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雋沉下臉,「誰同你亂嚼舌根?」
「我看到的。」她過門第二天,還有她坐在門外的那次。
萬俟雋苦笑,「那只是假象,當不成真的?」他這叫自食惡果。
「那我呢?也是假象,不成真的。」說著,她的眼淚又掉了好幾顆。
萬俟雋笑得更苦,以唇代手,吻去她惹人疼的淚珠。
「你是我的妻,怎會是假象,怎會不是真的。」
席惜有聽沒懂,只知她要的答案他沒給,扯了一堆繞口令似的話,聽得她頭昏腦脹 。
見席惜心有未甘的低下頭,萬俟雋心下也明瞭她在意的是什麼。
可他說不出口,他不知他從未對任何人剖心,他不會。
「惜惜,你懂我的,給我時間,你會聽到你要的。」
一席似諾言的話教黯然垂首的席惜霎時抬頭,臉上滿是驚喜。
她當然懂他,四個月的相處,讓她瞭解,他的冷漠來自他的不善表達。
她開心的朝他點頭。
「那可以繼續嘍?」他有些哀怨的問。
帶著歉意,席惜青澀的搖頭。
「為什麼?」他想仰天長歎。
「會痛。」她說的小聲。
「嗯?」
「會痛。」她加大音量臉都紅了。
會痛?萬俟雋眼一轉,猛地將她壓在身下。
席惜臉色瞬間轉白,眼淚又將冒出。
「惜惜,不痛,我保證,一定不痛。」
「可……」
席惜的話盡數教萬俟雋給吞沒了。
在他熟練的帶領下,席惜完全被他征服,隨他沉淪在互古不變的愛慾情潮裡。
???自從圓了那晚了四個月才身體力行的洞房後,兩人的感情迅速昇華。
每天如膠似漆,只要有席惜在的地方,一定看得到萬俟雋的身影。
而萬俟雋也說到做到,未曾再踏進玲瓏閣一步,並且積極的幫玉玲瓏挑選合適的夫 婿人選。
原先,他是打算將玉玲瓏遣回青樓,可玉玲瓏死也不肯再回去走笑,席惜也不贊同 他的作法,反要他幫玉玲瓏尋一門合適的對象,然後將她風光的嫁出去。
要幫王玲瓏找丈夫不難,可要找到一個不介意玉玲瓏出身又不能太老,且不能妻妾 成群的男人,實在難找。
所以,玉玲瓏仍待在不歸莊裡,只是氣焰全消,再也囂張跋扈不起來。
對玉玲瓏要被「掃」出莊一事,最高興的不是席情,而是全莊上下的人,他們莫不 歡欣鼓舞,就差沒放鞭炮慶祝。
然而玉玲瓏真的甘願任人擺弄,放棄萬俟雋這一座金山嗎?
那是不可能的。
當年她好不容易才求得萬俟雋的答應住進不歸莊,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放棄。
趁著午膳過後,大伙全在小憩,她匆匆前往竹苑,打算去會會席惜。
先前,是她太大意、太輕敵,總以為外表黑黑醜醜的她萬不會教萬俟雋給看入眼, 豈料,醜小鴨變天鵝,那美,教她看了也不禁要妒上三分。
進入竹苑,她連門也未敲,就推門而入。
正在繡花的席惜因她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針就扎到指頭。
席惜蹙了蹙眉,看了來人一眼,不慌不忙的將冒出血滴的手指放入口中。
玉玲瓏見她的動作僅是揚眉,不等她開口就大刺刺的在她對面椅子落坐。
席惜看向她,由她的表情明瞭來者不善。
「你來,若是為去留問題,就請回。」席惜下逐客令,懶得再同她說些已成事實的 廢話。
玉玲瓏臉色一僵,不明白是她厲害還是自己不懂掩飾,話都還沒說她就看到她喉嚨 裡,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轉眸一想,降低姿態,故做可憐哀怨的說:「夫人,玲瓏今天來,不是想求你什 麼,只希望夫人能成全玲瓏對莊主的一片癡心,讓玲瓏留在莊裡。」
席惜眉一揚,搖頭,當日沒馬上將她遣回青樓就算對她客氣了。
見席惜一臉沒得商量的堅決,玉玲瓏險些露出本性。
「夫人,玲瓏是清倌之身跟了莊主的,認定了莊主是玲瓏的天,玲瓏發誓,只會遠 遠的看著莊主,絕不會出現在莊主甚至夫人出前。」
玉玲瓏說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可憐的模樣讓席惜有種她是尖酸刻薄,拆散鴛鴦 的惡夫人的錯覺。
「玲瓏,你也知雋的原意是要將你送回青樓。」
玉玲瓏點頭,席惜才又接著說:「或許我該接受雋的提議,將你送回青樓呢。」
王玲瓏神色丕變,目露凶光的死盯著席惜挑釁的神情。
「你這賤女人,凡事有先來後到,我服侍雋已經五年了,你不叫一聲姐姐,還想將 我趕出去,我不會走的。」玉玲瓏翻臉拍桌怒罵。
席惜看著她,眨眨眼,「會有花轎來抬,你當然不會用走的。」
「你……」玉玲瓏氣得渾身發顫。「你以為你得到雋的心嗎?哈哈,別傻了,他不 過是貪鮮,等他玩膩你了,你的下場就和我一樣。」
想嚇她,門都沒有。
「我怎麼會跟你一樣,你連妾也不是,我就不同了,我好歹是個莊主夫人,就算雋 將我打入冷宮,我,還是個莊主夫人,仍舊是他的妻。」
席惜一番不留餘地的話說得玉玲瓏面無血色,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久久,「你狠。」丟下這句,玉玲瓏踉蹌的奔出竹苑。
她狠?
看著玉玲瓏孤寂的背影,席惜除了在心裡同情她外,只能搖頭了。
正想拿起方才繡了一半的繡品趕工時,清脆的稱讚聲響起。
「娘,你好厲害噢。」
可心先跳進房,後頭跟著也一蹦一跳的可人,和面有贊色的彩蝶。
席惜捏捏可心紅嫩的臉頰,又拍拍可人的,才對著彩蝶問:「你們來多久了?」想 必很久了,要不,可心怎會冒出那句話。
「嫂嫂,你那麼聰明,何必多些問呢。」
席惜的神情說明了她的猜測,彩蝶走到她放繡品的籃子旁,隨手拿起一件。
是娃娃穿的衣服,難道……「嫂嫂,你有了?」不會那麼快吧,溪邊事件至今也不 過十五天。
席惜嗔她一眼,「少胡扯,給你的。」
「我的。」彩蝶好高興,對女紅,她不但不拿手,簡直可以用慘字來形容。
然笑容並未停留在彩蝶臉上太久,她便一臉哀愁的將衣服擱回繡籃裡。
「怎麼啦,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席惜關心的問,擔憂的拉過彩蝶握成拳的手。
彩蝶淒楚搖頭。「這孩子留不留得住還是個問題。」
席惜先是不解,隨即了悟的拍著她的手。「孩子是一定留得住。我只擔心你出閣那 天,嫁衣藏不住肚子。」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同她說笑。
彩蝶無奈的翻著白眼,她知道嫂嫂是不想她太憂心,可是,日子一天天過,肚子就 一定會一天天大啊。
她也不想挺著個肚子出合,可她大哥不點頭,她能怎麼辦?
彩蝶的無奈、煩惱全在臉上,席惜看了也莫可奈何。
她幫過了,偏她相公不點頭,她也不敢再提,生怕他一怒之下教人打掉彩蝶肚中的 寶寶。
雖然,心中明知相公不會是這麼狠心,可她還是不敢貿然行動。
「彩蝶姑姑有寶寶了嗎?」這是可心聽了半天的結論。
「沒有。」
「沒有。」
席惜和彩蝶同時否決,聲量之大嚇得可心差點摔下椅。
她拍著受驚的心口,「沒有就沒有,那麼大聲想嚇死我啊。」
席惜和彩蝶尷尬對看,一同對可心道歉。
可心看了看兩人怪異的神情,決定不理她們,找那溜進寢房的可人去。
「下次記得提醒我別在兩個小的面前談你的肚子。」她都忘了這兩個小的有多精。
「我知道。」
兩人無力對看,同時笑了出來,良久——「別笑了,小心你的肚子。」
彩蝶邊擦眼角笑出的淚,邊點頭。
「雷傲回來了吧。」前陣子雷傲被萬俟雋派出門去察看各地商行,算算日子,該回 來了。
一提到雷傲,彩蝶的臉都垮了。「兩天前就回來了。」
「你有沒有和他商量?他有沒有要去和你大哥提親?」
席惜提出兩個問題,彩蝶只是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你沒同他商量,還是他打算不認帳?」
席惜話才說完就見彩蝶淚珠溢出眼眶。
「他不願認帳是不是?」心急的席惜也不等彩蝶回答,跳起來就想衝出上找那「負 心郎」。「我去找他算帳。」
她義憤填膺的丟下話,才一轉頭就撞上一堵厚實的肉牆。
「娘子,你要去找誰算帳?」
席惜一臉錯愕,臉都綠了——完了,她忘了這家子的人都有偷聽癖。
第九章
「娘子,你還沒回答為夫的,你要去找誰算帳呢?」萬俟雋笑咪咪的問,將她僵硬 的身軀擁進懷裡。
席惜答不出來,任他再帶回房。
「大哥。」
早在席惜跳起來時,她就瞄到大哥的身影,也早擦乾眼淚,就怕讓人看出端倪。
瞟了眼彩蝶那略微勉強的笑意,萬俟雋僅是一笑,將還呈僵硬的席惜抱坐在腿上。
「彩蝶,你臉色不太好,多注意自個兒的身子,別一天到晚同那兩個瘋丫頭到處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