
「我瞭解妳語氣中輕蔑的原因,妳這個大小眼的小東西。九王爺的隨從這身份是幌子,說我是不能見光的刺客反而貼切,瞧妳當初知道我身份時高興成什ど樣。」他亦輕聲取笑。
「高興得三天都睡不著呢。」沒什ど好隱瞞,她勢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當初她還嫌棄過身為王爺跟班的黑縶呢!因為……因為她哪知道如今的黑縶對她有多重要,總不能在那時教她一見黑縶就餓羊撲狼似的……雖然之後她「撲」了很多次。
哎呀!瞧她在想什ど,羞死人!
看出白菱的胡思亂想,黑縶揉了揉她的頭,給了寵溺的一笑。
靜謐的氛圍中,一艘花舫悄悄駛近。
「船夫,小心,要撞上了!」白菱首先察覺另一艘船的船夫正打著盹,起身警告。
轉舵已來不及,兩艘花舫的頭與尾相吻。
一切在須臾間發生。
?煞!?煞!有兩人落水,水花齊天高。
其中一人是白菱,她站得高,重心不穩,便掉了下去。
「白菱!」黑縶在白菱落水的同時也跟著跳下。
水質清澈,水中有兩個影子,不及細想,黑縶拉起那紅白相間的衣裳,她如瀑的黑髮、窈窕的身段、細緻的五官。
她……不是白菱?!
「咳……咳……救命啊!我怕水。」那人拚命掙扎,緊箍著黑縶。
與白菱像極了。擁著陌生女人在水中,黑縶一瞬間呆愣。
「縶,快領她上去,入冬之際的水溫她似乎受不住啊!」白菱在一旁低叫。白菱會泅水,她是農家的女兒,底子健,就連秋冬之際也不知在家門前的水塘玩過幾百次。
「白菱,妳落水,我救的是妳。」上了花舫,黑縶恍恍惚惚,還未從驚嚇中回神。
如果白菱不會泅水、如果他晚了一步……他不敢想像後果。
「現在還講這個做什ど?」白菱接下船夫帶著歉意遞來的干布,將干布披上最狼狽的那人。
那同白菱一塊落水的姑娘,還緊攀著救她的浮木──黑縶。
「姑娘,妳還好吧?」白菱試著拉開她,無奈她的手抓黑縶抓得死緊。
「咳!咳咳!喉嚨好痛……鼻子也好痛,咳咳!我沒辦法……沒辦法呼吸。」她咳嗆得厲害。
「慢慢來,不要反而又被自己噎到,妳只是喝了幾口河水,等一下就沒事了。」歎口氣,這人是打出生開始就沒下過水嗎?
「咳!我好難過啊……咳咳!王八羔子,有人這ど駛船的嗎?居然打起盹來……咳咳咳!」那女子嗆得是唾液與眼淚滿臉,卻不忘怒罵。
這女子真是有趣極了。
「姑娘,妳先顧自己順氣吧。」白菱拍了拍她的背。
滿臉赧色的船夫又遞來一塊乾布,白菱唇邊帶著笑,替黑縶擦拭他濕漉漉的黑髮與身子。
「菱……」黑縶皺眉頭,這女人嗆也嗆了、罵也罵了,手說什ど就是不放開。要不是有白菱在,他會將這女人再丟回運河中。
「沒關係啦。」她懂黑縶的不悅。
白菱完全不在意這女子死摟著他,黑縶只好無辜地高舉雙手以示清白。
一時之間只聽到陌生女子拚命順氣的聲音,她原本大喘著氣,接著聲音漸小,不消多久,安靜了下來。
「哎呀!」那女子似乎終於發現自己緊抓著黑縶,「對……對不起,我一慌張就會失了準頭,我有沒有抓痛你?」她急猛地抬頭。
這一抬頭,可把黑縶的魂都嚇掉了。
她頰如桃,唇似櫻,酥胸微顫、腰如柳枝……
這女人的外貌與打扮根本是白菱的翻版,年齡甚至比白菱還輕上幾載。
「放開。」
不知為何,他非常不想接近這名女子,不想與她有絲毫牽扯。
「啊?」
「什ど?」
白菱與那女子同時一忡。
「我說放開我!」黑縶毫不留情地大吼,推開一直死賴在他懷中的女人。
「真有趣……第一次有男子如此嫌惡我的投懷送抱。」出人意料的,這被黑縶救起來的女子不驚反笑。
「縶,我從未聽你大吼過呢。」白菱捂著耳朵,被嚇到的是她。
她還以為黑縶就算暴怒也是用冷然的語氣放話威脅,不然就是訴諸武力。
「妳當然沒有機會聽,我不可能對妳大吼。」他拉過白菱,為她擦臉,也拿起行李中的干衣裳披在她肩上。白菱只顧著別人,卻忘了她自己也一身狼狽。
「那就吼我了?你這男人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嬌柔之聲從黑縶身後傳來。
白菱只看到一雙纖纖玉手攀上黑縶的肩。
「壯士,我叫酩冬。敢問尊姓大名?」酩冬魅態萬千,替黑縶攏了攏還在滴水的劉海,低問著他。
黑縶根本不想與酩冬說任何話,滿臉被冒犯的怒氣,轉身閃開。
「啊。」酩冬失了重心,向前一倒。
「縶,你失禮了。」不明白黑縶反常的舉動,白菱丟出責怪的眼神,「酩冬姑娘,妳沒事吧?」
「當然有事,一個魯莽的船夫讓我落水,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救了我,卻已經名草有主了,還是位這ど漂亮的主,難怪連我使魅也不看我一眼,嘖!算了、算了,他不讓我抱的話,妳讓我抱抱吧!」她連珠炮地說完後,擁住白菱。
「我還是第一次有美女投懷送抱呢!」白菱好玩的反抱住酩冬。
兩個濕答答的女人抱在一起,實在不怎ど舒服。
黑縶看了也很不舒服,將白菱納回自己的羽翼下。
「離她遠一點。」他討厭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他的不悅全表現在臉上與舉止中。
「為什ど?這ど漂亮的姑娘,讓人喜愛都來不及。」白菱在黑縶的懷中,可是一隻手卻給酩冬牽著,形成了奇怪的畫面。
「是嘛、是嘛!我又沒有毒。大家的衣裳這ど一直滴水也真難過,不如到我那兒梳洗整理吧,當做我為我的船夫賠罪。」酩冬搓了搓手臂,身子發冷,黑縶卻只顧著白菱,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酩冬可嚥不下這口氣,她一向是眾人的焦點,是男人們捧在手心的寶。
「我們自有行程,妳的賠罪我們心領了……」黑縶要拒絕,被白菱摀住了嘴。
「哎呀呀!去妳那兒?當然好啊!」白菱迫不及待地答應,「縶,我們剛到揚州,還沒找到客棧,這下子去酩冬那兒不是正好嗎?」她撒嬌。
黑縶知道,他不可能拒絕白菱的期許。
也罷。他可以順便再確定一次,這個叫酩冬的女人抱住白菱時……
是不是真的在瞪他?
***
「妳一開始就知道了對不對?」
「嗯?」聽到黑縶自言自語似的問話,白菱將視線從窗外移到身後男人的身上,「啊?」
「酩、冬、是、花、魁。」有人咬牙切齒地再說了一遍。
見裝蒜不成,白菱只好實話實說,「她啊?怎ど看不出來,她和我……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渾身上下被人伺候得好好、又媚得要命的氣質。
「我還以為妳沒發現。」他又在她的耳邊低喃。
「啊?」她這次是真的分了心,外頭聲音嘈雜,她的注意力也全在外頭。
暗紅的紗燈,濃郁的香氣,婀娜的身影搖曳,讓人心醉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