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別開臉,她冷冷地拒絕他傳來的關懷,「你無權知道。」
「荷心。」軒轅烈呢喃似地輕喚,忽地,長臂一伸將她擁人懷中。
他突來的動作,惹得她驚呼一聲,正欲開口叫他放手,耳邊卻響起他隱含痛苦的低啞嘶吼聲,「告訴我,把你的委屈、你的苦全都告訴我。」
欲掙開他的動作因他的話而安靜下來,官荷心怔愣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任何的委屈、任何的苦。」她不能說,要說,三年前早說了。
「別拒絕我。」他忽地抬起臉來,瞅著她,「為什麼?」他沒頭沒腦地問。
「什麼?」她不解地眨了眨眸。
看到她眼中的不解,軒轅烈歎了聲氣,「三年前為什麼要躲?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快瘋了?」
他痛苦的眼、瞬間黯沒的臉,再再教她不忍再騙他,但,她不能,「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他克制不住地大聲吼道,「三年前在『尋花坊』裡和我共度一夜的人是你。」
「我沒有。」她極度否認地回吼。
「你有。」軒轅烈收緊手臂,讓兩人全身緊密的貼合,「你身上的荷花香味、無恨和我酷似的長相,再再都證明了你是。」
「有荷花香味的女人不只我一個,無悔和你酷似是……巧合罷了。」她因心虛,愈吼愈小聲。
「巧合?」眉一揚,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敢否認,你在肩背處沒有一個火焰似的胎記?」
「你……」他怎麼會看到的?記得當時他爛醉如泥,強要了她之後便沉沉睡去,怎麼會有心思去注意到她背上的胎記?「沒有,我身上沒有任何的胎記。」官荷心咬牙扯謊。
「你不怕我撕下你的衣服證實。」他陰側側地說。
「你敢?!」她驚懼地瞪大眼。
她極度否認、逃避的舉止,挑起了他熊熊的怒火,瞇細著眼,軒轅烈扯出一抹冷笑,「有何不敢?」話聲一落,他動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沒料到他真的會動手,官荷心怔忡了會兒,才驚叫著,「放手!」
被他剛硬的鐵臂緊圈著,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推動不了他分毫,只能奮力地掙扎、捶打。
她驚怕的斥喝聲,軒轅烈恍若未聞,她抗拒扭動的身軀,更加深了他想扯下她衣服的慾望。怒心燒燬了他所有的理智,只見他雙眼火紅,手下使勁地用力扯著。
「嘶」地一聲,官荷心的衣服,硬是讓他給撕扯拉破,「住手……住手……我求你住手。」她由大聲疾呼,轉為無助地低聲啜泣。
她哽咽的哭泣聲,敲進他狂亂的心,敲醒他喪失的理智,軒轅烈驀地停止所有動作,眼神木然,神情怪異地看著她。
自己在做什麼?看著她髮絲凌亂、衣衫殘裂,梨花帶淚的臉是那麼哀戚、那麼無助,彷彿似在控訴著他的種種罪行。
頓時,怒火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歉意和濃濃的惆悵失落。猛地將她推開,軒轅烈不敢再多看一眼,怕她瞧見他此時的狼狽樣,一轉過身,他逃難似的疾速離去。
朦朧淚眼中,官荷心看到他眼中的歉意、惆悵,和一閃即逝的悲傷。淚落得更凶了,只因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淒愴,如此地令她不捨,她不想傷他,拖累他,到頭來,還是傷了他。
他是怎麼了?
奪門而「逃」的軒轅烈,一路狂奔至後山林中,發洩似的,投出纏在腰上的腰帶,使勁地揮舞,直到衣衫盡濕、筋疲力竭,再也使不出氣力地仰躺在地。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斷地自問。
在旁敲側擊的確認好的身份後,他強抑下心頭狂喜,告訴自己,給她一點時間,也給自己時間去找更多更充足的證據,證明她就是「她」。
心知她的刻意躲藏、隱瞞,定是有所苦衷,也不斷地告誡自己不可逼她,但她的無助脆弱,揪疼了他的心,她的矢口否認,更擊毀了他傲人的自制力。
哼!傲人的自制力,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有多久了?忘了,他已記不得有多久未曾真正動怒,也不記得曾幾何時像今日這般,徹底地喪失理智過。
十多年前的他,以其冷血無情,及射出奪命金針時所激幻出的細長火焰,給人封了個「烈火閻王』的外號。
至此,「烈火閻王」的名號不逕而走,讓當時不計代價、急於求名的他紅透了整個中原武林,卻也震醒他偏離正道的心。
在一次任務中,他因著英雄惜英雄的心,沒痛下殺手,保傷了當時還是陌生人的雷子揚,也因此讓他萌生退出殺手組織的念頭,結束為求名而殺了人的生涯。
豈料組織頭頭不放過他,處處逼他,甚至欲殺和他結拜的令狐獄和雷子揚。這舉動惹火了軒轅烈三人,於是,三人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摸進了殺手組織,將其一舉殲滅。而後他們創立了烈焰樓,付出了無數心血,不知吃了多少苦,應付了多少難纏的人物,才有今日這般局面。
可是不管他是聽到結拜兄弟有難,還是和組織頭兒對峙,即使是應付商場上難纏的對手,都不曾像今日這樣,完完全全地喪失理智,就像頭野獸般。
是她,都是那個該死,不要命的女人,軒轅烈心思一轉,忿恨地咒罵著。
低聲下氣地求她,她不屑—顧,對她的心,她丟在地上踩,她到底要他怎麼樣?要他怎麼做,她才肯承認?
孩子都替他生了,還帶到他面前,是存心讓他乾過癮?明知那是他的孩兒,卻又不能認。
可惡,該死的女人,不承認倒也罷了,口頭上的逞強他也認了,但……她就不會看一下他的臉色嗎?非把他的怒氣撩撥到最高點?她就這麼愛看他氣得七竅生煙嗎?
這下她高興了,他被她氣得忘了自己是誰,只記得要撕爛她的衣服,然後……軒轅烈忽地彈起身,像是領悟、體會到什麼似的,之前的沮喪、懊悔、憤怒一掃而空,狂霸的氣息重新回到他身上,帶著十年來培養出來的俊雅笑容,提氣一躍,消失於夜色中。
一夜未眠,官荷心紅腫著雙眼,端著臉盆,站在軒轅烈的房門外。明知他要她休息,也知道他看見她時有多生氣,但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以工作為藉口,為看他一眼。
昨夜他離去時的神情深深刻在她腦裡,教她一夜無眠,天方亮就像個呆子似的,端著水站在這等他。他過得可好?她心地想著,他可還在為昨夜的事生氣?怪她嗎?
「荷心,你站在這做啥?」本著想看戲的心理,靈弄兒今天起了個大早,早膳都沒用就晃到這來了,只為了不容錯過精采的鏡頭。
想得入神,官荷心因這突來之聲,險些將手中的臉盆給打翻。定了定神,她微微一笑,「我替大少送洗臉水來。」
「那怎地不進去,反而杵在這兒發呆呢?」靈弄兒賊兮兮地問。
「大少好像還沒醒。」官荷心有絲尷尬地笑了笑又道:「不太方便。」
「有啥不方便?」靈弄兒故意將那說成沒什麼。
「我那婢兒,有哪天不是我眼還沒張開就站在床邊等我醒來?也沒聽她說不方便過。」
話是沒錯,這也是她的職責,可男女終究有別啊!官荷心低頭沉思著。
靈弄兒見她不語,又垂著頭,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遂道:「別擔心,若你不敢進去,我陪你進去。」話說完,不等官荷心回答,伸手一推,將軒轅烈的房門推開。
「大哥,起床了。」靈弄兒蹦跳地跑進去。
來不及反應的官荷心,只得硬著頭皮跟進去。
「沒人,大哥不在。」靈弄兒回頭朝她聳了聳肩,隨即摸了摸床被,「冰涼涼的,表示大哥一夜都沒回房睡覺……該不會捺不住寂寞,跟去風流了。」
最後那只是靈弄兒故意說給官荷心聽的,不過她仍是在心裡禱告,千萬別讓軒轅烈知道她詆毀他,否則她又不知得接受幾天「面繡思過」。天知道,要她靈弄兒整日坐在同一處已屬難了,而軒轅烈竟殘忍地要她拿繡花針刺繡,那還不如教她去死還痛快些。
提著一顆不知該怎麼面對他的心,在聽到他不在時,著實鬆了口氣,然而最後的一句話,卻讓官荷心蹙起柳眉,止不住心底一股突湧的妒意。他是否上「尋花坊」和姑娘打情罵俏?她酸溜溜地想。
隨即,自嘲地澀然一笑,她有什麼資格吃醋?她對他來說不過是個下人,最多,也只能稱得上是替他生個孩子的女人。她什麼都不是,就算他知道真象,她是什麼都不是,只因,在他知道事情真像後,便是她離去之日。
靈弄兒眨著大眼,不解地看著忽而醋意橫生,忽又滿臉悲傷神色的官荷心。
她,怎麼啦?不知情為何物的靈弄兒,看了半天是不能理解她忽而轉變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