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惹你喔!」祁軍毅小心地聲明。
「所以我要去找禍頭子算帳。那個大瘟神!」
他聽話地鬆手,不想多言,跟隨她找到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老弟。藍庭恨恨地奪去他手中剛斟滿酒的杯子,斥聲譴責:「你還有心情在『酒國』喝花酒!紫瞳走了,你知不知道?」她不只罵他,也羞辱那群「狐狸精」。
此刻正在別人的懷裡吧!祁軍塵盡量表現出滿不在乎的灑脫,懶散地反諷:「她走了——關我什麼事?」
「嘩——」藍庭毫不客氣地拿起一杯酒,一頭澆在他無情的俊俏臉龐上。
「紫瞳走跟你無關,但你害她哭就不應該。」相交二十年,她很少見過林紫瞳掉眼淚,也許是軍人的關係,她總表現得特別堅強的。想到她的難過,藍庭也不能自己地眼眶含淚,哽咽要求:「要不起她,就離她遠一點!何必傷害她?」
「誰傷害誰還不知道,就算她哭——也絕不是為了我!」祁軍塵冷嘲熱諷。他才不相信她會哭,跟舊愛卿卿我我的會哭?
「砰!」這次換人了!溫石彥憤恨難當地一拳過來,打得他招架不住,連連踉蹌而退,卻不放鬆地上前追打教訓:「你這個混蛋!不能珍惜她就不要追她,害她白掉淚……」
「都是你的介入……」祁軍塵也勇猛還擊。
片刻之間,訂婚舞宴變成殺戮戰場,桌椅、餐點四處飛舞。兩人扭打成一團,拳頭洩憤的比硬、嘴巴洩恨的比利,手口並用地瓷意攻擊——F十六終於如願和米格機對上了!
「你們別再打了!」藍庭急得想上前勸架,險些成了鐵拳下的受害者,多虧另一半機警地快速護航。她急切地大喊:「快幫忙拉開他們啊!」
祁軍毅穩穩當當點頭。使個眼色,大手一揮,兄弟們便早已有所準備地扛來一大桶水——真的是扛!
看他們略感吃力地蹙眉,和不夠靈活地寸步移動,藍庭可以感覺到那桶水的份量。只見他們步步為營走近「戰鬥」中的兩人——
「嘩——」整桶水毫不保留的盡情暢淋在他們頭上,還伴隨著透明冰塊!?
太狠了吧!居然用「冰鎮」。有這種親兄弟?她驚訝地瞪著祁軍毅。
「這樣最迅速確實,總不能把他們丟進冷凍庫吧!」祁軍毅滿臉無辜。誰要他們差點波及他的未婚妻!祁家男人有個共通點——極度寶貝自己的女人,親兄弟也沒得通融,所以——
的確!衝動的鬥雞,已成一對遇難的落湯雞,癱坐在水鄉之中。
爭戰結束,全家也神色自若地進行善後工作——災區清理、疏散圍觀者、宴會繼續……恍若沒這回事般。
祁軍毅戒慎地踩著水織地毯,來到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商場老戰友的面前。問:「你們倆要不要先上樓換衣服?」
兩隻落湯雞搖晃滴水的「毛」謝絕了。溫石彥先平靜地指責:「你不該傷她的心。」
「誰要你沒事老跑別人的軍區!」祁軍塵也冷靜了。
「感情是勉強不來的!」米格機感慨語焉:「不過我有耐心,只要她一天不冠別人的姓,我就……」
「看開點!」F十六斷然中止他的話。「你沒機會了!」
「你最好能成功!我會盯死你的,不要讓我乘機而入。」
「當然!」
不打不相識,兩人真誠地握住友誼的手。不過——對面三個插著腰的女孩可沒那麼好應付。「三娘」用世界級的溫柔笑容,展開毀來性的「人格導正」……
第七章
集合場上的部隊準備參加一年一度的擴大演習。此時,林紫瞳卻和指揮官僵持不下——
「為什麼一定要跟著去?」何寬宇有些急躁地追問。大伙等著出發,他卻還在這勸退。
林紫瞳倔著臉,只用不在乎的眼神看著他。她早就想到沒這麼容易說服!她雖貴為連長,卻鮮少隨部隊外出演習,基於父親的不放心和兄長們的反對,多由副連或輔導長代理,她偶爾會去察看,但一定不過夜。去,是想暫時躲開吧。
「為什麼呢?」他口氣軟化許多,知道不能硬碰硬。
「我是連長,領兵作戰不對嗎?」
當然不對!如果像小學生參加遠足般興高采烈,那算是沒反常。但他所見的卻是——
「有什麼話不能跟二哥講嗎?」
溫柔總是能突破心防的!林紫瞳緩緩開口。
「想散散心,看能不能有所頓悟。」她不隱藏的說了,顯得好生落寞。
何寬宇輕攬著她的肩頭,無限疼愛地呵護。
「究竟怎麼了?和軍塵有關嗎?」他忍不住問了。
昨晚突然接到外線電話,他便匆忙開車去接她。上了車就善用她有保持沉默的權利,好不容易聽到聲音,就奉陪她吹山風、坐沙灘,看了整晚的北斗星。據哨兵回報——她房間的燈沒熄過,所有的電話都拒接,害通訊兵險些精神錯亂。直到現在——
「不然休個假,找大哥或羅紀陪你走走。」
大哥——唉!何必讓他擔心呢!林紫瞳搖頭拒絕了。
「能不能不去?這次是擴大演習,二哥怕顧不了你。」
「難道你也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我是扶不起的阿斗?是因為靠山才爬到連長的位置嗎?」她情緒化地低吼。
何寬宇沒再講話,他能體諒小妹的心情。他的包容反讓林紫瞳熄了火——
「哥,對不起!讓我去,好不好?」她輕柔請求。
他還能說什麼?只好準許——
「答應二哥,凡事先顧好自己。」
她輕輕點頭。
不過他們運氣不好。部隊一出門,老天竟不給面子地下起傾盆大雨,之後更是細雨不斷;偶爾暫停個兩、三個小時,也只是利於他們弄乾衣服——重新接受酸雨的洗禮。
林紫瞳依例沒搭吉普車,隨連上弟兄一塊行軍;她習慣盡量以身作則,連睡覺都和他們席地而眠。弟兄們似乎也察覺到連長的異狀,演習行軍之餘,也想辦法找較干的衣物給她,並護著她而眠。完全表現出男兒本色!但連續兩晚濕冷的山風吹得她臉色有些不濟,頭也隱隱作痛——
「連長。」
她緊蹙著眉抬頭,看到副連長關懷的神情。
「是不是不舒服?」他小聲地問,怕吵醒連上弟兄。
林紫瞳苦笑指著太陽穴,實說:「它未經同意,擅自舉辦個人演唱會。」
「要不要找醫官?」說罷,已四處張望,想派兵去找醫療隊。
「副連。」她微啞著嗓輕喊:「我想先回師部休息。連上的弟兄交給你了,演習結束先到我那兒做簡報。」雖然剩不到一天的路程,但她沒把握能走完全程;對藥物過敏的她也無法亂吃藥,還是先回去休息比較保險。「沒問題!那我讓駕駛兵把車開過來。」
「別讓營長他們知道。」林紫瞳不放心地叮嚀。
副連長瞭然地點頭默許。
回到師部,林紫瞳立刻沖洗熱水澡,設法使自己好過些。喝開水像灌溉般,一杯接一杯,甚至躺在床上睡覺都未見好轉。一直撐到晚上,終於忍不住找來留守的班兵——
「報告連長,有事嗎?」
「你到海總找莫醫官,說連長頭很痛,請他開藥。」
「是!連長。」
他前腳剛走,馬上就有人進入——
「報告!副連長率同幾位軍官一同報到。」
林紫瞳輕按太陽穴,打起精神問:「演習結束了?」
「報告連長,已經結束了。」他並繳交證件、地圖、清單等文件。
桌上的電話正巧響起,他順道幫忙接起。
「這裡是拐八洞。請講——請稍等一下。」副連長摀住話筒。「連長,對方是祁軍塵。」
聽到名字,林紫瞳的心掀起了一陣漣漪。要接嗎?
「告訴他——『打烊』了。」她還是拒絕了。
盯著電話掛上,耳邊傳來副連長的轉述留言——
「他麻煩連長速速回電。」
輕輕歎口氣。回——等輪迴吧!她決定把私務擱在一旁,處理眼前簡單的事再說。她發現繳回的文件有短少,這些都屬於軍事機密文件,不能拿來開玩笑。林紫瞳有些嚴肅地詢問:「還有份地圖在誰身上?槍械的數目也不對!怎麼回事?」
「地圖在孫瑜身上,他們沒跟部隊回來。」
怎麼可能沒跟部隊回來?久等不到後續說明,她方才注意到屋裡一排軍官。以往簡報沒如此大排場!這些人是做什麼的?連排長都到了……
「你該不會是想說他們——逃兵了吧!」帶兵就怕帶逃兵,兵變牽扯出的問題是以籮筐計算,尤其是視同作戰的演習,責任追究更嚴重,他們倒楣,上面也不好過。但副連長的報告卻肯定了她不安的揣測──
「孫瑜、李弘儒、賴弘嚴三個人身上都有槍械,目前已進入逃兵程序。」
「這時候還結伴去郊遊,準備退隱山林嗎?」林紫瞳覺得頭更痛了。「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是上午發生的,而且他們可能是互道珍重,各奔前程才對!」副連長簡單口述。他們查過,三個人失蹤的時間並不一致。